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是怎樣煉成的（四）

第四章

「高爐高又高，爐上白雲飄。就怕倒下來，逃都沒處逃。」皇甫燦仰頭望著幾米高的高爐，以及詩興大發。身後的皇甫念是第一次到鋼鐵廠來，東看看西看看只覺得什麼都是新鮮的，特別是面前那巨人般的高爐，工人們圍著高爐團團轉，就像小螞蟻一般，這種場景更是她從未想像過的。

「你這作的什麼詩啊，晦氣。」陪同的鋼鐵廠元老抱怨道，「新造一個高爐現在對我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別說這種小高爐了，再大點的都沒問題啊。再加上這幾年鋼鐵廠一直在擴建，培養了大批的熟練工人，這不，臨時就調撥一批來了。」

「這麼大一座高爐，產量能達到多少啊？」皇甫燦的專業畢竟跟高爐不常有接觸，此時只能虛心請教。

「在原料充足，開足馬力的情況下每天生產20噸沒有問題。話說這麼多你們能用的掉嗎？」

「這麼多的電石光靠塑料生產肯定是消化不掉的，不過電石這東西在有機合成中可是寶貝啊。」皇甫燦撓了撓頭，「而且多出來的部分大可以開放給民用。」

「民用？電石可是會爆炸的啊，這麼危險的東西還能民用？」

「用途大著呢。」皇甫燦說著從包里拿出一本筆記本，「根據之前的調查，現在人民群眾晚上照明主要使用的是原始的蠟燭，也就是城裡人有條件使用煤氣燈。其實這兩樣東西在照明上限制都不少。先說蠟燭吧，現在石油工業還沒能開展，造不出廉價的石蠟蠟燭，傳統的油脂蠟燭又太暗，再說價格也不便宜，哪怕是高收入的工人家庭，晚上也經常為了省錢而不點蠟燭。至於煤氣燈嘛，你也知道，首先就是便攜性幾乎沒有，像東門市這樣的大城市還好，有規模化的管道，但是鄉下地區就難以普及了。同時，要知道，隨著城市人口的增加，每個月因煤氣中毒而死亡的人數正在呈上升趨勢。」

「所以呢？難道要開發電燈了嗎？」鋼鐵廠元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看看這個。」皇甫燦拎起了之前一直讓皇甫念拎著的是一個鐵皮筒，筒的側邊連著一個圓錐形的金屬罩。鋼鐵口元老回憶起彷彿在老電影中見過。

「這東西叫電石燈，裡面有兩層，下面放電石，上面放水，通過旋鈕控制水滴落的速度，水跟電石發生反應放出乙炔氣體照明。一盞燈的亮度足夠照亮一間屋子，在沒有普及電燈之前它可是為千家萬戶帶來了光明啊。」

「那這可是個好東西啊。」鋼鐵口元老反覆把玩著電石燈，燈的結構並不複雜，三兩下就被拆了開來。「生產起來成本可以壓到非常低。」

「這燈不僅可以民用，還可以用在採礦業，現在幾個礦場大多都還是表面挖掘，遲遲沒有開發礦道，很大一個原因就是沒有合適的照明工具，有了這個，產礦量可以來一次大躍進了。甚至還可以用在奢侈品上，洪璜楠元老不是一直想開發銷售馬車嘛，你想想有兩盞大燈的馬車，夜裡跑起來有多拉風。」說到得意處皇甫燦不由得笑了起來。

礦用電石燈

家用電石燈

高爐生產電石用的是氧熱法，即是在有氧環境下使部分粉煤燃燒生成合成氣，發出的熱量同時使剩餘粉煤和粉狀氧化鈣發生反應生成電石。在豎式爐頂部加入粉末狀的生石灰和焦炭或煤，從爐體上部混合進入反應區，經多次預熱後的空氣從豎式爐中部噴入，部分焦炭燃燒後生成二氧化碳和一氧化碳，放出大量的熱，將生石灰與過量的焦炭預熱至500-1500℃，隨著焦炭燃燒的熱量積累，爐內溫度達到2000℃以上，發生反應生成電石，熔融的電石在重力作用下從下部排出。該法從石灰石中提取碳，生產電石並副產煤氣、硅鐵，以做到「一爐三用」。每生產1t電石（約含80%CaC2）,從石灰石中提取純炭168kg左右,產生煤氣6000m3(CO含量在55%)-2600m3(CO含量在95%),可生產約4.5t的甲醇。缺點是需要消耗大量的煤及焦炭，讓本來就吃緊的存量雪上加霜。

隨著第一爐電石的產出，元老院治下的人民驚奇的發現商店裡出現了一種製作精巧，便宜又耐用的燈：只要放上水，再加上幾塊灰不拉幾的「電石」，就能冒出明亮的火焰，幾分錢的電石能用上好幾個晚上。如此廉價高效的照明工具迅速地席捲了全國的日用品市場，從城裡普通的百姓，到深山黎寨中的竹樓，甚至是崇禎皇帝夜批奏章的桌前，處處都亮起了那熟悉的火光。電石燈那銀白色的火焰驅散了黑暗，也將人們聚到了一起：冬夜裡，一間屋子裡只需點起一盞燈，人們圍坐於燈下，看書、寫字、做針線、織毛衣，或是獃獃地想著心事。到了夏夜，人們又全都移師室外，把點著的燈掛在高大的樹榦上，三五成群，七八一夥地圍坐於燈旁，或下象棋、或打澳宋牌。很多人搖著蒲扇，豎著耳朵，饒有興緻地聽人講著神仙鬼怪、花妖狐魅的故事。也有人三三兩兩地挨著，談著小道消息，花邊新聞，讓精神興奮，藉以打發悶熱的長夜。亦有人躺在藤椅上，就著燈光，看書讀報，很快便打著哈欠，美美地進入夢鄉。廉價的照明工具也讓無數熱愛學習的人有了挑燈夜讀的資本，日後一旦回憶起年輕時的歲月，澳宋知識分子的心中總是會浮現出一張張相似的畫面。

由於電石中不可避免的含有一定量的雜質，反應後產生的氣體中有一定的磷化氫以及硫化氫，臭不可聞，在電燈普及以前，這種味道也不可避免地盤旋在一切有人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