返璞歸真玉作石,石不能言最可人
公元前534年的春天,晉國的魏榆(即今天的陝西榆次)地區發生了一件怪事——有塊石頭說話了!這可不得了了,一時間在百姓中傳得沸沸揚揚,連在宮中的晉平公也聽說了這事兒。
晉平公急忙去問博學多才的師曠:「石何故言?」師曠告訴他說,石頭是不可能會說話,一定是有人借它說事兒,否則就是百姓聽錯了。我還聽說,如果做事情違背農時,引發百姓的怨恨誹謗,就有不能說話的東西說話。
當時晉平公正在興建虒祁之宮,十分的勞民傷財。於是師曠就趁機勸諫晉平公:「今宮室崇侈,民力凋盡,怨讟並作,莫保其性。石言,不亦宜乎?」一旁的叔向趕忙助攻:「子野之言,君子哉!君子之言,信而有徵,故怨遠於其身……是宮也成,諸侯必叛,君必有咎,夫子知之矣。」
一千多年後的南宋某個小村莊中,老態龍鐘的愛國詩人陸遊,佝僂在一張簡單的素幾前,紙筆寫下了《閑居自述》:
自許山翁嬾是真,紛紛外物豈關身。花如解笑還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凈掃明窗憑素幾,閑穿密竹岸烏巾。殘年自有青天管,便是無錐也未貧。
陸遊在詩中巧妙化用了「魏榆言石」的典故,但在脫離了時代背景後的今天,人們忽略了詩人潛藏其中的愛國憂思,將「石不能言最可人」簡單理解為一句賞識愛石的妙語。
筆者不否認,陸遊可能也是個有玩石雅興的文人大夫。但寫出「位卑未敢忘憂國」的他,在這句詩中的意思並不止於此,畢竟這句詩的前半句「花若解語還多事」也是有典故的。
《開元天寶遺事》:「帝與妃子共賞太液池千葉蓮,指妃子與左右曰:『何如此解語花也。』」被玄宗稱作「解語花」的楊貴妃,對大唐命運的走向發揮了怎樣的作用,又有誰說得清呢?
所以「無花解語」「石不能言」對陸遊而言都是好事,因為它至少意味著這個國家的君主還是頭腦清醒的,這個國家的百姓還是安穩少怨的。
至於陸遊老先生「愛石勝於愛花」這樣的說法,或許也是事實。畢竟,沉默無言的石頭自有它的可愛之處,否則歷史上不會有那麼多愛石之人了。所以白居易寫下「回頭問雙石,能伴老夫否。石雖不能言,許我為三友。」的詩句,米芾更是留下了「拜石」的文人典故,沈鈞儒更有一家七代愛石藏石的佳話。
而談及愛石的緣由,有人取其堅固恆久,有人品其形色意趣,有人感其寂然禪韻。筆者不禁在想,當我們返璞歸真,將玉作為石頭的一種來看待,會不會發現它更多的可愛之處呢?
或許「玉不琢不成器」的觀念太多深入人心,聽到見到美玉時,想到的都是一件件精心雕刻的器物,讚美的是它的工藝之高超、構思之巧妙、寓意之美好。而對於其材質的關注和發掘似乎就停留在了「細膩」「溫潤」等表面化的認知中。
有人說「貧窮限制了我們的想像力」,實則不然,限制我們想像力的更多的是我們的思維模式。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對這個世界的了解越來越多,知識和經驗也越來越豐富,卻也越來越陷入一種自我封閉之中。我們更喜歡從已擁有的知識體系和方法邏輯出發進行思考和發揮想像,很難跳脫出去,也就是所謂的思維固化。
或許當下我們對「玉」的理解,也正在走向一種封閉。當筆者讀到「石不能言最可人」時,想到玉的本質也是一種是石頭,為何不能從石頭的角度來重新發現「玉」的可人之處呢?
若說「石不能言最可人」,那麼也可以說「玉不能言最可人」。若說石頭見證了地球的滄海桑田,經受了歲月的鍛造和打磨,有天地間不言的大美,那麼玉也同樣恆久堅固,更是天地間的精靈。若說藏石有「六道」——「石道人道,以石悟道,石身人身,以石修身,石性人性,以石養性,石緣人緣,以石結緣,石樂人樂,以石寓樂,石情人情,以石陶情」,那麼藏玉也可以「以玉悟道,以玉修身,以玉養性,以玉結緣,以玉寓樂,以玉陶情。」
雖然,孔子在論玉之「十一德」時,已從玉的光澤、觸感、質地、稜角、重量、聲音、瑕疵、華彩、氣象等材質特徵發現其可人之處。但我們在今天在引用時,關注的更多是「君子比德與玉」這樣一種名家之言的文化價值,而失卻了作為一個現代人對玉料可人之處的進一步發現和讚美。
返璞歸真,試著想像我們身處第一次發現玉的遠古時代,沒有雕工技巧,沒有玉文化加持,我們將怎樣去看待一塊質樸的玉石,又怎樣將它從石頭堆中辨識出來,最後又會如何來加工使用用它創造出燦爛的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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