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廷聖母》拉斐爾·桑蒂

布面油畫

1513年—1514年

256cm×196cm

德國,德累斯頓博物館

自從「繪畫」開始的那一刻起,我們發現它就不是作為一個孤立的個體而存在著。遠古洞窟中的壁畫可能是人們實施巫術的道具,中世紀的手抄本插圖代替文字向世人宣傳著基督的教義,無論怎樣,作品本身一般都帶有明顯的實用目的。不過,繪畫之所以不同於文字和音樂,主要還是因為它是需要由人的眼睛來欣賞和體驗的。一幅成功的畫作總會給人的視覺帶來享受和難忘的刺激。在15、16世紀的義大利,繪畫這種供人欣賞的功能被從中世紀程式化、圖解化的形象中重新得到發掘,煥發光彩,其中一個特別突出的表現就是,描繪優美聖母形象成為社會上頗為流行的題材。

儘管畫過氣勢恢宏的《雅典學院》,但拉斐爾更多的還是以描繪甜美的女性形象而著稱,這可能與他天生的優雅氣質更加相符。他會時常遊走在大街上,去關注那些來來往往的臉龐,記錄下她們最美的額頭、眉毛、眼睛、嘴角……從15世紀開始,義大利人開始陶醉於如何使他們的生活看上去顯得更美一些。這在生活中最生動的體現就是,當時各階層的女子,狂熱地傾向於用各式服裝,以及假髮、美顏水、油膏、脂粉、香水等各種化妝品來裝飾自己,讓自己接近「完美」。但是拉斐爾需要的可不是表面的東西,他要使美好的事物更單純、更自然,僅僅是美本身就足以打動人心。他反反覆復地揣摩,試圖把美貌的局部組合到極端和諧的境地。這種通過不斷努力探索獲得的和諧恬靜具有特殊的效果,它使觀者的心也變得寧靜了,沉醉在那種自然而毫不做作的美妙之中,把我們的想像引入到一個紛繁塵世所無法涉足的理想世界。

圖中的這幅《西斯廷聖母》是拉斐爾最傑出的聖母像之一,它原本為一幅祭壇畫,是教皇尤利烏斯二世送給西斯廷教堂一所女子修道院的獻禮。如今,這幅作品被擺放在德國的一家博物館裡,儘管失去了它從前的環境,但是它本身神聖的魅力足以讓人無法抗拒。博物館的工作人員把它安置在一間單獨的大廳,凡是進到這裡的人都會寂靜無語,這些與真人等大的人像一定讓他們感受到了某種來自天國的氣息。

畫面像一個舞台,當帷幕拉開時,聖母懷抱聖嬰,腳踩祥雲,徐徐而來。長裙的紅色象徵她是「聖家族」的一員,斗篷的深藍色意味著她是人間最聖潔的女子,這兩種顏色是聖母程式化的代表色。帷幕左邊身穿金色錦袍的男性長者正是西斯廷教堂的創建者聖西斯圖,他脫下教皇的寶冠,虔誠地躬候聖母聖子的到來。右邊的年輕女子乃聖母的信徒芭芭拉,她恭敬地扭轉身來,將手捧於胸前。他們二人的姿勢給人帶來這樣的視覺印象:聖母正在從天堂進入到教堂的空間里來。拉斐爾適當地運用了那個時代最出效果的短縮透視法。你看,在教皇的手指尖和聖母的衣裙之間,留出了多有級深感的空間。畫面底部有一條深色的欄杆,這就是教堂的入口吧,虛與實的界線,教皇將他的寶冠放在上面。趴在欄杆上的兩個小天使睜著大眼仰望聖母的降臨,他們是在聆聽聖誕節時教堂里奏起的管風琴音樂嗎?一片稚氣童心躍然畫上,他們的形象多次被單獨印成暢銷的明信片。

畫面對美麗與神聖、愛慕與敬仰,把握得恰到好處,顯示出拉斐爾所特有的和諧、圓融、高雅、明快的格調,但同時也蘊含著揮之不去的哀愁。聖嬰依偎在母親的懷中,他對自己未來的命運尚未知曉,卻已然流露出一絲驚恐。聖母的表情也是矛盾的,她知道,這個孩子不僅屬於自己,他是被上帝選中的,必將通過走向十字架的犧牲來拯救苦難深重的世界。儘管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但她還是來了,來為人間送上她唯一的愛子。詩人但丁曾對這位降臨人間的女王唱出了如下讚歌,放在此處依然恰當:她走著,聆聽充溢在四周的頌揚,身上放射著福祉的溫和之光,彷彿天上的精靈,化身出現於塵世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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