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欺負你？忍，從來都不會好。

我們的教育，我們的家庭，從小教育我們：「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是忍真的能好嗎？並不會啊……

3月，武漢理工大學研究生陶崇園從宿舍樓縱身躍下。他的家人出示了一系列證據，表示陶崇元長期受到導師王崇的「精神壓迫」，最終不堪重負，選擇了輕生。

三個月前，西安交通大學在讀博士楊德寶，因不堪忍受導師的壓迫，最終溺亡在了河裡。

看上去，他們的遭遇都那麼的類似：要求學生照料自己 的飲食起居，事無巨細；要求學生隨叫隨到，忠心不二；隨意承諾，拒不兌現；阻礙出國深造，學術無望。有人說，國內的科研學術環境惡劣，國外的會好很多吧。事實是怎樣的呢？

去年10月，正在猶他大學攻讀博士學位的中國女留學生唐曉琳，迫於多方所造成的壓力，背負著內心的絕望和痛苦，從舊金山金門大橋縱身一躍，結束了她短暫而又寶貴的生命。

在她去世之後，關於唐曉琳遭受不公平待遇的聲音，就成為了全球媒體關注的焦點。或許是迫於輿論的壓力，猶他大學宣布了對此事進行獨立的法律調查以求揭露事件的真相。直至今年三月，學校才公布了該調查的報告，結果令眾人嘩然，短短的六頁報告，寫滿了唐曉琳生前的無奈，原本北大天之驕子的那一份驕傲，在異國他鄉被人踩在了腳下。

猶他大學物理與天文學系存在一系列嚴重的問題：

1沒有發現性行為不檢或其他非法行為

雖然曾有過關於性騷擾等含糊不清的說法，但是經過律師獨立調查，無法證實這個說法。沒有任何一個被約談的人提出該系實驗室有任何不正當的性騷擾、歧視或性侵犯行為。沒有證據表明唐曉琳可能被實驗室其他人性騷擾、歧視、性侵等。

2課程進展遲緩

調查結果證實，唐曉琳的學習進程被嚴重推遲。按照規定，唐曉琳應該在第 3 年的學習結束之前參加博士生資格考核（Qualifying Exam），而直到她入學的第 7 年都沒有參加，而且甚至連論文計劃都沒有。此外，唐曉琳的簽證狀態於 2015 年 12 月到期，直到 2016 年 12 月 12 日才恢復，導致她的研究至少停滯 6 個月。在簽證恢復後，她只有連續兩天到實驗室報到，接下來的一年她雖然名義上隸屬於該大學，但是校方對她的日常活動和去向未知，也未做努力去了解。

3實驗室環境和人員問題

調查顯示，唐曉琳所在的研究項目非常繁雜。因為實驗室工作量嚴重超標，實驗室工作人員經常在深夜和周末工作，從而導致成員之間經常發生脾氣暴躁和大喊大叫的事件。同時，因為物質和資源方面匱乏，成員們發生過很多激烈的爭論，甚至導致了實驗室的分裂。

4系政策和程序的不一致

學生出現問題，學校不但不提供幫助，反而拖延了其他研究生的資格考核。根據規定，研究生主任（DOGS）有監督學生學習計劃、資格考試等職責。該系還有其他研究生在第4、5年才參與資格考核，直至第8年或第9年才得以畢業。此外，唐曉琳和另一名研究生被要求幫助一名教職員寫支持其申請終身職位的推薦信，這與大學的規定不符。

5系裡不和諧

由於教職員工之間缺乏溝通，這個問題在 2015 年浮出水面。很多教職工都發現自己與同事觀念不合，由於教師之間不能互相配合、互相信任，導致對學生產生嚴重的負面影響。想要繼續推進後續項目需要全體教職員工的討論和批准，這種不和諧造成重大障礙。

6關於系領導

教職人員仍然派系化，個別團體之間幾乎沒有溝通，有時需要外部干預。此外，政策執行部門的執行力差，新政策的執行工作被推遲。雖然系領導在努力改進，但一直沒有能有效解決教職員工中隨著時間而增加的障礙和隔閡。

7簽證過程中缺少冗餘/失敗保險

學校沒有對學生的簽證提供保障。唐曉琳的學生簽證中途失效，教職員工有義務及時提供所需的信息，但最終只能讓第一語言不是英語的學生自己處理。

8與國際學生特別相關的問題

調查顯示，擁有監管學生進度、研究方向、推薦信、簽證相關文件的學生導師的權利，在國際學生面前無限放大，不排除濫用職權的可能。另外，國際學生並不了解大學提供的所有健康和心理諮詢服務，或者不願意使用此類服務，尤其是面對不同國家或不同語言的輔導員。

報告的最後，調查人員建議學校，應該從新生入學起就加強對國際學生的關懷。為了切實了解學生需求，贏聘請具有國際背景和講其母語的輔導員。學校的國際部應該考慮為新入學的國際學生制定計劃，指派同系的師長為他們提供指導。國際學生也應該結伴，保證學校有人知曉他（她）的學業和生活情況。同時，猶他大學決定物理與天文學系在2018至2019學年不再接受新的研究生，並且更換系主任。

看，國外留學生並沒有好一些啊……除了面對更加繁重的課業壓力之外，留學生需要耗費巨大的溝通成本，去解決一些其實很簡單的事情。雖然國外的導師是不會讓你去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但是國外導師能夠擁有的權利其實更大。在知乎，我看見了這樣的一個帖子：

top 10 學校EE專業，老闆系裡graduate division一手遮天根本不敢惹，組裡人該跑路的已經跑路了，還沒跑的一部分也在打算跑。proposal天花亂墜瞎吹，分到學生手上就是個giant project，應該一個小組完成的活得一個人做，每個人都很stressful。能晚上11點打電話給你要求改figure，典型micromanagement 。對學生態度be a soldier,所有的事要按照TA的想法來。

之前有學生要轉組，找到了組，結果最後被干預死活不放人不了了之。對學生畢業卡的也很bt，勸說學生做postdoc繼續幹活，說這是為你好blahblahblah，不顧學生職業規劃。

我來讀phd之前就已經有美國一所學校的master了，沒有申請opt，現在phd第三年，project毫無進展，和老闆交流也很不愉快，老闆也不太滿意，不喜歡現在做的，而且第一個device已經fail了，考慮quit。 本系規定已經有了master不可以再拿master，所以quit拿MS再申請opt是不可能的。

而我已經有一家灣區startup的summer intern offer，很喜歡他們做的東西。老闆堅決不允許學生暑期實習。

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連續幾個象牙塔里的天之驕子選擇了走上絕路，很多人首先的想法是：「為什麼？何至於？」確實。但一個長期在學校待著沒有經歷過社會的人，學校、導師、學位就是他的一切。他們承載著家庭對他們的期望，自己對自己的要求，當這一切變得毫無指望時，他們的人生也就沒有了希望。

「為什麼不反抗不拒絕？最後寧可死？」因為被選中來折磨的人，本身就缺乏反抗的能力。我們從小被教育要學會忍，不可能在走入大學的那一天就突然學會了反抗。不會反抗，當所有的忍耐在心底積壓，最後能做的，就只是自我了斷了。

學會反抗，學會為自己發聲，為所有的不公平發聲。我們總是笑著說「生活哪裡有什麼所謂的觸底反彈，只有不斷的降低底線」。但是，除了不斷的下跌，也有那麼小小的攀升，那就是我們人生所追求的。

就像小丸子說的：「只要活著，一定會遇上好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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