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卡戰爭：蘇聯解體後的第一場「內戰」

大家都知道，蘇聯解體之後15個加盟共和國紛紛獨立。這15個「兄弟」在分家之後很快就產生了大量的矛盾，其中幾個甚至動起了手。然而令人難以想像的是，在蘇聯解體之前，就有兩個加盟共和國打起來了，這堪稱「老爹還沒咽氣呢哥倆就為遺產打破頭了」。

【圖1：納卡戰爭期間的亞美尼亞士兵還穿著簡單修改過的蘇聯軍服】

在蘇聯剛成立的時候只有四個加盟共和國，其中有個叫「外高加索蘇維埃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的，這個國家就是在以前被沙俄征服的高加索山脈以南地區建立的。外高加索聯邦在1936年重新拆解為喬治亞、亞美尼亞、亞塞拜然三國。在歷史上，高加索地區是各種宗教長期拉鋸的地區，逐漸形成了西東正、東伊斯蘭的格局。在中世紀末期，高加索地區逐漸形成了位於西側、信仰東正教的喬治亞、切爾克西亞、阿迪格、亞美尼亞等國家，和位於東側、信仰伊斯蘭教的庫穆赫、希爾瓦等國家。這些國家被周邊的沙俄、土耳其、波斯等國反覆征服，最終臣服於俄國沙皇的名下。在俄國大革命之後，高加索地區的各民族進行了大規模的武裝起義，最後全部成為了蘇聯人。

【圖2：蘇聯時期高加索地區各勢力錯綜複雜】

雖然俄羅斯、亞美尼亞、亞塞拜然、喬治亞四國劃分了國境，但有很多民族與宗教問題都沒考慮清楚，因此在蘇聯解體後高加索地區戰亂頻仍。在這些戰爭中，比較有名的是針對俄羅斯中央政府的車臣戰爭、針對喬治亞中央政府的阿布哈茲戰爭和南奧塞梯戰爭。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蘇聯解體後的第一場「內戰」發生在亞美尼亞和亞塞拜然之間，他們之間的爭鬥早在蘇聯解體之前就爆發了，直到現在都保持著較大的分歧。

【圖3：納卡地區的首府斯捷潘納克特，亞塞拜然稱之為漢肯德】

亞美尼亞和亞塞拜然爭奪的地區一般被稱為納戈爾諾-卡拉巴赫（Nagorno-Karabakh），這個地區在亞美尼亞也被叫做阿特薩赫（Artsakh）。雙方爭執的理由也很簡單，雙方都認為這個地方屬於自己。高加索周邊乃至小亞細亞半島東部原本都是古亞美尼亞王國的領土，但在各民族的反覆打擊下險些滅族，最終勉強在現在的亞美尼亞共和國、納戈爾諾-卡拉巴赫和土耳其東北部地區存活，分散在各個國家。後來在一戰期間，日落西山的奧斯曼帝國進行了震驚世界的「亞美尼亞大屠殺」，土耳其境內的亞美尼亞人幾乎絕跡，躲過屠刀的亞美尼亞人逃到了沙俄帝國控制的南高加索地區，形成現代的亞美尼亞國家。納戈爾諾-卡拉巴赫地區對於亞美尼亞人來說，有一種「祖父母的老家」這種情節，很多從西邊逃來的亞美尼亞人都在這裡避難過，甚至現代的很多亞美尼亞領導人都是在這裡出生的。

【圖4：納卡地區標誌性的爺爺奶奶雕像——「我是我們的山」】

由於納戈爾諾-卡拉巴赫地區被亞塞拜然控制的領土包圍著，因此亞美尼亞蘇維埃共和國曾向蘇聯中央提出將該地區併入亞美尼亞的要求。由於亞塞拜然原屬什葉派穆斯林國家，又與土耳其、土庫曼等國在血緣上有著聯繫，因此蘇聯中央害怕此舉會引起高加索地區局勢不穩，只將亞美尼亞人口占絕大多數的納卡地區設置為一個亞塞拜然蘇維埃共和國名下的自治區。在蘇聯中央維持有效統治的時候，亞美尼亞和亞塞拜然的關係相對緩和，但在上個世紀80年代末蘇聯行將就木的時候，亞美尼亞的領導人和納卡地區的領導人均認為蘇聯中央已經靠不住了，只能通過自己的力量「統一」國家，於是與亞塞拜然發生了激烈的衝突。

【圖5：被趕出亞美尼亞領土的亞塞拜然人】

亞塞拜然人在蘇聯時期大量移居納卡地區，擠佔了亞美尼亞人的生存資源。但由於亞美尼亞本國人口稀少，很多納卡地區的亞美尼亞人向那裡移居，在一定程度上紓解了矛盾。但亞阿雙方徹底撕破臉後，兩國從1988年開始頻繁在邊境地區爆發衝突，甚至造成了不少流血事件。當時的蘇聯中央雖然作出了一些努力，但也只是權宜之計不能解決問題。在蘇聯解體之後，不再有「上級壓力」的兩國瞬間爆發，亞美尼亞軍隊於1992年直接開進隔斷亞美尼亞和納卡地區的亞塞拜然領土，與阿軍交火。

【圖6：著名的戰爭廢城，毀於納卡戰爭的阿格達姆】

無論是人口數量、經濟發展還是國土面積，亞塞拜然均大幅領先亞美尼亞。但亞美尼亞作為一個在蘇聯成立之前被異族統治下存活了數千年的民族，其內部團結度遠非亞塞拜然能比。雖然亞塞拜然在戰爭中招募了大量包括蘇聯退伍軍人、俄軍中「休假」的現役官兵、前內務部隊的「逃兵」、周邊穆斯林國家的「志願者」、甚至車臣分離主義分子在內的僱傭軍，但始終無法擊敗誕生過蘇聯第一位少數族裔元帥巴格拉米楊的亞美尼亞軍隊。經過舒沙（Shusha，亞美尼亞稱為舒希Shushi）城爭奪戰之後，亞美尼亞軍隊控制了絕大部分納卡地區以及連接地帶的亞塞拜然領土，並在這片地區成立了阿特沙赫共和國。

【圖7：舒沙城位於斯捷潘納克特附近的山上，是典型的兵家必爭之地】

雖然在周邊國家的斡旋下亞阿兩國實現停火，但納卡地區歸屬問題卻依然是兩國關係正常化的最大障礙。2016年雙方還曾在納卡地區的東北部發生了交火。

【圖8：納卡地區實際控制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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