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眼睛，你是我的耳朵

爺爺和奶奶都是一九三幾年左右出身的人。爺爺隨著歲數越來越大，耳朵越來越不好，和爺爺說話，聲音要擴大十倍。奶奶經常喊他「聾子」。

奶奶是在一九六幾年時患有青光眼，當時由於當時家裡貧窮，耽誤治療，眼睛也失明了，所以奶奶成了「瞎子」。就這樣他們在一起磕磕碰碰走過了六十餘載。爺爺是奶奶的眼睛，奶奶是爺爺的耳朵。

在這六十多年裡，他們一起經歷貧窮、飢餓、病魔，生離死別。

在和爺爺的閑聊過程中，他的語言和表情都透露著，他對現在美好生活的驚訝，他或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的奇妙。但他早已滿足這沒有飢餓，吃飽住暖的日子。奶奶脾氣好強，喜歡嘮叨爺爺；爺爺忠厚老實，總喜歡呵呵的傻笑。爸爸說爺爺從來都不揍人，儘管我的爸爸從小非常的調皮，脾氣倔強，但爺爺從不會揍他。

2007年的6月份起，奶奶檢查出心肌梗塞，由於歲數過大，醫院建議不要手術。而這對奶奶來說，算是折磨。她不能平躺著睡覺，平躺會讓她心臟跳動不規律，呼吸不暢。在將近一個月里，她都是坐著睡覺。而在她病危的最後一個月，爺爺在夜裡會一直牽著奶奶的手，他害怕在最後奶奶走時他感覺不到。

記得有一次，爺爺夜裡睡覺，覺得心裡悶，喘不上氣，奶奶抓著爺爺使勁的搖，真的把爺爺搖好了。或許爺爺也這樣希望能把奶奶搖好。可是在2007年的11月份奶奶在爺爺身邊靜靜的離開。不得不說，人世間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閑事呢。

我是第一趕到家的孫子，在爺爺奶奶住的老房子里，看見發出悶哭生的爺爺，眼淚止不住的流，十月份我回來去醫院看奶奶時約好了春節給她帶好吃的，讓她看我結婚生子，可這一切最終都趕不上生命終止的速度。

在將近三天的傳統喪事辦理中，爺爺幾乎一口飯都不願吃，只是看見趕來悼念的親人，起身招呼後，默默擦去眼裡的眼淚。隨後的日子裡，一到節日，爺爺總會想起奶奶，悶哭幾聲，鼻涕一起擦拭，內心波動幾番，眼圈泛紅。

自從奶奶走後，爺爺不怎麼喜歡活動，背漸漸彎下去，不到一年卻老去許多，在美好的夜晚也不願在庭院里坐著，我想大概再也聽不到奶奶大聲喊他：「聾子」，陪他在漫長的夜裡拉家常。爺爺終究還是害怕這一個人的長夜。

清明節前，我回去給奶奶上墳，姑姑陪我一起，爺爺非要一起去。這是爺爺第一次去奶奶的墳墓。還未到地里，爺爺又悶哭起來，我的心頭一緊，眼淚也止不住的流，在生死隔絕的時空里，最讓人感覺窒息。

歲月靜好，把所有的悲傷留給時間處理，而此生的親情只能來生再續。這輩子我是你的眼睛，可耳朵你卻不見了。

作者：小鹿樂陶陶。漢語言文學專業，一枚熱愛生活而又溫暖的女孩。

責任編輯：雜貨鋪子君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