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吃等死沒關係，反正大家也顧不上 care 你

最近換了一條上班線路，發現乘坐的公交車上多了一個服務人員。

不是售票員，而是安全員，一個 27 歲的小夥子。當車上有孕婦時，他會特別提醒司機剎車不要踩得太死；有人打盹時，他會過去輕拍乘客的肩膀，提醒不要坐過站。同時還不忘敲敲玻璃窗，示意乘客留心不要磕到了頭。

他口齒不清，說話時一字一句彷彿都很吃力，走動時也不是很穩。

旁邊的一位阿姨同他聊天，得知他凌晨四點半就要上班，晚上十一點下班,所在的保安公司還不給上社保。可他說，比以前當協警時只有兩千多塊的工資要好得多。

阿姨說：「那你可以告他們啊，社保是必須得給你們上的。」他垂下眼皮兒，沒有搭話。

他說起前些天上來一個背著大書包的小男孩，「書包比人都大」，他上前幫忙把包接過來，讓出自己的座兒給小男孩。小男孩坐穩後，從包里掏出一包速食麵舉到他面前：「叔叔，給你吃速食麵。」

阿姨誇他：「那你幹得不錯啊，還真當個事兒做。」

周圍好多乘客聽及至此，都朝他望了過來。

他並無得意之色，倒是很戲劇化地拍了下胳膊上寫著「安全員」的紅袖章說：「瞧你說的，我是干這個的啊。」

臨近下車時，車廂內電子報站聲響完之後，他扯著嗓子，字正腔圓地又報了一次。

生活可能充滿戲謔，可有人依然嚴肅認真地去對待自己的生活。這種堅韌努力的勁兒讓我想起了另外一個人——趙小姐。

那時趙小姐的媽媽病重，已經到了進 ICU 搶救的程度，她無限期的請假陪護。在親戚朋友的幫襯下，媽媽渡過了病危期，她才重新回到北京。

彼時的趙小姐還在做客服，性格耿直率真，曾因部門內部的官僚專制和領導有過衝突。事情雖然解決了，此後卻頻繁受到排擠和打壓。

結算的工資時有出入，KPI 上去了，獎金卻總也沒她的份兒，遇到棘手問題去找技術支持，回答通常都是一句：「你不會自己查么？」

就這樣，她依然會因為用戶的一個問題，本來 6 點下班，卻工作到 11 點，直到問題解決為止。

今年夏天來看我時，趙小姐已經離職，去了一個藝人的公司做影視策劃。這才知道，她業餘時一直在寫劇本，而且定期去北京六院複查 ADHD（注意力缺失綜合症）。

我問她：「之前都那麼辛苦了，為什麼要為客服這樣一份沒前途的工作去拚命。」

她的回應也只是淡淡的：「什麼樣的工作叫有前途？有時候是需要試錯的。我能找到想要做的事情，全靠自己摸索。」

她說之前做客服時，一些老員工在小事情上佔新人的便宜，小主管稍有點職權就耍官威，聽著她們整天討論哪個網站的紙尿布更便宜，上班磨洋工，聚眾聊天等著下班。在淘寶和客服周旋，去要幾塊錢的好評返現，去微博罵罵出軌明星，順便再次表示自己不相信愛情，談論最近又有哪個同事和領導讓人看不慣。對於工作，永遠都是「差不多得了」。

看著那種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生活，她覺得她們完了。她告訴我，「不管眼前做的是不是自己喜歡的工作，用心的做事態度很重要，不然即使給了你想要的機會，你也承受不起。肯定先要努力生活啊。」

我知道她說的那類人。

TA 們有的還不到30歲，卻變成了生活的抵押品。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未來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有一個自己能統治的青春王國。

而 TA 們卻早早將自己扔進了雞零狗碎的雜貨間。

如果凡事湊合的話，根本就是浪費時間，無法得到任何能力上的提高。年復一年，除了你自己，沒人關心你是持續有所長進，還是一直混吃等死。

很多時候,我們說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不投入工作是因為這不是自己喜歡的，或者這工作沒有前途。很多時候，人們誤以為做一份看似有前途的工作，人生就幾乎接近完滿了。

可事實是否真的如此呢？

像趙小姐說的，什麼算是有前途的工作？醫生、法院書記員、小職員、報社校對都覺得自己的工作沒前途。

做審計的朋友在職屬於世界 500 強的公司，聊天時，她經常吐槽自己是金融界搬磚的民工，累的大姨媽半個月來一次，頭髮狂掉。

後來憑著手上文字功夫的興趣，辭職在家專職寫專欄，這個是不是聽起來更 cool。

可突然從早九晚六的上班族變成完全由自己支配時間的自由職業者，其實需要更強的自制力，否則會比正常上班更加令人焦慮。

如今面臨編輯催稿，收益不穩定，壓力並不比之前小，這些事情同樣把她搞得焦頭爛額。

所以什麼工作更有前途，誰比誰更容易，真的不是我們以為的那樣。

發條哥以前覺得做警察挺好，可工作不到兩年，看透了行業內的黑暗，最後黯然辭職。

其實不管是客服還是審計員，不論是在公交車還是在政府部門上班，不管你正經歷著巨大的不如意，還是過得風平浪靜。很多人的痛苦和迷茫都是一樣的。

而如果我們每天都在做事情，努力地去生活；如果，我們抓住各種可能性往各個方向去試探，慢慢地累積這種認真和努力，那麼你就不會輸。

花甲之年的宮崎駿也已宣布復出。他說，與其什麼都不做的死去，不如在創作中死去。

二十多歲就開跑車的作家亦舒，如今七十歲仍然堅持每天清晨開始寫作。全都是手寫，且從不拖稿。

即使這些不需要背負沉重生活包袱的人，也依然在努力生活。

持續追求自身價值的信念，會讓他們一直路上。

其實，不是每個人都幸運地從很早就知道自己要當作家，要做賽車手，很多人可能一生都在摸索，自己到底適合做什麼。

我們當然會犯錯，試錯甚至是很有必要的一個過程。

海明威說，沒有誰生下來就是為了被打敗的。總有人會活得風生水起，那為什麼不能是你？

當然，混吃等死也沒關係啊，反正大家也顧不上 care 你。

凡事湊合，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本文為張小島的正經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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