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學生遍地都是時,請問你的價值何在?
歐陽妮妮。 聯合報資料照片 記者鄭超文/攝影
最近有某藝人考試作弊被逮,有個學生知道我家沒電視,怕我不知道這個新聞,特地拿了張剪報來找我說:「老師,她作弊,還不只是小抄,是找真人作槍手,但是開個記者會,六十秒快閃,道個歉就沒事了,你卻不肯放我一馬,給我零分」。言下之意,我抓作弊是不合潮流,給他零分是過分了。看到社會不把作弊當一回事,令我們這些把守品德最後一關的老師有「孤臣無力可回天」的感嘆。學生不了解,作弊最大的受害者是他自己,一個人若連自己都要騙,還有什麼不可騙的?
我抓作弊一方面是紀律,另一方面是要逼學生去想,他為什麼要來念書?學習其實是辛苦的,學會以後才是快樂的,這麼辛苦,為的是什麼?
現在台灣的大學已經不能當學生了,學生被當,老師還得寫理由解釋為什麼。既然不論及不及格,一樣都會畢業,又何苦去騙自己?
細想起來,學生不把讀書當一回事,是我們的教育始終沒有讓學生看到受教育的目的,考試的分數究竟代表什麼,補考的意義又是什麼,而連補考都不來考,又代表什麼意思?
教育是要成本的,這個全民繳的納稅錢為什麼應該用到你身上?補考是本著「不怕你犯錯,只要你不再犯第二次錯」的教育精神,給你第二次機會,怎可不感恩珍惜?從以前到現在,補考一直補到及格只有一個理由是正確的,就是民國四十年代,蘭陽女中張校長的理由:在那個保守的時代,婚姻還是作媒的多,一個女生若留過級,會嫁不出去。為此,張校長在他任內,蘭陽女中沒有留級生。
其實教育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擠進頂尖大學,而是為學生出社會以後的生活作準備。只要這樣一想,就了解作弊一點意義也沒有了,因為進頂尖大學所需要的技能跟有一個成功的人生所需要的技能不一樣。
五十年前,我們念書的時候,學校的教育是讓我們知道,人一定要工作,不但要工作,這工作還必須有意義;人要有朋友,你的價值是你留給後人的懷念,從朋友可以看出你是個什麼樣的人;第三,人要有抱負、要有理想,既使不能做社會的中流砥柱,至少不能做米蟲,變成別人的負擔。
「人活著就是要有用」是那時社會對我們最基本的要求。為此,當小確幸在台灣流行起來時,它令人擔心,怕它會讓年輕人失去理想和抱負。因為假如你的人生目的只是為了擠進頂尖大學,那麼進去後,你的目的達到了,後面就不知該幹什麼好了,就會迷失。陳之藩說我們這一代是失根的一代,我們至少是有根,在尋找攀附,這一代是連根都沒有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作弊是小事,它所帶出來後面的隱憂卻是大事,一葉知秋,對目前社會道德的崩壞,不可等閒視之。
(作者為台灣中央大學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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