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徑依賴

04-29

我們在做選擇的時候很可能遵循著某種慣性，並在此過程中不斷地自我強化，這種現象被稱作路徑依賴，它是指人類社會中的技術演進或制度變遷均有類似於物理學中的慣性，即一旦進入某一路徑，就可能對這種路徑產生依賴。也就是說，人們一旦做了某種選擇，就好比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慣性的力量會使這一選擇不斷自我強化，並讓你無法回頭。

關於路徑依賴的強大的自我強化效應，有個很著名的實驗。實驗中，實驗者將五隻猴子放在一隻籠子里，並在籠子中間吊著一串香蕉，只要有猴子伸手去拿香蕉，就會有人用高壓水弄濕所有的猴子，一直到所有猴子都不敢再動手。然後用一隻新猴子替換籠子里的一隻猴子，新來的猴子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自然又伸手去拿香蕉，結果其他四隻猴子把新來的猴子暴打了一頓。之後，實驗人員不斷地將最初經歷過高壓水懲罰的猴子換出來，最後籠子里的猴子全是新的，但沒有一隻猴子再敢去碰香蕉。這個實驗開始的時候，猴子因為怕受到高壓水懲罰，不允許新進入的猴子拿香蕉，而後來新進入的並沒有受到高壓水懲罰的猴子，卻遵守著不能拿香蕉的規則。從這個實驗可以看出，懲罰拿香蕉這一行為的慣性，在初始條件變化的情況下，也依然保留了下來，充分展現了路徑依賴強大的自我強化效應。

理解了路徑依賴之後，我們自然就要問是什麼原因造成了這一現象呢？我想，沉沒成本是最為主要的因素，沉沒成本是指由於過去的決策已經發生了的，而不能由現在或將來的任何決策改變的成本。對於個人而言，在決定是否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不僅是要考慮這件事對未來對自己有沒有好處，而且也要考慮過去是不是已經在這件事情上有過投入。比如，在股市當中，遇到套牢的情況，很多人在考慮到自己投入的資本和經歷之後，都會選擇繼續持有，而不是分析判斷，做出理性的決策，這也是股市散戶賠錢的主要原因之一，當然這裡面也涉及到了心理學上另外一個很重要的概念，損失厭惡，這兩個「頑疾」是理性人的主要敵人。對政策制度而言，短期的政策造成的成本，也會在政策之後的決策當中，產生很大的影響，一個國家的政策制定，並不能頻繁的更改，這會造成很多額外的成本支出，而且未來是不確定性的，哪條路是正確的合適的，只有走出去才能看得清楚，而每一次的選擇決策又會對後面的一連串的選擇造成影響。中國的房地產，就是路徑依賴在政策制定上的充分體現。從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房改開始，中國的房地產進入了高速發展的快車道，這也極大的帶動了幾十個相關產業的發展，房地產和鋼鐵、水泥等相關產業佔GDP的比重逐年增加，對中國的經濟發展做出了突出的貢獻，這在中國發展的前期是非常有幫助的，但是同時也使決策層對房地產產生了強大的依賴，並沒有對房地產高速發展造成的負面影響有合理的評估，一直在這條路上狂奔，GDP的數字也很大程度上蒙蔽了很多人。以至於到現在，房地產成為了影響中國經濟穩定的最重要的因素，並且已經不是政策所能有效控制的了。回顧這二十多年，中國有很多次機會，選擇調整房地產的發展方向，理性的做出有利於經濟長期發展的政策，但是，選擇的強大慣性，讓一切成為虛妄。

既然，路徑依賴有時候會產生較大的負面影響，那麼，我們就應該學會如何避免它。塔勒布就在《隨機漫步的傻瓜》中提到過，避免路徑依賴是避免誤區的一個有效方法。所以，我們要清除的認識路徑依賴，並作出有效合理的措施，避免我們的思考決策造成無法挽回的嚴重後果。這方面，金融大鱷索羅斯堪稱大師，他在面對市場的時候，很善變，觀點總是跟著市場的變動而變動，對已經作出的決策完全沒有任何的負擔。我們應該向他學習，當然前提是，理性的分析判斷，並避免沉沒成本的影響，作出合理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