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之行│生活總沒有徹頭徹尾的絕望
我迷迷糊糊用中文說要兩杯水時,皮膚黝黑的空少低頭用英語重複問了一遍,一股香水味撲了過來,像是椰子林里飄過來的一陣長風,我才意識到已經在去菲律賓的路上了。
下了飛機馬上找廁所,幾步出了機場(卡里博的機場很袖珍),對面就是一個廁所,進去一關門,一張A4紙赫然於眼前,上面用中文繁體字寫著「上完廁所後請沖乾淨」。
我無奈地笑了笑,好吧,至少還是用繁體字寫的,如果全部是簡體字的話,我感覺真是有點害臊。
等真的到了長灘島時,我失望了。
孩子們坐擁擠的突突車去上學
街道擁擠不堪甚至有的地方還積水,來往的遊客們側著身子在道兩邊互相給彼此讓路,當地的突突車跑過時響起巨大的噪音,超負荷的發動機發出嘶啞的嚎叫,街邊帶起一片肉眼可見的灰塵,幾個肥胖的男人穿著制服在中間梳理著交通,鬢角留下渾濁的汗水。
揚起的灰塵黏在一個韓國妹子緊緻的妝容上,她比基尼的肩帶下的一塊皮膚明顯比其他部位黑,幾個站在路邊等乘客的菲律賓男人盯著她的胸和屁股一直看;
破舊不堪的小商店裡發出水果腐爛的味道,焉掉的香蕉像是被人打了一樣,全身青一塊黑一塊的,軟綿綿地掉在鐵架上,這股腐爛味道從毛髮茂密的的白人腋下穿過來,又被人吸到肺里去;
太陽很毒辣,混著從海上吹來的潮濕空氣,把皮膚弄得黏黏的,用紙鑽一下鼻孔,出來都是黑的。
在異國看見寫著福字的燈籠感覺格外的親切
一眼就能分辨出韓國人和中國人,不知為啥,中國人的面相看起來更苦一點。
明顯當地的建設跟不上日益膨脹的旅遊業,裝修豪華的酒店和破舊矮小的房子間隔生長著,五顏六色的超市旁邊就是一個只有兩張桌子的小飯店,老闆的圍裙倒是五顏六色的;我往酒店大理石的走廊背後看過去,一個裸著上身的男人正汲著拖鞋從一所木製的破房子里下來,鐵皮圍著的一塊遮擋暫時充當了房子的外牆,男人看見了我,說了一句走音的你好。
肚子餓了,去旁邊的飯館吃飯,問了一下有什麼推薦的,那個塗著玫紅色口紅的店員說了一句類似「咖喱」的話,我要了一份,結果上來一份倒扣著的白米飯,我朝服務員皺著眉頭表示疑惑,她湊近我,還是飄來那股熟悉的椰子味道,用食指指了指那坨飯,我定睛一看,果然中間出現了一個類似小月牙的東西,「look,galic」。
那時我才明白,根本就不是什麼咖喱,原來是大蒜。
菲律賓人很注重牙齒的護理,就那麼一個小小的島嶼上,都有好幾家牙齒護理的小診所,酒店前台的大姐,少說也是三十好大幾了,張嘴也是一口鋼牙,找路邊一個學生模樣的妹子問路,她也是靦腆地笑著,微笑中透露著鋼牙,在島上還發現了一家寫著JB SALONG的理髮店,所幸不是開在中國,不然城管早就上門了。
JB沙龍
因為英文還不錯,又仗著自己是外國人的身份,我肆無忌憚地開始跟當地人聊天。
對老公說fuck的按摩大嬸
在酒店裡我叫了一個按摩的上門服務,她看起來三十五六歲,塗著鮮艷的口紅,眼窩深陷,顴骨突出,腳上穿著拖鞋,配著一雙白色襪子。
我們聊了一會,她誇我英語好。
「你們中國人都挺有錢的。」她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我可不是那種有錢的中國人。」我把頭扭過來看著她。
「女士,不要開玩笑了吧。」
「我也希望我在開玩笑。」
聊天知道她已經生了六個孩子,第一個孩子出生的時候,她才十七歲。
生活間簡簡單單地過了,不過也有不如意的,她討厭她老公,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她說到她老公的時候還從嘴中漂出了一句「fuck」,並且明顯下手都重了一些,我感覺肺里的氣體被壓了一點出來。
「我現在活得很快樂,我的六個孩子讓我感覺很快樂,如果一定要說個不快樂的原因的話,就是我老公,他好像不怎麼關心孩子們,他掙的錢也很少。」
成龍和李連杰的名號不是吹的
「在中國也會有這種情況,不過我來自四川,你知道,就是中國的一個城市,那裡的男人都以怕老婆為驕傲,會上交自己所以的工資。」
「嗯......」她拉長語調拖了好久,語言中又有幾分懷疑,又有羨慕,「真的是這樣?」
「我為什麼要騙你?」
「那你的老公會把錢給你嗎?」
「我才大學畢業呢。」
「你幾歲?」
「二十二。」
「二十二歲?沒有結婚?」
「別說結婚,我連男朋友都沒有。」我準備說自己是single dog(單身狗),但感覺她會聽不懂。
「女人應該尋找自己愛的男人,和他結婚,為他生小孩。」
「那男人呢?」
「男人嘛,男人要保護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她的手移到了我的肩,很有力度按下去,彷彿透過了我的血肉直搗要害,我叫了出來,叫她輕一點。
「會不會有的女人找不到那個男人。」
「不會的,主會讓他出現的。」
「無意冒犯,但我不信主。」
「那你信什麼?」
「我什麼都不信」我頓了一會又想起來說,「好吧,信錢算嗎?」
「或許你該信點什麼更不一樣的東西。」
「信生活啊,可是生活偶爾還是會欺騙你。」
她的手滑到我的腰部,我能感到那層細密的油在漸漸滲透進我的身體,時間已經快到了。
「生活可以欺騙你,但你不能欺騙生活」她說,「如果你覺得生活不快樂,或許是因為你的腳沒有踩在地上。」
我沒有理解她的意思,是要叫我腳踏實地嗎?
按摩只需要350比索,我最後給了她一張1000面額的紙幣,讓她不用找了,我以為她會很搞笑,結果她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驚喜,她藏著的那種世故突然讓我失望了,我原以為自己心靈已經被凈化了,但事實並非如此。
這也算是被生活欺騙了一次吧。
國產手機品牌OPPO是島上裝修最好的門店
16歲生了孩子的洗腳小妹
長灘島的居民們看起來好像不那麼在在乎錢,不過才9點半左右,街道上的門店基本都關掉了,除了一些裝修現代化的門店之外,走在路上,人煙稀少,只能見著巨大的椰子樹投在地上的影子。
我想找個地方按按腳,被一個大叔引到了對街的二樓。
等我進去時,一排穿著玫紅色的套裝的服務員們正東倒西歪地睡在按腳的沙發上,一下子大家都驚醒了,像朝安睡的鳥群里開了一槍一樣,她們猛地睜開眼一個叫一個地起來出去了。
我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直走到最裡面的沙發坐下,一會一個綁著高馬尾的女孩就端著盆子過來了。
小臉,翹鼻子,一對眼睛亮晶晶的,眉毛一邊高一邊低,右邊眉尾處還有一顆顯眼的大痣。
問了一下年齡,十八歲,兩年前還生了孩子,還在讀高中,晚上下課過來做兼職,一月能掙六七百塊錢。
你信天主教嗎,我問。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後,我又問了她關於墮胎的想法,來之前看過關於菲律賓的紀錄片,對於他們不能墮胎的正常感到很好奇,當然,天主教是不允許墮胎的,但基督教里還不支持同性戀呢。
「我覺得婦女應該有權利墮胎,因為我不想給壞的男人生孩子」她特地強調了「asshole」這個單詞「如果你遇到一個壞的男人,你懷上了他的孩子也必須生下來,說不定生下來孩子也是壞孩子。」
「這不會跟你的信仰有衝突嗎?」
「所以我生下了孩子。」她的語氣很自然,聽不出有什麼其他異樣的味道。
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看著面前這個女孩,突然覺得一個人身上同時集有少女和母親兩種特質是一件多麼神奇的事情,我自私地認為她或許只是一個少女。
「還要上大學嗎?」我問
「或許吧,不過我想撫養我的孩子長大。」
「那就是上不了咯?」
「等它自然發生就好。」
我準備給她一點小費的,但是前面按摩大嬸那裡給的太多了,我本能地壓制住了自己的行為。
代言OPPO的是菲律賓版本的趙麗穎和吳亦凡
想找亞洲女友的酒保小哥
我花了好多次才記住他的名字,叫Febrel。
那家酒吧在島上很出名,叫cocomangos,裡面有挑戰十五杯的比賽,能喝完他們調製好的十五杯飲料,就能獲得一件紀念T恤。
他是那家酒吧的安保小哥,穿著一件能看見他胸部的大背心,寬鼻子,厚嘴唇,臉上看起來凹凸不平,黑暗中看起來,有點像一隻鱷魚。
你長得很漂亮,他對著我說。
我向他投過去禮貌的微笑,知道不過是一種搭訕的手法,沒有太當真,他說自己以前是開突突車的,後來自己買了一輛摩托車,白天在工地上上班,晚上就過來兼職做酒保。
「你看」他側著身子用手指了指對面「我的摩托車,要帶你繞一圈嗎?」
我拒絕了,因為他真的長得不好看。
「你去沙灘了嗎?」他問我。
「去了。」
「去的是最好的白沙灘嗎?」
「額,我不確定。」
「我可以帶你去,」他又指著街對面的酒吧說,「穿過那裡就是了」。
我跟著他過去了,想著就隔著一條街道,周圍都是喝酒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
果然穿過對街的酒吧,眼前就是大海,沙灘上有坐著喝酒的人,還有當地人在做火球表演。我脫下人字拖拿在手裡,感受細密的白沙從我腳趾縫溢出來的感覺,像有好多小小的魚在親吻我的腳。
海風吹起來剛好合適,有植物白天光合作用的油脂味道,不像下午那場暴雨中的海風,卷著沙子直往人身上打,
夜晚的海看起來安靜多了,白日猖狂得像一頭巨獅,夜晚就安睡了,海水很黑,那種深邃的黑比天空還要純凈。
「深夜的海容易讓人抑鬱,」他對我說,用sad代替了desperate,「要是你一個人往裡走,不知不覺就會走得更遠了,也許你就回不來了。」
「真的假的?」
「不信你可以自己試試咯。」他狡黠地笑起來。
「算了吧,我信」,我笑著回答。
他問我有沒有男朋友,我搖頭,又問了他有沒有女朋友。
他也搖搖頭,面朝著大海,說自己就喜歡亞洲的女生,想找個亞洲的女朋友。
他那個樣子像個小男孩一樣,好像在說自己的夢想。
我卻在心裡給他捏了一把汗,大哥,你每天騎個爛摩托到處晃悠,還想找中國媳婦兒,我覺得這樣真的有失公正。
但我沒有這麼直接,我也面對大海說,亞洲女孩喜歡有責任感的男人,你好好加油吧。
像是一個丈母娘對女婿說話的語氣。
他末了想加我微信,我謊稱自己不用微信,他說facebook也可以,我意味深長地對他笑了一下,說了一句:「sorry,i am from China。」
海邊的海霞總是格外耀眼
中菲混血的坐台小姐
一進酒吧我就注意到她了,她比一般的菲律賓女孩白,鼻子也顯得更挺一點,包裙圍住她緊實的臀部,上身的弔帶裹住她如水蛇般的細腰,到肩的長髮綰到右邊,露出圓潤白嫩的肩頭,看起來不過二十齣頭。
是她主動找我說話的,找我借打火機點煙,不一會一口濃霧就從我背後吐出來,她一轉頭,頭髮煽動起來的香水味像一杯勁酒一樣倒在我臉上。
你看起來很不一樣,我對她說。
她的食指和中指夾在香煙,血紅色的嘴唇在黃色的煙屁股處使勁兒吸了一口,亮紅的煙頭變得更亮了,她胸脯緩緩凸了出來又緩緩沉了下去,煙霧從她的鼻子里流了出來,快流盡時她張嘴說話了,一些煙霧還從她嘴裡跑出來。
「我爺爺是中國人。」她回復說。
我馬上說我也是中國人,瞬間拉近了距離。
我又拿出了外國人不怕惹事的本領,問了她,你覺得你的客戶怎麼樣。
當時腦袋裡絞盡腦汁,想怎麼合適表達客戶這個意思,始終想不起,情急之下,說了一句:「hows the man?」
她腦袋一歪,眉毛向上挑了一下,眼睛跟著轉了幾圈,聳聳肩說,他們都很好。
我意識到自己觸犯了雷區,趕緊轉移了話題。
聊深了才知道,因為家裡的經濟問題,她大學讀了兩年就輟學了。
「到時候還會繼續回去讀書嗎?」我問,即使我知道接下來的答案無非都是些套話。
「我希望如此吧,」果然,她說了類似的話,「但我也有責任。」
「什麼意思?」
「我家裡還有兩個弟弟,我得掙錢送他們上學。」
「嗯?」
「別不信啊,你看起來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她突然看我笑起來,一張血盆大口離我是如此之近。
「我確實有點不信。」
「那我也沒辦法了,你儘管去相信你該相信的吧。」
彼時酒吧里人越來越多,大腹便便的墨西哥人,帶著帽子坐在角落看手機的韓國人,禿頂但是兩側毛髮茂密的白人,穿著露肩白色長裙的菲律賓變性人,在舞池中央扭屁股的高瘦眼鏡中年男,化著濃妝正在自拍的中國女孩。
從來沒有哪一刻發現世界是如此多元,以至於我開始相信她出來當小姐的理由了。
後來我去找酒保小哥的時候,跟他說了那個中菲混血的小姐,他輕蔑地笑了「你看不出來她在說謊嗎?她只是想掙快錢罷了,這種女人得不到我們的尊重。」
世界確實是多元的,但是對於生活的詮釋卻趨近於一種統一,這種統一到底是抑制了惡還是催生了惡,誰也不知道。
船上的一個菲律賓少年
收集各國硬幣的同性戀服務員
當時我們一堆人在酒店的餐廳吃飯,大家第一次出國,免不得激動起來,說話的聲音提高了八個度,盤子和杯子磕磕碰碰的聲音此起彼伏。
一群穿著橙黃色衣服的服務員站在吧台處,時不時看著我們交頭接耳,我有點難為情。
結賬的時候,一個服務員小哥把賬單拿來過來讓我簽字,他不高,一個大鼻子陷在他又軟又胖的臉上,接過賬單時,看到他的指甲都塗滿亮晶晶的銀色。
簽完字,我跟他說了一句抱歉「大家第一次出國,有點激動,所以聲音有點大。」
「沒關係。」他笑著回復,但躲在那個笑容背後的,明顯是一幅「好吧,中國人」的無奈。
「你們是不是已經習慣了?」我攤開手朝後比划了一下,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狼藉。
他猶豫了一下,難為情地點了點頭,但他收起賬單又馬上回復一句「但是中國人都很友善。」
我不服氣,又接著問他「那韓國人呢,韓國人吵嗎?」
「也很吵」他點點頭。
我長舒一口氣,只要不是唯一的一個,犯下的錯誤的就沒有嚴重了。
我們連續在酒店裡吃了好多天,每次都能見到他,他永遠都保持著微笑,嘴角都沒有掉下來過。
我開始跟他說話,他今年二十歲,在酒店裡工作2年了,每個月大概能拿到相當於1500人民幣的工資。
他教我說菲律賓話,菲語中「你好」的發音,男女是不一樣的,女孩說的話像是「枯木四大」,男孩是「枯木思達」之類。
我說了一遍女孩的,叫他說一遍男孩的,他拒絕了,說了一遍「枯木四大」,然後就笑起來,用塗滿銀色指甲油的手捂住嘴,眉眼處展現出了女孩才有的嬌媚。
臨走的一天我跟他道別,想送他點禮物做紀念,但是來的太急,沒有做任何準備,索性從錢包里掏出了三個硬幣給他,還給了一張一塊的紙幣。
他看起來很高興,回到吧台拿出一個小白包一樣的東西給我,像是酒店的紀念品,裡面裝的是堅果,我之前看過價格,差不多要人民幣50多塊。
「你用這東西跟我換?」
「我不白拿你的東西。」
「你在收集硬幣?」我收下了那袋堅果。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細細看了手中的硬幣說:「這是中國的吧,怎麼跟香港的不一樣。」
「歷史原因,那裡也是中國。」我說。
「也是在中國?」
「當然。」
臨走時,我客氣地跟他說有空可以來中國找我玩,我在的城市有世界上絕無僅有的熊貓。
「如果第一站的話,那就去香港。」
「為什麼不來四川呢?」
「對,應該先去四川的。」他看起來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
後來我加上了他的微信,發現他朋友圈的封面圖是手拿硬幣的照片,上面寫著中國人民銀行。
當地出行的螃蟹船
找了菲律賓老婆的台灣老闆
機場外全是一系列的飯店,遠遠看見一個店門口掛著紅燈籠,倍感親切。
入座看來看菜單,果然都是中國菜,餓得不行了,直接手指著牛肉麵點了一份,當地的服務員字正腔圓地問了一句「牛肉麵?」我點點頭,正佩服小哥中文很好的時候,他又從領桌端來了兩碗油辣子過來,看來小哥情商也不錯。
不一會見一個穿著藍白相間短袖的中年男人站在收銀台那裡,他背後的有一塊寫著中文菜名的大招牌,頂上「台灣風味」幾個字顯得尤為突出。
其實我挺擔心的,但還是上前找他聊天了。
「你是中國人嗎?」我問。
「台灣來的。」他低頭正在看什麼東西,見我過來,馬上抬頭回應了我,笑容可掬。
「是你的飯店?」
「對啊,味道怎麼樣?」
其實不怎麼樣,但為了能繼續聊下去,我違心地做了一個很享受的表情,還比出了一個大拇指。
他十多年前就到菲律賓來了,當時過來做水產生意,主要搞養殖一類,因為在台灣學的是這個技術,並且又精於經商之道,過幾年就做大了,後來當地人都學他,市場漸漸就被瓜分了。
最後娶了菲律賓老婆,在首都馬尼拉安了家,和朋友合夥在卡里博開了這家飯店。
「菲律賓人其實蠻笨的」他滿臉油光,嘴角擠出一點笑容,像是在回憶當年他在水產業叱吒風雲的日子「中國人還是聰明,又肯吃苦,他們就不一樣了。」
「吃苦耐勞中國人的傳統美德,到哪裡都一樣。」我說。
「有中國人在地方,他們一定是最有錢的。」他積極地回復我,「至少在菲律賓都混得不錯。」
「比如說你。」我歪著頭朝他打趣到。
他嘿嘿笑兩聲,下巴變成了三層:「也沒差啦」。
對話大多我都記不清楚了,只記得出門時又抬頭看了看掛在門口的紅燈籠,突然好想回家,那種情緒如此清晰又急迫,像是朦朧中突然抓住了一點真實的東西一樣,就如我深刻地明白腳下踩得不是自己的故土一樣。
馬路旁邊當地人的房子
夢想環遊全球的28歲中學女老師
很偶然在島上看到了一個學校,本著友好交流的想法進去了。
學校不大,都是些低矮的建築,中間有一塊起伏不平的草坪,是真的草坪,周圍幾棵茂密的大樹在眼光下搖晃著,眼睛感覺很舒服。
孩子們都穿著牛仔長褲,在常年三十多度的島上來說,實在是折磨,後來一問才知道原來是他們的校服,不過細細想來也是,如果沒有這些規定,女孩的衣櫃里應該全部是超短褲和弔帶背心。
學生們都在看我,一堆女孩湊在一起開始笑,男孩們一個個你推我我推你,像是在打賭看誰能上來跟我說話。
我猜是有人打賭輸了,一個背著書包的男孩走到我面前,靦腆地說了一句「哈尼哈賽喲」。
我差點沒有笑出來,先跟他用中文說了一句你好,再解釋說我是中國人。
他想跟我拍照,並且還叫我做出比心的姿勢,我體內的愛國情懷又上升了,拒絕比心,而是叫他跟我一起,雙手抱拳做出了中國功夫里的動作。
我徑直走進了學校的辦公室,老師們都在吃早餐,其中一個人接待了我。
她盛了一大碗他們的早餐給我,四片麵包加一堆粉絲,我不清楚那是什麼,有點像中國的粉絲肉末,不過都是黑的。
得知她28歲的時候,我才是楞了,畢竟在菲律賓這個早婚早育的地方,這個年紀還沒有結婚的女孩實屬少見。
她出生在這裡,也上過大學,畢業後就過來教書了,直覺告訴我她有點不一樣。
我很直接問了她,現在沒有結婚,家裡人會擔心嗎。
「他們當然很擔心,不過到頭來,這還是我自己的生活。」
我跟她講起自己在中國的生活,我說自己的夢想就是想快點攢錢買房子和車子,我爸媽對我的工作不滿意,老是想讓我回家考公務員,我的朋友們掙的錢好像都比我多,我感覺不自由,但是又逃走不了。
「自由和安穩,你必須得做選擇。」
「嘿,你可知道中國有個大作家,叫魯迅?」我問她
「不知道。」
「你說的這句話,跟他說的很像,」,我嘗試盡量用英語跟她描述明白,「他說,安穩沒有自由,自由又意味著危險,這世上只有這兩種生活。」
「自由就是界於安穩和危險之間,自由總會伴隨危險,對吧?」
我嘆了一口氣說:「人要是沒有那麼多煩惱就好了。」
「人們總是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但很多時候那只是做起來很方便的事情。」
我知道這是鮑勃·迪倫說的話,但解釋得好像還是那麼一回事。
她跟我細數了自己去過的地方,香港、印尼、泰國、越南,看起來她的全球計劃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不過似乎很慢。
我離開時要了她的Facebook賬號,看到她的座右銘里寫著「Basically you have to suppress your own ambitions in order to be who you need to be.」。
我查了一下,是鮑勃·迪倫說的,意思是「你要抑制自己的野心,你才能成為你應該成為的人」。
我的菲律賓之行只有短短的五天,恐怕我對他們的生活了解得根本不夠,不過,單就出現在旅途中的人而言,他們依然是真實又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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