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鄉關何處是
最後說得無限傷感,我說那你就回家別在北京了啊。她說,在外面感覺自由自在,又不想回家。
昨夜經此一番談話,翻出余秋雨在{山居筆記}里寫的文章【鄉關何處】。過去讀這篇文章的時候,還小,覺得這篇文章土俗內容太多,並沒有多麼喜歡。可是昨天讀來,才發現那些內容其實是余秋雨在「寫意」家鄉和童年。怎麼吃楊梅,楊梅什麼樣兒,最後離別家鄉那天又是多麼無知無覺,匆匆忙忙……寫得那麼充滿感情,細緻入微,那一定是作者內心積澱到永遠的家鄉意象。
很多大學生都抱怨在學校時候想家,在家過幾天也很好,再多了就該挨罵了,挨罵多了又想回學校,可是臨到要回學校,又開始思念起媽媽來了,然後再次出發再次鄉愁……這種循環,每每成為青年學生之間的笑談。其實每個遊子都會對此有深切的感受。
我們朝思暮想的那個家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昨天在知乎@慧小田哲思學的公眾號里,發現了一段很有趣的文字:「作者舉了梅伊斯特的例子,這個人在自己的房間進行了一場頗有意思的「旅行」,他細細地參觀了自己房間每一個角落,並有好些新奇的發現。這種旅行,需要我們打破過去習慣僵硬的殼子。過去,我們剛進入一個新的地方的時候,我們的敏感性會引領我們注意到很多東西,等到確認這個地方對我們而言有何功能之後,我們注意的東西就會越來越少。那現在,我們要把我們熟悉的事物「陌生化」,嘗試分離周圍的環境和以往為這些地方所設定的用途,強迫自己遵循一種特殊的精神命令:環顧我的四周,彷彿我從前從未來過這裡。慢慢地,我的旅行開始有了收穫。可以說,這種旅行對於人的要求是非常高的。(作者:慧小田哲思學鏈接:知乎專欄來源:知乎著作權歸作者所有。商業轉載請聯繫作者獲得授權,非商業轉載請註明出處。)」
你看,即使是在自己的家裡,也能夠創造身處異域的感受並進行旅行。這一點我非常贊成,我就經常看著家裡的舊傢具穿越時空,回憶著童年的自己怎樣繞著這巨大的衣櫃跑來跑去。由此想來,家鄉是否只是內心的幻境?我們每次春節臨近所期待的那個家鄉和春節,是否只是人對童年和媽媽的一種留戀?
余秋雨在文章里,提到了這樣一部電影,並寫了一段頗為傷感的解讀:「前兩年著名導演潘小揚拍攝艾蕪的【南行記】,最讓我動心的鏡頭是艾蕪老人被年月折磨得滿臉憔悴,表情默然地坐在輪椅上,畫面外歌聲響起,大意是:媽媽,我還要遠行,世上沒有比遠行更讓人銷魂。這是老人在心底的呼喊嗎?他已不能行走,事實上那時已經接近他生命的重點,但是在這歌聲中他的眼睛突然發亮,而且顫動欲淚。他盎然抬頭起來,饑渴地注視著遠方,一切遠行者的出發點總是與媽媽告別,走得再遠也一直心存一個媽媽,一路上暗暗地請媽媽原諒,而他們的終點則是衰老,不管是否落腳於真正的故鄉。他們的媽媽當然已經不在,因此歸來的遠行者從一種孤兒變成了另一種孤兒。這樣的回歸畢竟是凄楚的,無奈衰老的軀體使他們無法再度出走,只能向冥冥中的媽媽表述這種願望。暮年的老者呼喊媽媽是不能不讓人動容的,一聲呼喊道盡了回歸也道盡了漂泊。」
這些年偶爾在家的時候,我愈發感覺家的陌生。外面的景色沒有變,家裡也沒有怎麼變化,我卻經常在深夜睡覺時候突然醒來不知道身處何方。思考一會兒才發現,哦,不是在天津自己住的地方。每當到了這種半夜,我都會坐起來,隨便聽一些亂七八糟的歌,來消除那些關於再也回不去的異地家鄉的記憶片段。那些地方物不是人已非,可是卻構架了自己的一部分青春歲月,怎能忘記呢。而自己童年的家,卻漸漸成了一個需要適應和接納的地方。所以一次次盼望著開啟新的旅程。世界和人生永遠在時間的前面。
隨著我國的發展,春節的習俗里漸漸消失了許多,比如那些繁雜的準備食物的過程,現在已經被超市的豐富所替代——雖然不會所有東西都在超市裡買,但是一些基礎食材是非常容易獲得,只需要自己烹煮一番就好了。漸漸的,回家,成了春節新的風俗。一張張火車票,成了真正的身份證,它能夠代表哪裡是你真正的老家。在春節前後的那幾天里,幾億人從機關單位和寫字樓,從小區和工地,從學校和哨所,從大江南北長城內外歐陸北美東非西亞,紛紛走向各地的火車站遠洋港飛機場高速公路甚至是跨上摩托車和自行車旱冰鞋(2013年的報道),組成了人類歷史上規模最為浩大的回家遷徙。其距離之遙遠,路程之艱難,決心之堅定,宛如穿越紅海帶領幾十萬猶太人的摩西或者翻越數千米大雪山將紅軍帶出絕境的毛澤東做出的偉大事迹一般。回家,成了春節新的儀式。
每個人心中都住著一個家鄉,當大家都回家的時候,這個家就是父母生活的地方。當只有自己生活的時候,這個家就是自己從童年開始就追逐的那些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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