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碎

04-30

依然是那條道路，我無數次的往來，送走了秋天，度過了冬天，又迎來了春天。沒有經歷過春天，會覺得松柏常綠的冬天也不寂寞，待到了春天，才幡然醒悟整個冬天的冷清。

我懷著新生的欣喜行走在這條路上。

山茶，月桂，紫荊，垂柳，香樟……皆奉出了嫩生生的新芽，將這條路妝扮的生機盎然。

可惜她們錯獻了春心。

我是枯槁冷漠的無心人，縱被這一路春光愉悅，卻貪得無厭且不知憐惜。

我步伐輕快的遊走，入目的滿樹生趣誘惑我隨手掐取嫩生生的芽。這熱烈的生命在我指尖細細的揉碎，散出熱烈的芬芳。我多麼陶醉於這草木清香，毫不留戀的丟開已經破碎的枝葉，揉碎下一抹青青翠色。

她們疼嗎？哭泣嗎？恐懼嗎？我或許聽見了她們的哀求，或許撫過了她們的眼淚，但我染了她們血液的雙手從不遲疑的掠取她們最柔嫩的枝芽。我挑著最嬌嫩的那一處揉碎，彷彿揉碎了心頭肉。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她們為何不顧姿態的哀嚎。

我是無心人，怎麼能對她們的哀嚎感同身受呢？我只是冷漠的榨取種種清香。香樟的濃烈，垂柳的青澀。

我懵懂且疑惑，倚在玉白的石欄上，探身看水底的游鯉。

一抹抹紅，曳著絲綢般柔軟修長的尾巴，從容的在水中巡遊。

我看著她們的從容，突然就生了憤恨，突然就有了孩子氣，突然就垂頭不言語。她們躲在小樓內，安寧祥和的不懼四季，不懼風雨。

我參不破她們，卻在湖邊浪費了整個午後時光，從暖陽高懸到新月如鉤。一無所得的我只好繼續我的玩樂，卻不免有些興味索然。

我細細嗅著指間清香，滿是揉碎的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