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晴雯:冰雪不足喻其潔
晴雯:冰雪不足喻其潔
文/蕎麥花開
第十三回,賈珍請求王夫人,同意讓鳳姐協理寧府料理可卿喪事:
王夫人心中怕的是鳳姐兒未經過喪事,怕她料理不清,惹人笑話。今見賈珍苦苦的說到這步田地,心中已活了幾分,卻又眼看著鳳姐出神。那鳳姐素日最喜攬事辦,好賣弄才幹,雖然當家妥當,也因未辦過婚喪大事,恐人還不服,巴不得遇見這事。今日見賈珍如此一來,她心中早已歡喜。先見王夫人不允,後見賈珍說得情真,王夫人有活動之意,便向王夫人道:「大哥哥說得這麼懇切,太太就依了罷。」王夫人悄悄的道:「你可能么?」鳳姐道:「有什麼不能的!外面的大事大哥哥已經料理清了,不過是裡頭照管照管,便是我有不知道的,問問太太就是了。」王夫人見說得有理,便不作聲。賈珍見鳳姐允了,又陪笑道:「也管不得許多了,橫豎要求大妹妹辛苦辛苦。我這裡先與妹妹行禮,等事完了,我再到那府里去謝。」說著,就作揖下去,鳳姐兒還禮不迭。
賈珍便忙向袖中取了寧國府對牌出來,命寶玉送與鳳姐。又說:「妹妹愛怎麼樣就怎樣,要什麼只管拿這個取去,也不必問我,只求別存心替我省錢,只要好看為上;二則也要同那府里一樣待人才好,不要存心怕人抱怨。只這兩件外,我再沒不放心的了。」鳳姐不敢就接牌,只看著王夫人。王夫人道:「你哥哥既這麼說,你就照看照看罷了,只是別自作主意。有了事,打發人問你哥哥、嫂子要緊。」寶玉早向賈珍手裡接過對牌來,強遞與鳳姐了。
第十六回,鳳姐對賈璉道,反是太太三番幾次,堅要她協理寧府:
賈璉遂問別後家中的事,又謝鳳姐操持勞碌。鳳姐道:「我哪裡照管得這些事,見識又淺,口角又笨,心腸又直率,人家給個棒槌,我就認作針。臉又軟,擱不住人給兩句好話,心裡就慈悲了。況且又沒經歷過大事,膽子又小,太太略有些不自在,就嚇得我連覺也睡不著了。我苦辭了幾回,太太又不容辭,倒反說我圖受用,不肯習學了。殊不知我是捻著一把汗兒呢。」
今合觀上引二段迴文,可知鳳姐心口不一,前言不搭後語,戲精得可愛。但讀者必要追根溯源,以明此非無源之水,「嘴甜心苦,兩面三刀」,原是金陵王家,嫡傳心法。且看王熙鳳親姑媽王夫人。王夫人攆了晴雯之後,回老太太一篇話,備見其言語不實,恣意毀謗。
分析回老太太這篇話之前,先看回老太太這件事,便可看出王夫人其人,豈是第七十四回所謂「不比那些飾詞掩意之人」,而正是標準的「飾詞掩意之人」!第七十四回,王夫人對晴雯道:「我明兒回了老太太,再攆你。」又向王善保家的道:「等我回過老太太,再處治她。」然而,說好的先奏後斬呢,結果是先斬後奏,第七十七回雷霆電雹攆了晴雯之後,第七十八回才回老太太。——太太,何其言行不一乃爾!
而且王夫人添油加醋,說了一大篇兒欲加之罪的捏造之辭。你看王夫人這話(第七十八回):
話說兩個尼姑領了芳官等去後,王夫人便往賈母處來省晨,見賈母喜歡,便趁便回道:「寶玉屋裡有個晴雯,那個丫頭也大了,而且一年之間,病不離身;我常見她比別人分外淘氣,也懶;前日又病倒了十幾天,叫大夫瞧,說是女兒癆,所以我就趕著叫她下去了。若養好了也不用叫她進來,就賞她家配人去也罷了。再那幾個學戲的女孩子,我也作主放出去了。一則她們都會戲,口裡沒輕沒重,只會混說,女孩兒們聽了如何使得?二則她們既唱了會子戲,白放了她們,也是應該的。況丫頭們也太多,若說不夠使,再挑上幾個來也是一樣。」
看官試看,王夫人說的幾條,沒一條對:
1.「一年之間,病不離身」——王夫人前幾天才認識晴雯,而且晴雯拉過來的時候,好好的沒病,這「一年病不離身」的話從何說起?就這幾天病,那也是你這個主子嚇病了的好伐?下文王夫人回答賈母,更有「三年前,我也就留心這件事。先只取中了她(晴雯),我便留心」之語,可見更是信口胡扯——你認得她有沒有三天?還三年!這裡必須要做版本互勘。且看第七十四回王夫人叫小丫頭子叫晴雯,脂本與經改竄的程甲本有一字之異,而這一字,恰是關鍵。脂本:「小丫頭子答應了,走入怡紅院,正值晴雯心上不自在……」程甲本:「小丫頭子答應了,走入怡紅院,正值晴雯身上不自在……」——看官看出問題來木有?脂本為「心」,程甲本為「身」。顯然,程甲本為後人改竄者,為遷就王夫人所言晴雯「一年之間,病不離身」、「前日又病倒了十幾天」,而特作的手腳。而吾人今可斷言曹公原字為「心」而非「身」,是有脂批為證的——「不自在」句後,脂批(庚辰雙行夾批):「音神之至!所謂魂早離舍矣,將死之兆也。若俗筆必雲十分妝飾,今雲不自在,想無掛心之態,更不入王夫人之眼也。」我故揣想,曹公寫晴雯「心上不自在」,正或「音神」預兆之意,似於來日大難,有所預感。而非程甲本妄改的「身上不自在」,本就病懨懨!值得一提的是,蔡義江先生校本(《蔡義江新評紅樓夢》,龍門書局,2010年版),甚得周汝昌先生推許,推為「持論最正,用情最深,評註最詳盡,最遵從原著」,紅學界稱為「蔡本」;然「蔡本」亦非盡善,取捨選擇,並非全無可議,譬如此處,便也是「身上不自在」(頁841)。惜哉。——印證晴雯並非「一年之間,病不離身」的,還可見第五十一回晴雯寒感,胡庸醫亂用虎狼葯:說著,只見老婆子取了葯來。寶玉命把煎藥的銀吊子找了出來,就命在火盆上煎。晴雯因說:「正經給他們茶房裡煎去,弄得這屋裡葯氣,如何使得?」——「找了出來」四字後脂批(庚辰雙行夾批):「『找』字神理,乃不常用之物也。」脂批殊為具眼,晴雯正是一年到頭,也難得病一場!
2.「我常見她比別人分外淘氣,也懶」——要說比大的丫頭淘氣,也懶,那是芳官這些小丫頭子好伐,人晴雯病補雀金裘掙命那壯舉你知道哇?寶玉半夜容易醒一夕數醒醒了就要叫人叫水,這最折騰人的活兒早不是襲人干而竟是晴雯干你知道哇?(知乎網友「扶蘇」:「你問晴雯病補雀金裘和夜裡值班的功勞到哪了?晴雯自己說了不在寶玉屋裡睡王夫人還給她腦補上嗎?晴雯那一番話聽起來她就是毛事沒做呀。」筆者:「嘆服,我竟無言以懟!」)晴雯除了氣性大點兒,還真不懶,還真任勞。這些功勞簿子現而今一個看不順眼,都一把撕個粉碎?「我常見」三字更是無中生有,試問太太,見過晴雯幾次?
3.「叫大夫瞧,說是女兒癆」——書中其他地方都沒說過晴雯是什麼女兒癆,包括晴雯被攆出去她哥哥嫂子接走了,也沒說是癆病,不然豈有不隔絕隔離之理?寶玉去探也沒傳染。可見這是王夫人的欲加之辭!「叫大夫瞧,說是……」云云,天知道叫沒叫大夫,即或叫了大夫怎麼說。第七十八回稍後,晴雯哥嫂來報晴雯死訊,王夫人聞知,便命賞了十兩燒埋銀子。又命:「即刻送到外頭焚化了罷。女兒癆死的,斷不可留!」她哥嫂聽了這話,一面得銀,一面就雇了人來入殮,抬往城外化人場上去了。——可見「女兒癆」云云,全是王夫人一面強加之辭!這不是大夫看診驗斷的,是王夫人強行蓋章認定的。
閆紅《誤讀紅樓》,筆者評價不高,但這句話殊為具眼:「我常懷疑她(王夫人)並非智商不夠高,看她向賈母彙報晴雯問題時的避重就輕遠兜近轉,也不是尋常人物。」閆紅女人第六感直覺,十分敏銳。事實上,王夫人的問題哪是「避重就輕遠兜近轉」,完全就是「欲加之罪捏造之辭」!閆紅說的尚是手法問題,我這裡揭破這佛爺(第三十九回探春語:「太太是那麼佛爺似的。」)面紗的,是人品問題!
走筆至此,不禁為晴雯放聲一大哭!「風流靈巧招人怨,壽夭多因毀謗生。」晴雯先則被王善保家的、及王夫人「本處」的婆子小人毀謗於王夫人前(晴雯被誰下蛆為數百年疑案,破案詳參鄙作《襲人、晴雯合論》),繼而又被王夫人毀謗於老太太前,可謂是雙重受謗!王夫人毀謗晴雯,言語不實,尚可繼續看第七十八回她接下來這話:
王夫人(向老太太)笑道:「三年前,我也就留心這件事。先只取中了她(晴雯),我便留心。冷眼看去,她色色雖比人強,只是不大沉重。若說沉重知大禮,莫若襲人第一。雖說賢妻美妾,然也要性情和順,舉止沉重的更好些。就是襲人,模樣雖比晴雯略次一等,然放在房裡,也算得一二等的了。況且行事大方,心地老實,這幾年來,從未逢迎著寶玉淘氣。凡寶玉十分胡鬧的事,她只有死勸的。因此品擇了二年,一點不錯了,我就悄悄的把她丫頭的月分錢止住,我的月分銀子里批出二兩銀子來給她。不過使她自己知道,越發小心學好之意。且不明說者,一則寶玉年紀尚小,老爺知道了又恐說耽誤了書;二則寶玉再自為已是跟前的人,不敢勸他說他,反倒縱性起來。所以直到今日,才回明老太太。」
看官看王夫人這段話,首先「三年前,我也就留心這件事。先只取中了她(晴雯),我便留心」,言下之意至少三年前就認得晴雯了。然而如第七十四回曹公所敘,王夫人才認得晴雯幾天?曹公旁敘性的行筆,與當事人自己的言語,枘鑿衝突時,可信度更高的,必須是前者啊——作者本人可是上帝視角!再看這句「因此品擇了二年,一點不錯了,我就悄悄的把她丫頭的月分錢止住,我的月分銀子里批出二兩銀子來給她」我不禁又笑了,太太欺君罔上張口就來上癮了是伐?書中寫得清楚,第三十六回太太吩咐鳳姐,襲人享受姨娘經濟待遇,是因為第三十四回襲人建言太太把二爺搬出園子——這兩迴文、這兩件事,都發生在同一年中好伐?(據周汝昌考析,其時寶玉十三歲。)
弔詭的是,趙姨娘這麼個反角兒,倒未必出言皆虛。第七十二回:
賈政因說道:「且忙什麼,等他們再念一二年書再放人不遲。我已經看中了兩個丫頭,一個與寶玉,一個給環兒。只是年紀還小,又怕他們誤了書,所以再等一二年。」趙姨娘道:「寶玉已有了二年了,老爺還不知道?」賈政聽了,忙問道:「誰給的?」趙姨娘方欲說話……
據周汝昌考析,第七十二回其時,寶玉十五歲;第三十六回太太吩咐鳳姐,襲人享受姨娘經濟待遇其時,寶玉十三歲。是則趙姨娘言中「寶玉已有了二年了」之「二年」,可謂確數而非泛數。由此亦可知,趙姨娘所謂「寶玉已有了」(姨娘),判定標準是兩年前襲人享受姨娘經濟待遇。這件事是公示了的,趙姨娘所知,不比其他人少,也不比其他人更多。由此可知,趙姨娘並不知早在第六回其時,寶玉八歲,在實質上在床幃待遇上,寶玉就「已有了」!否則,依趙姨娘無縫也要下蛆的作風,難道這話不該是「寶玉已有了七年了,老爺還不知道?」由此亦可知,晴雯端的是條好漢,雖當面鑼敲得山響,冷笑襲人,「我倒不知道你們是誰,別教我替你們害臊了!便是你們鬼鬼祟祟乾的那事兒,也瞞不過我去,哪裡就稱起『我們』來了。」但畢竟不打背面鼓,絕不當那背後下刀子的陰險毒辣小人!由此亦可知,王夫人絕不知襲人跟寶玉雲雨——這些床幃狎昵細事,斷無趙姨娘不知、王夫人竟知之理。經濟待遇不等於床幃待遇,還可參第三十六回:
王夫人含淚說道:「你們哪裡知道襲人那孩子的好處,比我的寶玉強十倍。寶玉果然是有造化的,能夠得她長長遠遠的服侍他一輩子,也就罷了。」鳳姐道:「既這麼樣,就開了臉,明放她在屋裡豈不好?」王夫人道:「那就不好了,一則都年輕,二則老爺也不許,三則那寶玉見襲人是個丫頭,縱有放縱的事,倒能聽她的勸,如今作了跟前人,那襲人該勸的也不敢十分勸了。如今且渾著,等再過二三年再說。」
按王夫人雖毀謗晴雯心口不一,言語不實,但對著鳳姐吐露心聲這話,還是實的。可參前引第七十八回王夫人回老太太這話:
「且不明說者,一則寶玉年紀尚小,老爺知道了又恐說耽誤了書;二則寶玉再自為已是跟前的人,不敢勸他說他,反倒縱性起來。」
鳳姐此語,「開了臉,明放她在屋裡」,也即書中人所謂「過了明路」,也即可以名正言順享受床幃待遇了。但顯然還不是。第四十六回,襲人、平兒忙(對鴛鴦嫂子)道:「你倒別這麼說,她(鴛鴦)也並不是說我們,你倒別牽三掛四的。你聽見哪位太太、太爺們封我們做小老婆?」可見平兒、襲人尚比不得正兒八經的姨奶奶(如尤二姐);而細分起來,襲人此刻尚比不得平兒,通房大丫頭平兒等於是「開了臉,明放她在屋裡」之後的襲人,可以名正言順的伺候璉二爺雲雨,而嚴格說來,王夫人漲了襲人月錢,這時襲人只是享受姨娘的經濟待遇,名分上仍未「過明路」,故而按「禮」,仍還不能跟主子滾床單。這就是王夫人「那就不好了,一則都年輕,二則老爺也不許」這話的意思。——所以,切勿以為第三十六回王夫人「封」襲人為準姨娘之後,就意味著封存酒罈可以開封了。事實上按王夫人「如今且渾著,等再過二三年再說」這話,到本書第七十回之後,即寶玉十五歲及之後,襲人是可以「過明路」的了。但「開臉」的手續一天沒辦,一天就不算。按書中所寫章程,襲人要「過明路」,太太必得回過老太太,老爺也得點頭,才算數。然而太太還是低估了老爺的心思。上引第七十二回賈政之言:「且忙什麼,等他們再念一二年書再放人不遲。我已經看中了兩個丫頭,一個與寶玉,一個給環兒。只是年紀還小,又怕他們誤了書,所以再等一二年。」按第七十二回其時,已是第三十六回王夫人說「等再過二三年」的兩年之後了,而此時,按老爺的意思,竟還要「再等一二年」!也就是說襲人的「法定」開封其年,還得往後推一二年!也就是說按賈政、王夫人的概念安排,寶玉在紅樓前八十回書里都該是不解人事的童男子!
襲人如此秘事,晴雯至死也沒抖落出去,真心是條女漢子!(汗,對不起了晴雯,你知道我是誇你。)你看晴雯死前,雖雙淚長流,聲聲如訴,「只是一件,我死也不甘心的:我雖生得比別人略好些,並沒有私情密意勾引你怎樣,如何一口死咬定了我是個狐狸精!我大不服。」——晴雯雖遭了天大冤屈,但她至死沒有把襲人攀扯出去。要知道安在她頭上的罪名正是私情密意勾引爺們,而她心知肚明到底是誰配合爺們解了人事,只為她根據平日對襲人品性的認識,和對這次事件有可能下蛆者的判斷,認定不可能是襲人乾的,所以竟是至死也沒抖落襲人、至死也沒不忿襲人一個字。即便不是對王夫人抖落,而是當著寶玉,也只是自悲命苦,再無他言。第七十七回,襲人聽了(寶玉的話),笑道:「你太把我們看得又小器又沒人心了。這話還等你說!我才已將她素日所有的衣裳以至各什各物,總打點下了,都放在那裡。如今白日里人多眼雜,又恐生事,且等到晚上,悄悄的叫宋媽給她拿出去。我還有攢下的幾吊錢也給她去罷。」寶玉聽了,感謝不盡。襲人笑道:「我原是久已出了名的賢人,連這一點子現成的好名兒還不會買來不成?」寶玉聽她點方才的話,忙陪笑撫慰一時。晚間,果密遣宋媽送去。——讀者諸君!可見晴雯至死,沒疑過沒恨過襲人;襲人從頭到尾,也是感念姊妹好了一場的情分,自覺自動關心落難的晴雯,襲人笑寶玉這句「你太把我們看得又小器又沒人心了」,亦可為天下後世,以己之心度人之腹的「襲人黑」們發一大喙。《宮心計》、《金枝欲孽》、《宮鎖心玉》……不是《紅樓夢》。襲人、晴雯,作為副冊的寶釵、黛玉,如果讀者看得出曹公是釵黛並重,當也看得出曹公亦是襲晴並重。設若襲人去看晴雯一回,我相信她們也是可以金蘭契互剖金蘭語的。她們都是好女兒。不厚道說一句,受高鶚黑化襲人影響(高鶚小妾背叛了他,故高鶚改竄曹公前書,《紅樓夢》程高甲乙本頗多黑化襲人。詳參張愛玲《紅樓夢魘》之考證論析)、特別是87版《紅樓夢》劇集以「東窗計」斷崖式黑化襲人影響,讀者看襲人難免不被牽著鼻子走歪了道,因之看賢襲人、勇晴雯兩女兒,雖說當事人如苗人鳳胡一刀白日比武夜間喝酒,可算得傾吐意氣、相照肝膽,但這部分習慣了粉圈模式宮斗思維,又受了蒙蔽因而懵逼的觀眾讀者,恐難免乎成其為田歸農了……
嘆矣!由是可知,晴雯絕不可能成為趙姨娘!脾性爆炭,是晴雯和趙姨娘的共性;但品性一則高潔如斯,一則卑污如彼,我絕不信晴雯會換了一個黑心子!晴雯至死不抖落出襲人,與晴雯至死與寶玉清清白白,兩相正可合觀。這樣的人,脾氣再差,品性也不會壞。這樣的芙蓉女兒,才當得起曹公用全書第一鴻篇巨製,虔誠奉上如斯之誄:
其為質則金玉不足喻其貴,其為性則冰雪不足喻其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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