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與大理段氏的江湖較量（三）——段功與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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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把時間軸拉到故事發生的一百一十年之前。

蒙古憲宗三年（1253年），蒙古蒙哥汗遣忽必烈、兀良合台、抄合等率軍十萬，兵分三路，直指雲南。中路由忽必列親自率領，南下過大渡河，西向金沙江，入麗江東部，再南攻大理。到金沙江的時候，水流湍急，形同天塹，忽必烈命將士殺牛羊取皮，塞其頭腹，用做渡江之用。史稱「元跨革囊」。次年大理四十五府六十州五十縣六十一甸部蠻寨一百二十八萬七千七百五十三戶全境歸附，俘降大理國末代皇帝段興智。

元朝在此派駐了出鎮的宗王，二十一年之後又設了雲南諸路行中書省直接管轄，雲南結束了自唐朝以來的實際割據。然而，大理段氏並非從此無緣中樞，實際上，大理段氏獲得了一個重要地區的世襲統治權——大理路軍民總管府世襲總管。

至正十五年（1355年），江淮一帶紅巾軍如火如荼的時候，大理段氏的傳人——段功，繼任第九任大理世襲總管。此時，明玉珍正在夔州哨（yào）糧（fàn）。

眾所周知，元代實行宗王出鎮制度，即在重要區域派遣宗室藩王進行鎮守，比如北平王鎮哈喇和林，西平王鎮吐蕃，鎮南王鎮揚州，安西王鎮奉元。然而雲南比較特殊，出鎮雲南地區的宗王並非一個，元朝出鎮雲南宗王在雲南王忽哥赤、梁王甘麻剌、西平王奧魯赤三系間曾迭更近十次，但出鎮雲南主要在雲南王與梁王兩系間更替。雲南王忽哥赤為忽必烈第六子，後因襲封雲南王的忽哥赤之子也先帖木兒征緬大敗，於是忽必烈又封皇孫甘麻剌為梁王，出鎮雲南。

梁王和大理總管，兩邊誰看誰都覺得對方多餘，越看越不順眼，你明著挑釁，我暗中拆台。其實也容易理解，以梁王的角度看，雲南是自己的先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讓你一外姓人世襲其中一塊的權力已經是皇恩浩蕩，憑什麼你們在我的地盤上指手畫腳？而大理總管則認為，雲南是自己的先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你們這些外姓人來這裡本就是多餘，看你們勢力大所以才分出來一部分權力交給你們，憑什麼你們在我的地盤上指手畫腳？

有鑒於此，雙方在元統二年（1334年）大打出手，大理總管段光遣諸將率兵攻梁王，結果大理方面死傷慘重；至正三年（1343年），梁王攻擊大理總管，段光親自督兵大戰昆彌山，結果梁王方面死傷慘重；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最終雙方同意以羅那關為界，梁王領關北，段氏領關南，各自分地而治。

可這種罷兵不過權宜之計，權力上的鬥爭註定只能有一個贏家。大理的退讓與爭鬥不會因梁王決定，而是取決於梁王背後的龐大勢力——蒙元的實力雄厚與否。

果然，至正三年的罷兵並沒有帶來實質性的和平，至正十一年（1351年）紅巾軍在江淮地區起義，隨即戰火點燃到蒙元全境，甚至牽涉到阿爾泰山北麓西北極邊的陽翟王，這種情況下，汗八里輝煌宮殿中的元朝皇帝無力也不可能再做到之前那樣對雲南如臂使指，自然，大理的機會又來了。

事實上，從大蒙古國到元朝，蒙古人在雲南的統治向來是如履薄冰。

至元四年（1267年）八月，忽必烈封自己的兒子忽哥赤為雲南王，出鎮雲南，可不過三年，這位皇子宗王居然在雲南被毒死，而忽必烈身為皇帝，卻無法罪責雲南的任何人，雲南政局混亂程度可見一斑。

從蒙古攻佔雲南，到明軍攻佔雲南，一百三十年間，雲南經歷了軍事管理——宗王管理——行省、宗王二元管理——大理、梁王二元管理四個時期，然而這四個時期，大理段氏從始至終都存在著影響力。雲南地區實行萬戶府管理時期，段氏「主諸蠻白爨等部，自各萬戶以下皆受其節制」，雲南設行省之後，段氏世襲大理總管，其間不是「晉大理、威楚、金齒等處宣慰使都元帥，宿衛東宮」，便是「兼大理、金齒等處宣慰使都元帥，佩金虎符」。而在第七任大理總管段俊時期，更是開創了大理總管兼任雲南行省平章的局面。

元廷對段氏恩寵有加，但歷任大理總管卻鮮有對內用兵平叛的記載。比如成宗大德三年貴州宋隆濟起義時，第四任大理總管段慶卻奉敕往征交趾。文宗至順元年三月，禿堅據云南而叛自稱雲南王時，平叛的是從大都萬里而來的樞密使帖木兒，而非第七任大理總管段俊。元廷不希望段氏因戰而趁機坐大，也難免有段氏聽調不聽宣之實。而第八任段義、第九任段光繼任時期，則一改之前拒不出兵的舉動，而是頻繁參與元廷在雲南內部的平叛事宜，比如段義在至順三年討中慶路阿容禾叛亂，功升參政，元統元年時逢番兵作亂，段光「率兵大敗之，斬首無算，河水盡赤，為之不流，得戰馬甲仗數千」。這種變動，代表是元廷在雲南的實力日益萎縮，或者是大理段氏開始試圖把觸手伸到雲南全境。

段氏頻頻秀肌肉，而梁王所代表的中央朝廷卻江河日下。

雲南的局勢天平再次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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