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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連考試都考不好,談什麼逆襲人生

我依然會看見那年十二月的雪,在南國光影晦暝的黃昏,落滿教學樓的山牆。

燈火燦若星辰的樓宇走出黑壓壓人群,他們都有一張年輕的臉,他們拿著耳機,背著帆布包。

關乎考試的鏖戰,歷經數個鐘頭,他們終是飢腸轆轆,宛若前途未卜的行軍,剛剛抵達一處營地,誰又知前路何如?

一、 我在英文系的迎新台得遇井惠。 充作迎新處的學校禮堂,於南國瀲灧的日光中,像是買一送一的年貨市場,熙熙攘攘、喜氣洋洋得喧囂成一朵怒放的花。

正是南國的九月初。若是北國,天氣便已轉涼,很快就是踏秋的好時光。 但南方酷熱不減,彷彿高溫與城市糾纏起一場永無訣別的熱戀。 後來我才知道,南方的夏天從四月之末延續至十一月,夏裝竟是可以穿七個月之久。

我遭遇井惠的那日,她大抵因為第一天入學,內心愉悅,著一件嶄新古馳長裙,開滿大朵暗花。 我的大學並非藝術院校,她便像是參加下午茶會的職場麗人,夾在周遭尚且衣衫樸實的少男少女中間,如同羽翼華美的禽類。 也許她還沒有想過,這樣的裙子會何等妨礙報到之後的搬運行李、整理床鋪與安置住處。 她湊近我,三宅一生的香水氣味潔凈、清冷,有著疏離的幻象。

她說,「啊呀!我們在同一個寢室呢,一起過去吧,新區校園這麼大,兩個人一起迷路總好過一個人亂走。」 她又說,「你幫我看一下行李箱,我去洗手間。」 她拎著手提包走向禮堂拐角,踩著高跟鞋的身影玲瓏挺拔。我幾乎無法想像她怎樣擠進人滿為患的盥洗室。

她再度走近我時,已經是利索馬尾、寬鬆短恤、七分短打與匡威的白飯魚。 她說,「我穿新裙子,是因為我終於來報到了,要和新建的校門合影。不然誰會傻到穿著群子搬行李。」 她牽過行李箱的拉杆,迎著禮堂窗戶飛泄直下的白日天光,輕輕轉了一圈,寬大T恤的下擺帶起光束中飛揚的微塵,「你喜歡這裡嗎?我喜歡熱鬧的地方,這裡真熱鬧。」 我想,我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真正與井惠投契的。她率真、熱烈得像一叢火焰。

人生不足百年,我們又能得遇多少真誠呢——不斷攀比成績的中學同窗、為著獎學金保研殊死搏鬥的大學同門、因利益分分合合的辦公室同僚、熱戀後於平淡生活中彼此計較的伴侶。 好在這世間萬物總是相生相剋,宛若晝與夜更迭不息,夏與冬輪轉不止,有多少陰詭,便有多少誠摯開滿旖旎的光陰與來時路。 但初初相見的我們呵,不會知曉我們一路尋找的寢室,日後又橫生出何等糾葛的暗影。 彷彿爬滿古堡外牆的荊棘,哪怕日光如火,亦是姿態執拗,容不下半絲歡愉。

那麼,讓我們再度遇見眼前的井惠。 井惠是正宗的北方人,天生醇厚的聲線,普通話也是精純得宛如廣播電台主持人。大家都說北方人最懂幽默,昔年的春晚舞台,叫好又叫座的相聲、小品皆是源自北國。 井惠也不例外,拉杆箱單調的「咕嚕」聲中,她便開始吐槽,「我第一志願不是這裡,這所學校我查過,211重點,985名號,以理工科見長,我們外文系嘛!」

她返身看向我,年少的眉眼在夏日的青空下,帶著狡黠的光暈,「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外文系就像名滿天下的川菜館子里,菜單上那道提拉米蘇。」 我先是一愣,又回應她,「不用說得這麼刻薄吧!川菜館子的提拉米蘇好不好吃,也要看師傅。」 她說,「對!這裡的外文系是外語和經濟雙修,我喜歡這個!」 我說,「你是想日後進入銀行工作?」 她說,「你猜對了一小半。我要拿到投行的offer,我要去上海工作。 上海啊,那麼繁華,那麼明亮的城市。外灘金黃色的燦爛光河、陸家嘴的摩天樓群。」

我看向她熠熠生輝的眼眸,"你一定是《小時代》的忠實擁躉。」 她說,"我知道網路如何批判《小時代》,但我就是喜歡那座繁盛的成熟和它奮鬥不息的熱氣騰騰。」 她說,「我的夢想也是我的秘密,你可別告訴別人。」

我單刀直入,"保守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永遠不告訴別人!」 她說,"你不一樣,你也是心懷不甘的人。我看得出來,我會相面。 我們找個周末,一起去上海吧!真想再去看看上海啊!」 我哪裡會信她的相面之術,寧可相信她觀察入微。

也許是我取回裝著寢室銀匙、門禁、電卡的小信封時,不禁攥緊的手指;或許我看向禮堂喧囂人群時的焦灼與惶惑;又或者是我久久在學校畢業生分析簡報欄前駐足。 所有彷徨的表象不過是於些微光陰的罅隙,成為抵達內心角落的捷徑一種。

我與井惠亦是同一類人,同樣來自北國的小城。在許多地圖上,我們的故鄉,甚至算不上一個微不足道的黑點。 我們的父母算是早年投身商海的弄潮兒,但遠遠沒有致富雜誌描繪的商品享譽全球、遠銷海內外,他們經營著極為傳統的買賣,在狂飆的浪潮中,愈加力不從心。 經年之後,我讀到被眾人所熱議的咪蒙,她說,這早已不是弄些小電機小家電就能發家致富的年代了。 且不論她承受著怎樣的輿論,但我深深認可她的這段言論。

我和井惠呵,雖是不必計算生活費,畢業之後,父母也可以資助一處都市中的房舍。 但我們亦全然沒有回到家鄉承繼父業的資本,父輩的生意也許很快就會易手。 或者說我們也可以回到故鄉,用父母給予的啟動資金,開一處浴室、一間超市、一方洗衣店、一間練歌房、一爿貌似清新的私房菜—— 再因為這些不大不小的生意,廝混於當地盤根錯節的各色關係,樁樁件件都要費盡心力去打理。 再嫁一個也許從小就認識的隔壁班男同學。哦!我還記得他沒做作業,被罰站在走廊,哭了一節課的鼻子呢! 再後來,我們成了櫃檯後面那個妝容古樸,眼神疲憊,按著計算器,算著流水,高喊著孩子快做作業的婦人。

不甘如斯。如果註定是以上種種,我們何苦高中三年把咖啡當水一樣喝,徹夜不眠地考來此地。 驚懼如斯。偌大的一天一夜也走不到盡頭的都市,人才、權勢與富貴宛若過江之鯽。 我和井惠這般僅僅來自殷實小城之家的女子,唯有孑然如斯的一己之身。 四年之後,大約在無人可以許給我們一個未來。

其實根本不用遠到四年之後。我們甚至連上海之行都不曾如願。 抵達四人宿舍的第一天,傳說中的卧談會都沒來得及召開。 當天下午就被集體召喚至全系新生大會。 如果當真可以於超越光速的洪流中回望昔年的我們,一定會為彼時的呆傻笑得泣涕漣漣。

而彼年的系主任之於一群清純的新生,亦是一位恐嚇系高手。 他說,「現在啊,人人都會英語。你們還有什麼優勢?畢業會沒飯吃哦! 英語必須要流利,專八一定要過,口譯也要考,你們是英語(經濟)方向,ACCA、注會也要準備啊! 就業形式很嚴峻啊!就算我們是985,你們畢業也會租不起房,買不起盒飯,流落街頭啊!」 已是人到中年的系主任,聲線微微發抖。他陡然停下,於高高講台,俯視我們這些不知所措的少男少女。 他的開場白聳人聽聞也罷,別開生面也好,之於聽眾,高考後三個月暑假的醉生夢死與前來報到的幾分歡欣,終是投入深潭的銀元,連一聲響都聽不見。 他似乎很滿意台下的鴉雀無聲,那些滑動手機屏幕的手指亦正襟危坐。 他說,「為了避免大家流落街頭,經過複雜而艱難的協調工作,大家大一上學期可以報 考六級。

你們也許要問,英語係為什麼要考六級?道理很簡單,有些人不用功、太懶惰,根本過 不了專八,雖然專四難度高於六級,但一個四一個六,拿出去六級總是好看一點點。」

他大力揮手,攪動午後教室里半邊焦黃的光影,像是在號召麾下兵士不教胡馬度陰山。 「就到這裡吧,接下來你們要軍訓,複習的時間也就兩個來月吧。現在該去買資料就買資料,該複習就複習。建議你們把六級和專四一起複習。 經過我們複雜而艱難的協調,也許下學期你們可以考專四甚至是專八。

英語啊,要學的東西多著呢。」 井惠隔著我,看向我身邊的另外兩位舍友,她們顯然被系主任嚇得不輕,滿臉陰翳消弭了南國的艷陽天。 井惠說,「啊啊!就算上吊也要喘口氣啊!我們晚上先去聚餐好不好?第一天認識呢!」 「我們不去了,報到時領了勤工助學表格,現在要交給勤工助學中心。」其中一人說道。 「對啊!我們都是綠色通道入學的,一定要打工的。」另一人聲音不大。 「看來大家不能一起去上海啦!」井惠看著她們走出教室,發出幽幽的嘆息。

「不能去上海,也可以好好相處。我們去逛書店吧。」我拍了拍井惠的肩。 但誰又會是卡桑德拉,誰又會是看透未來的西比爾?我和井惠很快就把宿舍變成了世界大戰。

國內的英文教育其實天差地別,聽說上海的合格高中畢業生皆是接近六級。而某些省份,便沒有這樣的成就了。 真是可惜,我和井惠在六級真題面前徹底變成了學渣。 那麼好吧,從單詞開始背誦、海量閱讀、聽寫新聞、中英文回譯、每日習作三篇。 大一呵,公共課總是宛若群蜂,更何況還要和經濟系一樣修習高數。我們覺得就算在校內咖啡館閑聊片刻,都成了至為奢侈之事。

我們在延時自習室佔了座位,那裡開放至十二點三十分,而普通教室十點鐘便會關門趕人。 爭執便是因這延時的150分鐘而起。我們於深夜走進寢室,便以為她們已是安然睡去,我們躡手躡腳像是兩隻覓食的黑鼠。 床鋪上傳來她們的聲音,「你們不能天天這樣!我們打工已經很累了,我們要休息!」 「你們是希望我們把門反鎖嗎?」 井惠剛要開口,我扯了扯她的衣袖。「真對不起,我們盡量動作快,明天不會啦!」 我引她至走廊中間的公共水房,「她們真地要打工,也不好在延時自習室佔了座位,大部分時間都不在,你也知道那兒的座位多緊俏,她們不開心也可以理解。」

「天啊!她們可以在宿舍學啊!就算宿舍十點半熄燈,走廊不能學嗎?」井惠憤憤然,她的憤怒也和她的率直一模一樣,「據我所知,她們所在城市的英語教學水平和我們差不多!」 「你少說幾句吧!我們早些回來,大不了我們在走廊學習。」我寬慰著像蛤蟆一樣氣鼓鼓的她,「考完試,我請你吃大餐。」

我們收拾書本離開千金難買的自習室,身後也許是大蓬大蓬枝繁葉茂的鄙夷目光——「看看,她們當逃兵啦!」 我們回歸宿舍,後來便發現她們並沒有總是熄燈後就寢。她們時而打開應急手電筒,趴在床上,翻著六級書冊。 她們被光芒放大的影子,映刻於床簾之上,像是盤曲的樹榦,有著無可捉摸的紋理。 那聲怒吼是井惠發出的,「操!誰的耳機漏音了!」 她說的對,我的確一直聽到有細碎的英文,彷彿嚙齒類動物在房梁之上,來回穿梭與奔跑。 反擊接踵而至,她們大喊,「你叫什麼叫?嚇唬誰啊!」 「你們夠了!」井惠嘩啦一聲拉開床簾,兩把強光手電筒直刺對面床鋪。 我當真不知她什麼時候網購了這兩個神器。 對手知曉那光芒刺目,根本不敢拉開簾幕。 井惠高聲質問,「我們按照你們的要求,熄燈前回到宿舍!你們不也是沒睡,反而製造雜訊干擾我們!」 「憑什麼只准你們學習,不准我們看書?我們買不起好耳機,難道也是犯罪嗎?」

「你們一生下來就什麼都有,我們一切都要靠自己,你們一定要把我們逼上絕路嗎?你知道我們有多努力,有多想逆襲嗎?」 我幾乎可以肯定,她們一定是雞湯原旨主義的教眾。

我說,「不對啊!如果你們真地那麼用功,怎麼會到現在單詞還沒背完? 學校的聽力課程,你們的聽寫也不順。 高級英語的寫作訓練,你們的得分是B, 我們哪裡有破壞你們的努力?我們只想要公平。」 井惠沒給她們開口辯駁的機會,「別拿你們要打工當作擋箭牌! 我觀察過,你們每周也就勤工儉學那麼三四次,你們一定覺得自己好累好辛苦,時常犒勞自己晚上不學習! 又不滿我們在教室用功,所以打著『體諒合友』的旗號威逼我們熄燈前就寢。 但你們又怕自己真地六級落敗,所以就像今天這樣,來個夜半學習。 有用嗎?對不起,你們這種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對外語學巧根木沒用。你們好好算一下自己六級真題的分數吧! 你們連考試都搞不定,還談什麼逆襲人生?」

「你這是侮辱!你真惡毒!」對面的床鋪聲線尖利,像是發出泡哮的凶獸。 彼時馬加爵案件的餘威未消,又有其他的寢室廝殺躍然於網路。

我下床穿衣,"阿惠,把手電筒關了吧!太亮了, 舍管阿姨會來殺人的!我們可別死在宿舍。我們走吧,去逛夜市!」 聰慧如井惠,她幾平立刻明白,穿戴整齊與我站在一起。 我說,"我和井惠以後晚上或者不回來,或者熄燈前回來,你們不用反鎖房門。 但我們 早土七點多一定要回來取東西,那時你們也該起床了吧?」 我看到她們微微點頭,藏著幾許嘲諷般的狐疑,"你們夜不歸宿,是要去哪裡?」

我說,"你們不用想太多,我們只是去駐紮通宵教室而已。」 井惠行至門口,又回頭道,"你們根本無需意淫別人一出生就什麼都有!

貧苦者有貧苦者的煩惱,中產者有中產者的焦慮,富貴者有富貴者的憂懼。甄嬛有富貴有恩寵,不也要過的那麼辛苦! 整天悲嘆自己,妒忌別人,抱怨出身,活該一輩子無能為力。」 我一把將她拉出寢室,關上屋門。我真怕會有飛刀襲來,我們當場橫屍,我怕極了!

深夜的校園像是靜默的谷地,高樓環伺,如同無可探知的群山與叢莽。 南國的天氣呵,即便入了秋,空氣亦是溽熱宛若一層稀薄的熱泥,覆滿周身每一個毛孔。 夜之深海,彷彿漆黑鴉羽織就的大氅。我們身後是宿管阿姨苛責如刀的目光。 我們宛如離棄俗世,投身江湖的俠客,天大地大,有多少自由,便有多少悵然。 「我們去網吧包夜吧!」我指了指學校的側門,「就在那裡,很大一片,男生們都去那裡打遊戲。」 「那麼明天呢?我們去市區租處房子,大不了起早來上課!」井惠笑得無知無畏。

「太折騰了。並且我們還有考試。」我搖了搖頭,「我一直有瀏覽校園BBS,通宵教室明天會修頂棚,學生必須帶走全部私人物品,我們有機會去佔座!」 「行!聽說那裡是工科女生的修業地。」井惠喜悅萬分,「想想把!一整個教室的學霸!」 她的眼眸仿若夏日河灘邊一束躍動的煙火,「我們大三就要搬回學校本部啦,因為理工科的大型實驗室都在本部,那裡就是市區,我們就可以租房了!」 她一貫如斯,從來都願意眺望花團錦簇的未來。

那一夜的網吧,周遭不過是噼啪作響的鍵盤與不知意涵的嘶喊。 井惠在挑戰線上專八模擬,聊以自虐。 我一遍遍聽著BBC,地道的英倫口音,像是維多利亞石板路上的紳士低語。 葉傾城曾這般寫過,「我的心彷彿大都市最繁華處的聖母院,煙塵滾滾車聲四起,我只很靜很靜,日子恆久暮鼓晨鐘,夜半才到客船。」

那年的南國偽秋,以及全然無感的初冬。便是我與井惠身處通宵教室的日日夜夜,我們網購了MUJI的最新款抱枕,輕柔的棉麻像是戀人的呢喃。 那所有的學子呵,於睏倦之時,不過是於課桌之畔,借著枕頭小憩片刻,或是在水房以冷水撲面,再塗上一層芬芳的薄荷味保濕露。 就算那是謠傳,我也深信哈佛的凌晨四點,必有學子伏案,彷彿白晝。 我和井惠嘗遍了各式速溶咖啡的口味,又試驗了八個品牌的茶葉。 我把那些味覺體驗記在Moleskine里,我想,有一天發在網路上,也許就是爆文。 六級的題目終是越來越簡單,專四的考卷亦是可以應對。 我們每日堅持於教學樓外的迴廊練習一個小時的口語或是口譯。有個頭高挑的愛爾蘭女生路過我們。 她有著一對海水般湛藍的眼睛,「你們的英語好棒,來參加我們的派對吧,我們都好想學漢語。」 井惠的三宅一生依然清冷疏離,只是時光漸漸不再焦灼如燒紅的鐵。 那年的春節要比以往晚一些,我們縮在暖氣興盛的北國卧室,點下查詢成績的按鈕。 井惠比我高了三分,她在微信里欣喜如狂地大笑,「我可以鄙視你一輩子啦!」 我們亦聽說我們的室友並未達到426分。氣氛熱烈的班級群中,我們始終未發片語。 再度開學時,我和井惠去了城郊的寺院。祈願的福袋我們一共求了四枚。置於她們案頭。 我們期盼也許終會來臨的和解與彼此原宥,恰如我們知曉她們內心的憂懼並不亞於我們的焦慮。

我的故事如斯結束,它不過是一個昔年青澀的英文系新手關於備戰六級的淺薄記憶與年少時的決絕心性。 回望彼年的六級,它之於英文,亦只是一個起點——專八會更難、BEC高級和TOLES會更晦澀、托福雅思一定要刷高分、口譯會考到崩潰,CFA和LSAT也許如同天書。 至於人際,哪怕是一個團隊的磨合,亦是暗涌無盡,宿舍里幾乎和諧得像是白茫茫的大雪之地。 彼時的我們,裸裎著青蔥的年少,陡然踏進蒼茫人間的一角,因為驚恐與惶惶,而格外用力。 我們願投身那座火樹銀花的熔爐,不是百鍊成鋼,便是揚灰挫骨。 我們這般前行不改,記憶亦模糊得如同陳舊錦緞之上的斑斕浮光。 所以我的敘述,是如此瑣碎、無趣與冗長。 但我相信,你的青春與你的四六級,必然有無數好故事可以說,或是激蕩你的年少,或者描摹你的光陰飛渡,又或是初心不悔,百死不回頭。 你可知,簡書四六級主題正文《涅槃四六級丨2017簡書四大專題聯合徵文》在這個冬天,如火如荼。 我們期待你們的文字與聲音,宛若我們緬懷遠去的年少。 於漫天飛雪,天地無垠,我們策馬飛揚!

我是 南下的夏天 ,感謝您的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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