熗藕片

04-29

早市上看到鮮嫩的蓮藕尖，揀了一些準備午飯做熗藕片。在廚房忙碌的時候，突然想到奶奶，眼淚就下來了。

可能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歷，有那麼一道菜，每次吃的時候，總會想起一個人。

小學離奶奶家很近，午飯在奶奶家吃。放學後踩著吱啞作響的木板樓梯，還沒爬到樓梯口，就聞到熗藕片和紅薯飯香氣。每天都吃炒藕片，總吃不膩。那時候不懂營養搭配，奶奶又寵愛孫女，孫女愛吃，那就天天吃。

我一邊切藕片一邊想，奶奶以前是不是這樣切的？我好像從來沒有看過她做菜。

蓮藕雖然是素菜，價錢卻不便宜。我不禁又想，那個時候奶奶是不是也得花大價錢給孫女買新鮮蓮藕，畢竟她那麼不寬裕。奶奶一輩子沒有一件首飾。退休之後她找了一份掃大街的工作，幹了一段時間，把工資攢起來，記得好像是三百多塊，給自己打了一對式樣最簡單，甚至可以說沒有式樣的金耳環。不久之後的一天我去奶奶家，她把這對金耳環送給我了。我記得當時我跟奶奶說，我會一直一直都好好保存。奶奶說，她只希望我看到耳環的時候，能想起她，就足夠了。奶奶戴上金耳環很漂亮很貴氣，那可能是她擁有的最值錢的東西。我能理解，在那種環境下，做女孩的時候父母沒能送一件首飾，成家之後丈夫也沒能送一件首飾。可是女人都是愛美的，所以自己要完成自己的一個心愿。晚年不再需要為家庭為兒女節衣縮食了，終於可以小小地實現一下自己的心愿。奶奶，為什麼不能等到我工作呢？我可以給你買你喜歡的漂亮的首飾，我送給你，好不好？

如果真的有靈魂和另一個世界，那麼等我離開這個世界那一刻，奶奶你來接我好不好？就像小學時你每天都來接我放學一樣。我們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