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學作為一種工具的日語

如今是多語言者的時代，兩門外語能滿足的需求少之又少。

如非語言研究者，語言學習不應佔去過多時間。自學，成了最佳選擇。

與此同時，自學的弊端以及來自科班的唱衰論調又令人擔憂。

作者作為野路子幹掉正規軍的一員，試圖在本文中提供一種自學的可能性，並且嘗試使讀者能夠迅速構建自己的自學計劃。

換言之，試圖授人以漁。

希望讀者能夠將本文當作一個免費的LIVE來細讀，而不是當做一份書單一掃而過。

目錄：

1. 結論：自學的目標人群
2. 自學的可能性
3. 自學方法的核心
4. 自學方法的細節
5. 日語資源
6. 自學交流群

自學的目標人群

在大約三年前，我回答過一個「多語言者如何看待語言專業」的問題，在回答中我否認了「日語語言文學」作為一門專業的必要性。我至今仍然保持這一看法。

事實上，我比三年前更加激進。我堅信下面這一點：對於有明確需求下的外語學習，自學是最佳手段。

也就是說，當日語對你來說「有用」的時候，任何非定製的課程都是不如自學的。何謂有用？下面這些具體的情境能夠幫助我明確而本文的目標人群。

• 專業為哲學的小明對中國哲學抱有關心，偶然機會中他讀到了日本的陽明學研究，驚訝於該研究歷史之久與內容之深之餘，他感到有必要將日本的陽明學研究作為一個重要的先行研究來看待 ；
• 熟讀魯迅的小紅專業是中國語言文學，在課堂上她聽老師講到日本藤井省三等人的研究，結合日本當代熱烈的魯迅研究以及魯迅本人的留日經歷，她認為日文文獻是魯迅文脈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
• 剛念日語系的小白自中學起就對日本的遊戲產業興趣濃厚，他希望大學四年能夠分配盡量多的時間在對遊戲產業的研究上；
• 在魯汶啃胡塞爾手稿的老王發現胡有三篇文章只發表在了日本的雜誌上，追根究底一查，又找出和辻和九鬼等人和德國哲學千絲萬縷的聯繫從此夜不能寐...

自學的可能性

當我們決定自學時，我們便遇到了最大的問題：自學是否是有效的？事實上，這也是我長年來所擔憂的。雖然我是日語系出身，但由於免修和翹課，我幾乎沒有受過日語系的專業課教育。長期和「科班出身」的人相處相競爭，使得我對自身方法論的懷疑高於任何其他學生。自學日語——野路子，能學好嗎？我通過自身經歷來回答這一問題。

一、我的經歷證明了一種可能性

如前所述，我幾乎沒有接受日語系的專業課教育。此外，我大學的時間分配大約為「語言40%+哲學80%」。在這種自學+只佔用一部分時間的環境下，我的成果是令人滿意的。考取日研生和在全國辯論賽中獲得第三名，這兩個成績表示：通過自學，我獲得了優於99.9%科班生的結果。

二、我的經歷大都可以複製

我學習日語的主要經歷如下：

• 高三為了緩解壓力自學完中日交流標準日本語初中高三冊（可複製）
• 大一集中攻克閱讀，讀完第一本學術性質的日語書（可複製）
• 大二上學期集中攻克口語，大量跟讀（可複製）
• 不斷調整自學方法

其中前三條所用的時間分別為（300d x 1.5h），（100d x 2h），（100d x 1h）。無論從內容上還是時間上，都屬於可以複製的範圍。

因而自學的關鍵點就在於第四點：如何調整自學方法。

方法的核心

如本文在開頭提出的，自學並非是一份書單或一張時間計劃表就能代替的。如果期待良好的成效，那麼動態調整必不可少。那麼自然而然地，哪些是不能退讓的，這一問題構成了自學方法的根本。

一、整塊、足量、連續的時間

時間的問題總是容易被忽略，但是「集訓效果＞分散訓練」的規律在語言學習中佔有不可忽略的比重。關於這一點已經有太多的印證，無論是木田元的隨筆還是鄧曉芒的回憶錄中，一整段時間的專註學習都在語言能力提升中佔有無可動搖的地位。

二、分析與貫徹

語言學習的多個方面往往在自學過程中交替地成為短板，唯有及時的自我分析才能「一碗水端平」。

何謂分析？分析自身需求，是為了有針對性地調整自學方案。舉例來講，同樣是「跟讀」，根據需要不同，我可以選擇不同的材料，可以選擇同步跟讀還是Shadowing，可以看著稿子，可以找陌生播客全靠聽力，甚至找一篇新課文自己標出語調再跟著錄音確認，這所有，都叫做跟讀。分析出自己需要的那一種，取之為己所用。

那麼什麼是貫徹？貫徹並非熬夜也要完成表上的任務，貫徹是徹底理解訓練的核心，從而在細節上做出取捨。那我們常說的Shadowing來講，這一訓練的根本目的在於「通過鸚鵡學舌，肌肉記憶住語法和語調」。明白這一點後，「堅持跟讀」的含義也會隨之改變——有效的堅持，在於連續地重複同一材料。因此，在時間不足時，「重讀昨天的文章」這一選項便會自然而然地代替「多讀幾篇文章」。這，才是貫徹了「方法」。

三、語言學習的最小單位是句子

如果說上面兩點更多傾向於自學，那麼這一點則是直擊了語言學習核心。我們都知道學習一門語言不僅是學習單詞語法，更是學習它的文化，但是卻很少有人明白這一點在實際學習中是如何體現的。我們常常厭惡扣字典的辨析近義詞，卻很少想過這一做法的原理何在，又有何替代品。

如果我們將一句話的文脈（上下文/文化背景）看做一張布，那麼它的最小單位便不是一個單詞/一個語法（一個點），而是一句話（一根線）。這也就是上面兩種「淺層」做法背後的深層原因。兩個詞語可以指代完全相同的物體卻帶有完全相反的情感，一個句尾語氣詞可能因為麵包超人或者胖虎的使用而和他們的形象緊密相連——這一切，都是單詞和語法無從告知我們的。

明白這一點，我們就會知道在背單詞的時候抄下它所在的整個句子，在背課文時放過全篇的邏輯結構而緊記一條條語句，能夠在每一次學習中從此出發，抓住學習的重點。

以上三點：暴力學習，冷靜分析，抓大放小，即為自學方法的核心。

方法的細節：訓練的幾種模式

圍繞這個核心，我歸納了出幾種根本的訓練及其目的。

A. 精讀?尋找知識點的漏洞/積累

B. 量讀?熟悉語感（=辭彙，語法，慣用搭配等）

C. 朗讀?肌肉記憶語調/語法

D. 創造?肌肉記憶辭彙/語法

這四條是學習方法的具體操作，它們意味著「輸入?記憶?使用?肌肉記憶」的學習過程。基本上來說，無論是高校日語系的科班教育，還是培訓機構的速成教學，無一不是上面這四種方法演變後的授人以魚。

其中的每一種都有無數種變化。一如前文提到的跟讀的變化即使屬於「朗讀」之類；我曾拿著一大把卡片，在讀書館前獨自對著單詞開腦洞編句子自說自話——這屬於創造的變種。曾經風靡一時的Lang-8，大學裡的日語角，雅虎智慧樹日文版Quora，互聯網普帶來的無數資源鋪開我們面前，按照上面的思路，就能為我們所用。

具體自學方案的制定

以下為幾個實例。

A. 從零開始的阿咩

?首先一天時間記背默寫假名

?中心思想：每天三小時/專攻基礎知識

?使用資源：《大家的日語》

?具體流程：課文精讀+對照譯文默寫日文原文(效果上等於朗讀)+新語法新詞各查10個例句譯成中文(等效於朗讀)+快速重讀昨天與前天的閱讀&查詞內容(=量讀)

B. N2水平的東仔

?中心思想：每天兩小時/短時間內提高口語水平（目的為演講比賽）

?使用資源：NHK紀錄片，《中日交流標準日本語高級》

?具體流程：精讀標日課文+背誦課文中的長句+Shadowing式跟讀NHK台本+錄下自己的?跟讀並對比原聲糾音+試著用自己的語言複述昨天課文中的長句

如此等等。如果依照這兩個例子你仍然難以規划出一個月的自學計劃，那麼重讀前面的段落或許會有幫助。

日語資源推薦

紀錄片：推薦且僅老東家諸神字幕組的作品

日語寫作：Lang-8（有母語者為你糾錯）

日語表達：Quora日文版（沒有糾錯，但是可以鍛煉邏輯表達能力）

教材：世面常見的之外我強力推薦東大的《上級日本語教科書 : 文化へのまなざし》（也有其他難度版本，沒有細讀不做推薦），以及廣外的自編教材（選文偏文學社科，部分內容較難）。

自學交流群

我打算長期維護這篇文章，最終期待其成長為一個一而全的日語入門指南。因此一方面為了獲得反饋，一方面也為了方便自學日語的朋友交流，我建了一個交流群，群號為761759965，歡迎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