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過最美的星空

周國平的散文看累了,就換著看一首余秀華的或者隨便某個詩人的詩;詩看累了,就找一部阿米爾汗的電影或者隨便某個導演的電影或者電視劇來看;影視劇也看累了的時候,就下樓去,若是個白天,就看看那連綿的山,蔥蘢的樹,若是個夜晚,就看看附近的一片霓虹,尋找天空中幾顆微亮的星辰。

若要問我看過最美的霓虹在何處,我實在說不上來,各地的城市,都有幾處靚麗的夜景。可要問我看過最美的星空在何時何地,我就會說起遙遠的童年和生養我的故鄉。因為童年的故鄉,父母都還年輕,我還懵懂,頭上的星空並沒有都市霧霾的遮蔽。

生養我的故鄉,在山西省翼城縣南唐鄉,喚作「曉史」的村子,它有一個更古老的名字叫作「歸賢」。別看村子不大,300戶人家,1000餘人口,可真還是個人傑地靈的村子,曾走出一批有名望的人,包括軍人、教師、政府官員等,在地方方誌有所記載。村子歷史悠久,文化底蘊豐厚,留有一處清代的磚塔遺構,通高約十四米。塔座石砌,平面方形。塔身實心磚砌,平面圓形,底層直徑二點七米。五級密檐式,最上一層設佛龕,寶珠形塔剎。保存完整。

大概由於歷史遺留的文化基因,村裡愛熱鬧的人多,看熱鬧的人也多,能演戲的多,看戲的觀眾也多,有些人既是演員又是觀眾,總之都有些表現欲在的。村裡從1998年開始,就成立了全縣第一個詩書畫協會,後又成立了全縣第一個新田園詩社。全村喜歡寫詩弄文的村民數百位,被省詩詞學會表彰記錄的有20人。曉史村的「詩之魂」當之無愧的該是趙連宋先生,沒有他的引導,後輩年輕人是不能有現在的氣候的。

既然談到詩了,我也就講講自己與詩的淵源。我喜歡詩,是與童年所接受的語文教育分不開的。幼年時的記憶力實在是好,能記憶上百首詩。剛開始,只是在課本上學習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維……,後來就去書店找泰戈爾、普希金、聞一多、巴金等人的作品。我喜歡古詩的格律與對仗,喜歡新詩的韻律與想像。

有時候真想讓自己破碎的記憶歸零,像嬰兒剛出世那般,重新認識這個世界,因為現在的我對於世界的感受力幾乎喪失殆盡了。如今已近而立之年,看過的影視劇該有數萬集了,起初的時候對影片還是很驚奇的,後來看得多了能觸動心靈的就少了,似乎是一種審美疲勞。我曾經這樣問自己:「當下的影視劇每天都在生產,更新,全球那麼多國家,不斷有新的影視基地冒出來,全球影片產量逐年增加,你若是不吃不喝,只坐在熒幕前看影視劇,你的一輩子或許都不夠用。書籍也是同樣的情況,每年新出的書也數目龐大,再加上人類數千年遺留的古典,包括海內外各大圖書館的藏書,你就單說國家圖書館的藏書,你能把它們都看完嗎?」我想是不能的,況且這麼多影視劇和書籍中,有些都不能算作是真正的影視劇,不能算作是真正的書。《男人幫》中孫紅雷飾演的顧小白提出一個問題「雜誌與書能一樣嗎?何況還是一些沒有營養的八卦雜誌」。在我印象中,余秋雨和周國平都曾把一些所謂的暢銷書稱為「垃圾」,余秋雨的原話可能不是這麼說,但周國平確是把這現象寫到自己書里嘲諷一番。有時看到自己苦思冥想沉思數年的結晶,在新華書店上架的時候,和某些垃圾書擺在同一書架,都有一絲憤怒和悲涼。

憤怒、悲涼,是人的情緒與感受,逝去的童年乃至少年時代,曾體驗到的「憤怒」和「悲涼」,現在看來或是「雞毛蒜皮」,而當年卻不是如此感覺。當然,也曾體驗到鄰里之間的幫扶與和諧。非但是人的和諧,連牲畜也都和諧,狗、雞、貓在街上一桌打麻將的人群間來來去去,頭上時不時有燕雀飛過,鄰家的小牛犢偶爾叫兩聲。尤其是在自家的庭院里,吃飽的大母豬懶洋洋的卧在能照到陽光的牆檐下;一隻黑白花色的狗,一隻灰黃色的貓都懶洋洋地躺在豬身上,豬也沒有脾氣,只呼呼地睡它的覺;一隻雞更是肆無忌憚在狗的肚皮上單腿獨立,同樣懶散。

時間無情地划過,曾經給我講故事的瞎了眼的鄰家奶奶、給我理過發用偏方治過眼睛的奶奶都陸續辭世。高中讀完我也就離開自己的故鄉,開始至今七年的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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