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和「不男不女的超小米」 聊了聊ta的流動性別

在529D實驗室呆久了, 慢慢就沒什麼不能理解的人和事兒了。 沒人理解你，你還倍兒高興。別驚訝，在我們這兒夸人都是「你真TM變態！」 可變態的人也有拖延症， 年前和超小米喝下午茶喝到了晚上八九點， 現在才寫出點給人看的東西， 真是很對不起受訪者了。

*以下內容是採訪詳情

你是哪裡人？

我是山西人，家離北京很近。坐火車兩個半小時就到了，比北京堵一下車還快。

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都30大幾了，30靠後了。

你的第一份工作是做什麼？

我曾經在上海工作過兩年，老闆是位外籍華人。我在他的一個貿易公司里，負責銷售工作。貿易公司很注重形象, 每天都要打領帶、穿西裝、皮鞋去上班。當時的收入也很好， 公司還提供CBD區域的大House給我住。

你的性取向是什麼？

我現階段比較喜歡擁有男性氣質的人，比如生理男性、跨性別男性、以及具有中性氣質的女孩等。我曾經對一位女孩很心動, 她是一位生理女性。性別認同和性別表達都是女孩，但是我會覺得她的氣場很舒服，做事很得體。除了沒有性的想法，別的都很喜歡。很多女跨男的男性氣質很強大，很吸引我, 就是ftm。我在男同志圈混跡了很多年, 但是沒有一個Gay喜歡我。但是只要能征服我的心, 不管是男性、女性、男跨女、女跨男、間性人、做了手術的、沒有手術的、部分手術的人都可以，我愛的是ta的人，而不是ta的器官。

我看到一篇文章說你已經十年沒有性生活了，是這樣嗎？

對，就是沒有嘛，十多年了。但是也會在一些軟體上遇到約炮的人，反正我也不會回復。對我來說，約炮沒有特別大的意義。

聽起來有點接近無性戀了？

我其實覺得也ok。我對性的慾望真的不大，碰到喜歡的人會心動，但是不會有強烈的性衝動。十幾年前，和當時的男朋友還是挺和諧的。後來沒有合適的人, 也就慢慢淡化了對性的需求。只不過每隔一兩個月，我需要自己解決一次, 因為實在是怕把床單和睡衣弄髒, 但也沒有什麼快感。

我也差不多了，我現在用自慰棒自己來。

那也非常棒，我覺得可能比男人還好用。因為男人還有其他的要求，你還要偽裝高潮，需要嬌喘，需要是處女, ABCDEFG，哈哈我忽然覺得在說罩杯大小。很多男生都不怎麼重視前戲, 女生根本就到不了高潮。還不如Gay或Les之間的前戲多。

所以現在很多人都進入字母圈去尋找刺激了吧？

很多敢於嘗試的朋友，都喜歡這種有點虐戀情結的性。並不是只有活塞運動，才是性的唯一正確方式。適度的虐戀會讓人更放鬆, 其實對釋放壓力是有好處的。其實sm一點也不變態，甚至是一種有點高級的玩法。發達國家已經開始進入主流了, 我們這邊才剛剛開始萌芽。你看王小波和李銀河, 在80年代選擇做丁克, 沒有生育孩子，據說他們之間是有一些輕微的虐戀情結。說不定我以後有機會也能有所嘗試, 也不用考慮什麼HIV測試，連性病的傳染都很少。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願意去試一試，以另一個方式去體驗性。而不是簡單的考慮你器大我活好，這種極度淺顯的東西。

你是我認識的在中國第一位流性人。

當初在節目錄製中，我提出的是酷兒性別, 但是因為太難理解, 這個部分就被刪掉了。流動性別，只是酷兒理論中的一個分支。不過我也確實符合流性人的定義，這個詞代表了性別的流動和性傾向的流動，是一個雙向的。以前我以為自己是男同性戀，現在我不再認為自己是男同，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男性，以後性別認同隨著環境變化，可能還會變化。現在的狀態就是性別一直在流動, 想怎麼變就怎麼變, 根據心情來變。換一種說法就是，我自己忽略了性別這件事，你們在乎就由你們判定好了。比如回到老家過年，見到家人，就被迫要求變成一個男人，我很難受，但也沒有辦法，不過只限於很短時間的忍耐。

那你今天是什麼性別？

我覺得也是比較中性的吧，就是不男不女的狀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神奇的是男性和女性分別是性別光譜的兩個極端，反而成為了這個社會的一個常態。

你現在還會去逛街嗎？

會啊, 商場走一走, 一些特別的小店逛一逛。你像我去日本的時候, 沒有人給我任何異樣的眼光，換句話就是根本沒有人盯著我看，就算看到了也沒有任何讓我不舒服的表態，我能感受到來自陌生人的尊重。我去上海的時候, 也是沒有遇到那種惡意攻擊, 大家只是好奇, 有那種上了歲數的上海大媽, 偷偷摸摸對著隔壁的路人說, 那肯定是個男的，他肯定是個男的。特別可愛的感覺, 哈哈哈哈。北京這邊就常有一些人，惡狠狠地罵我。

出門不會有一些擔憂嗎？

不會了，都多少年了。（大笑）

你是如何找到自己的性別認同的？

確實太漫長了，你看我20幾年來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一直到二十五六歲才開始有一點點覺醒。

你有其他兄弟姐妹嗎？

沒有，只有我自己。

爸爸媽媽接受你了嗎？

我感覺我媽媽就是被動接受,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感覺。但是我爸還很排斥這些。有時候我會試著和他談, 但是他還是很抗拒這件事。他就覺得我簡直是瘋了, 哪有什麼跨性別，該是男就是男，該是女就是女。你就好好的賣你那些破衣服，我都沒幹涉過你。你在北京，我都沒讓你來幫我打理生意，已經對你很寬容了，別給我搞那些幺蛾子。

和爸爸之間的矛盾會不會是現在唯一一個沒有跨越的障礙？

其實也解決了, 說實話, 他不干預我, 讓我賣我自己喜歡的衣服，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我都30大幾了, 他干預不了太多我的生活和工作。他只不過是不和我談這些，他不希望他的兒子太另類。

我和你聊這些會讓你感到不舒服嗎？

不會，我經歷的太多了。我和你說的那些罵我的人，那些話在國外都構成誹謗罪、侮辱罪了。在國內你沒辦法, 你錄了音也沒用。人家還覺得他們代表了正義，消滅了異類，這點是最可怕的。他不會覺察到自己的話是在冒犯別人，傷害別人。 好在沒有人毆打你，沒有人用石頭砸你。我記得在一個國家，還給Les進行什麼男性強暴治療，光聽上去我都不寒而慄。

說不定你會被載入歷史史冊，好歹也是中國第一個公開出櫃的流性人。畢竟同志和雙性戀越來越多，可是trans就很少。

史冊這個詞也太誇張了。確實trans站出來的比較少。因為他們身上受到的壓迫，社會、家庭給予ta們的負能量太大了。大部分trans只想過平靜的小日子，ta們就很滿足了。一些人已經更改了證件, 也有了婚姻, 誰也不會願意再被人當成一個異類去審視。畢竟經歷手術更改或激素替代，ta們已經融入主流社會的性別規範了。

說到這裡，你會有一天做變性手術嗎？

不一定吧, 這看情況。如果我的另一半很執著，我也很愛ta，也存在這種可能。但僅限對方是一個生理女性, 我不會以目前這個身體和她去交往。如果是以現在的身體和對方交往, 我在性行為上會比較有厭惡感，因為我覺得身體不平等。如果真的愛上一個女生，我可能會為了她去改變自己的下身構造，上半身我自己不在乎, 有沒有胸都沒關係。反過來如果我的對象，是一位生理男性或者跨性別男性等，我絕不會為他做任何身體更改，你有的老娘也有，休想占老娘的便宜，哈哈哈哈。

為什麼身體構造不一樣就不平等呢？

我感覺是, 如果是在性關係中絕對是。身體外在要是一樣構造的話, 性接觸才會讓我感覺舒服，不能光讓對方舒服我壓抑，不然就是不平等。

那這麼說，異性戀的愛都是不平等的嗎？

我感覺這種有生育目的的性就不太平等，尤其對女性來講。男性不需要經歷十月懷胎、分娩、母乳餵養等等。對我而言，身體是一樣的構造，我反而覺得更能擺脫生育的性，是純粹享樂的性。

如果你身體變了，你就會喜歡和你身體一樣的人？

那也不一定, 這只是說身體上。說不定對方是女跨男或者男跨女呢, 總之很難用幾句話說明白，這是我的想法。但是你想用你底下的那根棒子來征服我的話, sorry, no way! 你必須在思想上先征服我。但是對於很多男同來說，你必須先從性上征服我才可以, 這是他們的一個普遍的現狀。如果性角色不是什麼1,0配對的話, 我們就什麼也不要談。他們往往把性放在了第一位。這也是我和男同性戀不太一樣的地方。

我感覺開放式關係蠻適合你的？

如果說我另一半的心是屬於我的，那可能還好辦一點。或者說, 你約完之後, 還能想起來，你還有個家，家裡還有一個人在等你。但是你不要搞一身病回來, 那我是不會管你的，也休想再碰我一根汗毛。

你玩探探嗎？我們來看看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在互看彼此的社交軟體)目前match的，沒有特別喜歡的。

探探上面很多都是罵我的, 而且都是很不尊重我的態度, 聊的話題也很無聊。

不像我上Tinder, 感覺外國人大部分比較Friendly, 也理解什麼是Transgender。

Tinder上的人有什麼不一樣？

Tinder對Trans是有可供勾選的選項的，很多外國朋友也不是抱著約炮的心態，純粹是想在異國交些朋友，目的相對比較單純一點。聊天內容也很尊重我，在知道我是Trans的前提下，也沒有任何冒犯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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