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第3期】冷戰2.0：特朗普「美國第一」戰略與普京「強國」戰略的結構性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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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 年迄今的美俄關係發展歷程表明，美俄關係經常陷入宿命般的循環。[1]p.41

美俄關係一直呈現一種 「起落不定、一波三折 」的發展態勢，「期望與失望並存，爭鬥與協調交織」成為這一關係發展的突出特徵。[5]p.69

第一階段屬於美俄關係從冷戰到冷戰後的過渡時期，也是美俄關係短暫的蜜月時期；第二階段是美俄嘗試重構雙邊關係的時期；第三階段是美俄關係重回戰略博弈狀態；第四個階段則是美俄關係從「舊」冷戰走向「新冷戰」。[1]p.42

一、美俄新冷戰緣起宏觀戰略背景因素

1991年蘇聯解體從形式上終結了美蘇在歐洲的冷戰狀態，繼承蘇聯外交、政治和軍事遺產的俄羅斯在葉利欽的領導下開始了美俄關係的第一個蜜月時期。[1]p.41

然而這種蜜月期好景不長。由於俄羅斯與西方關係具有結構性矛盾，俄羅斯希望與西方國家，尤其是美國，在平等基礎上發展關係，但卻得不到積極回應，這就使俄羅斯與美西方關係處於不斷產生矛盾和分歧的狀態。在可預見的未來，美國依然不會將俄羅斯視為平等夥伴，而將其視為「異質國家」。[3]p.103

持續影響美俄關係的重要議題分為四類，分別是美俄在戰略軍事領域的互動、歐亞大陸地區安全架構的形態、美俄在地區安全議題上的博弈、美國在事關俄羅斯內政以及周邊重大地緣利益問題上的態度和政策。[1]p.40

俄美關係的不平等很大程度上是由冷戰、蘇聯解體和冷戰結局造成的。

西方國家認定俄羅斯是冷戰的輸家，通過各種方式擠壓俄羅斯，迫使俄羅斯進行戰略反制和抗爭。

防止俄羅斯在獨聯體空間重建蘇聯式的超級大國是美國等西方國家的戰略底線。俄羅斯與西方國家在獨聯體空間的博弈將來會越來越激烈。[3]p.103

二、長期結構性矛盾：特朗普的「美國第一」與普京的「強國」戰略碰撞

2015 年以來，在國際局勢動蕩不安、世界經濟復甦乏力尤其是新興經濟體經濟整體疲弱的背景下，俄羅斯陷入內外交困的窘境:

1、經濟上，在西方對俄制裁延期、油價持續低位徘徊等多重不利因素的衝擊下，陷入深度衰退;

2、外交上，烏克蘭危機導致俄西關係降至冰點，歐亞經濟聯盟開局慘淡，俄國際困局未有改觀，面對窘境，俄多面出擊謀求外交突圍;

3、內政上，總體保持平穩但隱憂乍現,如波動一時的反對派示威。[4]p.3

三、美俄多方交鋒的本質是兩方戰略的碰撞：

美俄戰略定位的衝突，即美國謀求獨霸與俄羅斯重振大國地位的目標衝突。冷戰結束後，美國成為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一向以「世界領袖」自居的美國，為維護其地位決不允許有挑戰其強權的國家出現。[7]p.21

特朗普曾以「讓美國再次強大」為競選口號，一方面是對美國如今國家實力日衰的正視，但同時也包含著要保持美國「世界領袖」地位的雄心。

俄羅斯作為世界大國，自冷戰以後一直為重振昔日大國雄風而艱難求索。俄羅斯堅決反對美國的單邊霸權，希望建立能夠體現其大國地位、維護其切身利益的多極世界格局。[7]p.21

在特朗普所經常提及的「美國第一」主義，除了體現在貿易保護、反移民等政策以外，美國第一主義也是外交和安保政策的原則。俄羅斯在全球政治和地緣政治的訴求實際上調整了美國的領導地位和權威，特別是吞併克里米亞的行動讓美國的歐盟夥伴開始質疑北約的作用。

四、結構性矛盾的地緣戰略體現

地緣競爭長期持續，仍將是影響兩國關係的主要因素。

二戰後美國站到歐洲地緣競爭的前台，直接捲入俄與其他歐洲列強的地緣矛盾，也使地緣角逐成為美蘇長期爭霸的主要內容。蘇聯垮台後，意識形態趨同並未帶來地緣矛盾下降，美歐反而變本加厲蠶食俄曾經的領土和勢力範圍。雙方在長期的地緣爭鬥中彼此產生深深的敵意和不信任感。[6]p.45

在過去的２０多年間，北約先後將蘇聯勢力範圍內的 １２ 個國家收入囊中，嚴重擠壓了俄羅斯的戰略空間。

俄羅斯強烈的不安全感，使其無法再坐視西方勢力的步步蠶食，雙方終於在烏克蘭問題上爆發了激烈的對抗。而美國在東歐地區積極部署反導系統，成為美俄衝突的另一焦點。[7]p.21

五、結構性矛盾的軍事戰略體現

美俄在國際體系內的軍事安全競爭仍在，仍是影響兩國關係的重要因素。大國關係的態勢往往還取決於兩者在國際體系中所處的位置。俄羅斯仍是全球第二軍事強國，俄美基於地緣矛盾和戰略互疑，仍主要視對方為假想敵。[6]p.45

個人層面：俄羅斯強人式領導與美國明星式領導的個性衝突也同樣影響者兩國關係

美俄關係在短期可能存在困難，但是這種停滯仍然具有可控性，雙方仍然會在諸如反恐、防核擴散的全球性議題，以及諸如朝鮮半島和敘利亞危機等地區性議題上存在著合作的機會。但是，雙方在烏克蘭危機的分歧卻是一種結構性矛盾，在未來很長時間內都難以化解。[2]p.25

持續的經濟制裁和緊張的大國關係一定程度上有助於鞏固俄羅斯社會的凝聚力，從這個角度看，與西方的外交困局對於普京延續政治生命未必都是壞事。[2]p.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