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留學雜文】1.未來未來

本文是系列雜文《霍巴特一些事1》的連載,內容偏向於留學生活,感悟見聞,風格偏向幽默閑談,並不是乾貨文,適合休閑閱讀。

作者:孫守恆

這個時候的我還在中國,享受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溫帶季風氣候。

這個倒是不重要,反正學校一兩個世紀之內也安不了空調,重要的是,我突然想起來,在床上突然想起來,我他媽到那邊學習跟不上可咋整呢?於是我對著四下無人的房間,開始了深刻而茫然的思索,得出了一個沉重和痛苦的結論:大概就完犢子了吧。

其實我不是東北人,而且我也並不是一個滿嘴跑火車的男人。雖然我的文字是,我偶爾的言行是,我的思維基本上就是,但是我的內心裡,我知道,我是一個內向的男孩子。根據某個心理學家或是江湖騙子的說法,外向的人是從社交中獲取能量,一個人的時候揮發能量;內向的人從獨處中獲取能量,社交中損失能量,彷彿社交是射交一樣。我信了反正。所以也許我僅僅是一個長歪了的小樹苗,表面上英俊瀟洒邪魅撩人,實則內斂沉著落落大方,偶爾說著驚世之語,低俗之話,我漢德桑姆的色菲斯,也不過是我內向性格的掩護,其下是一顆敏感而多疑的心臟及其附屬血管與神經。

所以我喜歡寫文字——等會再扯回第二段哈——文字是我的宿命,是我的後花園,是我的排比句,我的天賦如此,我的秉性如此,我的本事也就這一點了。我曾無數次幻想自己的大紅大紫一夜暴富名揚四海萬眾矚目,比如《山東驚現天才九零後作家才華驚艷四座》,或者是《俄麥瑞卡的哈沃德大學的文學院特批給予山東某新人作家六十分自主招生加分可惜該考生沒過一本線》。

都想過,小說里也寫出了繭子,誰他喵沒想過呢,對吧,誰他喵又沒投過稿呢,我又不傻,再內向不至於稿子都不會投吧,所以結果自然是自然而然的石沉大海泥菩薩過江肉包子打狗,彷彿是全中國千千萬萬個買彩票的天真群眾,中不了獎還有安慰自己的義務與責任。綜上所述,我現在很踏實,畢竟我想了想,真想不起來有哪個新人不是靠著運作和死磕混出來的,這兩樣我恰好都不沾,所以機智如我,現在我考慮的都是女孩子,雖然說我優勢也不大吧。

怎麼能說是不大呢,那是相當的不大啊。當然了,沒有自怨自艾的意思,只是單純的自個卑,也不用勸我,更不要給我說什麼,現在的女孩子很現實的,你有錢什麼樣的都能找到,我他媽這就去死。當然,我是可以靠著我真心和熱誠,來感動上帝的,感動女孩子可能費勁點,但是不要緊,我會寫詩啊,雖然至今還沒有給別人看過,但是其潛在的戰略價值不禁令人高呼不可戰勝,到時候,幾首詩下去,保不齊那絕世大美女就跟大帥哥跑了,到時候我就這個話題又能湊好幾首詩呢,何樂而不為,為之何樂之有。

所以現在真的要現實一些了。這兩天凈想好事了:到了塔州,風生水起,談笑風生,引得當地的女孩子,爭相恐後,蜂擁而至,冷麵對之,束手無策;後來的同學,聽聞吾之美名驚呼天人,死心塌地,拜倒褲下,生要做馬,死要相依,疲倦應之,無可奈何。

想是這麼想的,都是叱吒風雲一類的場景,但是以我這麼多年的人生經驗,想讓女孩子喜歡你,一般來說啊,主要還是得帥,金錢已經不值一提,大家都是窮光蛋,就不要提你那仨瓜倆棗了好嗎。

在家裡東奔西跑地籌備行李和登機事宜,在家鄉三十度的高溫下汗流不止,彷彿罹患了什麼絕症,馬上就變奧特曼咬人了。時不時還能和女同學聊聊天,扯扯淡,權當是打情罵俏;天天各種飯局,山珍海味,羊肉串水煮魚,好似我儼然凱旋而歸;沒事還能看看百度雲里才有的美劇,擼啊擼,餅乾巧克力,酸奶大可樂,就像是臨行前增肥好去過冬。

我愣是沒去考慮一下下到了那邊的大學,學習可怎麼辦呢,半年前倒是考慮過,但是沒什麼用啊,那時候我認識的情侶現在起碼分手了三對,時光就是這麼嚇人,時間不會瞬間改變天空的顏色,但是情人為何分分合合,原來當愛放下防備後的這些那些才是考驗,愛情是什麼,我不太懂,雖然也不能說沒有感情經歷吧,但是管中窺豹,看了等於白看。

所以當我重新回想起我是去上大學的,而上大學會碰見很多學習上的困難,而學習上的困難對於一個留學生而言會變得非常的困難,我這才有點害怕,但是又不知道害怕什麼,彷彿一個從來沒坐過飛機也沒看過什麼災難大片的人,第一次坐飛機突然遇見了飛機墜落事故,在飛機嘰里呱啦變成廢鐵之前,這個人其實是不知道到底會出什麼事情的,只能感覺到一種,我感覺到的那種畏懼。而且,令人驚奇的是,當然,我自己並不驚奇的是,我還感覺到了很多很多的憧憬,正如前文所述,我不知道那邊到底是什麼個鬼樣子,或者神仙樣子,也許,可能,很有希望,會是我這種牛逼人物的自由天堂呢?

都有可能的。至少也會比現在好吧?我所就讀的所謂「合作辦學」,簡直是披著羊皮賣豆腐乾。有的學校是花著五六萬一年的學費請國外老師常駐國內開辦專業課程的合作辦學,儼然是民國的租界,俺學校是花著兩三萬的學費,大部分時間都是國內老師教,跟別人五六千一年學費學的東西其實差不多,偶爾請來幾個外國高材生教專業課,一個月集訓,儼然是牛逼哄哄的中國導演那「特效堪比指環王」的大作,當然,英語外教課確實很多,也確實請了些三教九流的洋人,只是用處大得同學們都無心去。

當然,平心而論,一分價錢一分貨,畢竟一年學費就那兩三萬,如果兩三萬一年的「合作辦學」就能堪比「出國留學」,誰這麼傻還花一年五六十萬送孩子去美國啊?

所以別說啥一流學生頂尖老師了,連個好宿舍也沒有,當然了,確實真是沒有一流學生,別說什麼德智體美高富帥哈佛牛津WALLSTREET,連個英雄聯盟也沒有玩到王者的;也確實沒有一流老師,有幾個倒是學歷顯著,可惜同是天涯淪落人,也沒看出你多屌。宿舍確實是爛,冬冷夏熱,雖然得把相當一部分責任推卸給濟南的好天氣,但是雨天漏水熱天不透氣冬天又沒有好暖氣,基本也就是比山區兒童的生活條件好那麼幾倍吧,而學校部分管理人員也秉承了我國社會公務人員的優良作風,不恩威並施是不行的,說難聽點,這幫人你不掏出刀來,他們是巋然不動的,非得叫了家長,說出狠話,找了關係,開了後門,才有所成效,否則就是無窮無盡的推卸責任大踢皮球,他們的話翻譯成人話就是「我啥也沒幹啊,你他媽別賴我啊,大自然鬼斧神工我也是拍案叫絕的啊」「你這事也不能光賴我啊,那幾個夥計也有責任啊」「我確實是承擔主要責任不假,但是你得讓我先找找有沒有別人能拉下水」「嗯嗯嗯,我知道是我的責任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又不損害我的利益,我管你幹嘛呢?是不是?」「哎呦,動真格的啊,你很行啊,找人了哈,有點本事,行行行,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但是真正的威脅還是來自於內部。這種威脅一般都很噁心,生理與心理上的噁心,比如說拉屎你好好拉唄,你非得倒著拉,導致蹲坑就沖不下去,也可能是你產量太高;撒尿你就撒唄,你非得往小便池裡扔個衛生紙,儘管你可以打飛機,但是扔大便池裡不會堵,扔這裡會啊,扔一次也就罷了,過幾天連速食麵都倒裡面這是給尿池子加餐嗎;你說話就好好說,天天彷彿在自導自演一出輪流發生性行為的大戲,真的覺得自己很萌很可愛很卡拉OK嗎,不,這叫加勒比。至於吸煙喝酒燙頭于謙三大愛好這種事都不值一提了。很多時候其實人與人的矛盾不在於你對還是我錯,在於人與人離得太近,我讀這麼多年書算是明白一件書本之外的事,哪怕是夫妻,也架不住天天同床共枕所產生的摩擦,何況是同學之間呢,更何況有人他就是不愛洗澡,就是不沖廁所,就是愛吵愛鬧,就是情商很低,所以摩擦是在所不辭的,好比一群動物擠在一個圈裡,還有幾個大象犀牛,幾個多動的野馬野鹿,哪有不打架的道理,再何況,他就是有幾個畜生招人煩呢。

這種雞毛蒜皮的生活之事反而更能引起我的感情波動,讓我忘卻了真正操蛋的其實永遠是學業。彷彿老百姓總是會關注一些身邊的瑣事,修個路開個店,殺個人放個火,那些新聞上的國家大事似乎無關緊要無足輕重遙遙不可及——其實那些才是最要命的——無論是初中也好,高中也好,當我再回想起我做過什麼的的時候,當年的煩惱也好,懵懂也好,激動也好,傷感也好,似乎都是死亡報告上的一個數字,感情寡淡,了無波動,只有那些當年覺得「現在考慮還太早,等等再說」的東西,反而已經成為了我人生的一磚一瓦,也正因如此,這些曾經可以改變或者註定這樣的事實和結果,中考高考也好,牙齒整形也好,逐漸的近視也好,簡單的初戀也好,偶然結交的朋友也好,都已經成為了我,就像是我不高大的身體,偏白的皮膚,濃密的頭髮,近視的眼睛,以及十八歲以下無法探討的某些器官,這些都是我,這些,就是我。

我本想用一些更華麗的辭藻來祭奠我逝去的青春,但是鑒於我的青春屍骨未寒,身體還沒有開始被微生物分解而變質,我還是作罷了,萬一我出了國又搞了個洋妞呢,那可就是朽木又逢春,老樹發新芽,老牛吃嫩草,一樹梨花壓海棠,老牛疲斃在廣田,所以話不能說死,得像領導幹部學習,你去處理什麼事情,人家說話從來都是遊刃有餘不留活口,出點啥事,你事後都不知道怎麼賴人家,都得自己抽自己一巴掌,人家早已在臉上糊了八百層感人肺腑字字珠璣的免責聲明,使我明白原來領導最大的意義不是「解決問題」,而是「消滅問題」。這給我的人生以很大的啟迪,這個確實屌,還能這麼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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