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

一

冬季坐在教室里握不住筆

手不再是自己的，字也凍得顫顫巍巍

媽媽騎車來學校接我走親戚

提前放學的感覺真幸福

就等下課飛奔搶佔鞦韆

心裡發急，四肢做好起泡準備

眼睛盯著門外，想像自己一把奪了繩索

盪鞦韆盪在天上笑

玩搖搖椅、滑梯、蹺蹺板

砸沙包，踢毽子，跳皮筋兒

玩一二三捉人遊戲，玩扒門遊戲

玩捉迷藏、玩猜拳用鋼針扎地遊戲

玩丟手絹，玩跳高

玩過家家，玩抓石子兒

玩彈球兒，玩打鐵片兒

玩摔麵包，玩摺紙

玩摔炮兒，放爆竹

玩紙牌，玩跳棋、五子棋

玩超級瑪麗，玩掃雷

……

磨紅磚面兒做老鼠藥、

捕蜻蜓放飛在屋裡捉蚊子

偷摘水仙花包紅指甲

種做飯花、美人蕉、向日葵

做沙包，用冰糕棍兒做扇子

用麥茬桿兒做眼鏡，吃玉米杆子

在田地里捉螞蚱捕蟋蟀，玩東南西北

赤腳在涼涼的新土裡奔跑

割麥子，撿麥子，出花生，翻土撿花生

在花生秧上休息睡覺，在膠泥地里捏泥人兒

對枯井下石喊叫聽迴音

淌在水渠里喝水玩水

在空場里放風箏，去野地摘毛毛妮兒

放羊、摘柿子、摘葡萄、摘黃瓜

摘甜瓜，掰玉米回家煮，摘花生回家煮

干農活兒，整理房間，包書皮兒

和小夥伴兒吵架，流淚，不搭腔

小學中午午休後的唱歌

有春光燦爛豬八戒

有傷心太平洋

有心太軟

還有什麼記不住了

全班從睡夢中醒來大聲唱歌提神的場面

暢快爽氣……

小學畢業那年暑假玩撞球

玩乒乓球

玩到痴狂

寫同學錄，畫大朋友

二

暑假太漫長，不午睡就無聊

看電視會膩，一個人害怕孤單

在外瞎轉悠，找小夥伴玩

玩不愉快就流竄，在烈日下感受不開心

熬到天黑回家吃飯，在家看動畫片

看還珠格格，看西遊記，看偶像劇

學做飯，傍晚洗菜切菜炒菜做湯接受誇獎

在家吃糖吃瓜子吃速食麵

生病吃打蟲葯，喝白蘿蔔湯，噁心到吐

偷偷倒掉不喜歡的飯，偷媽媽錢買零食買首飾

被打被扇耳光，被教育學習，被恨鐵不成鋼

哭著被媽媽要求笑一笑，破涕為笑惹媽媽笑

學校里有爭吵，被打，挖破別人臉蛋

中午在校午休突然踢毽子被批評

參加校鼓隊，學節拍譜子落下學習

放學後慌忙補交作業，緊趕慢趕卻尿褲子

畫了一幅好荷花畫被質疑描畫

畫了一幅好絲瓜圖被要求重畫

寫了一篇好作文被質疑抄襲

心中委屈憤怒，憎恨不公平

上課愛說話，做題總是錯，口吃不敢喊報告

被老師打，被同學嘲笑，被媽媽扇破嘴角

認真做題小心檢查預估95分卻是59元

被媽媽批評，委屈哭泣，不相信事實

二年級暑假出車禍，耽誤開學

眼瞅著媽媽穿碎花裙子在校辦舌戰群雄

拒絕留級處理，爭得升級機會

入學前一天腿腳伶俐，穿粉紅碎花裙

比同學晚來校園，讓我沉默內斂

三年級奮發圖強，四年級爭得獎狀

喜極而泣，羞答答回家給坐在人群堆里的媽媽展示

看媽媽喜上眉梢，笑在嘴角，發誓以後年年得獎狀

那是因為一位好老師，改變了我的命運

讓我從差生變為好學生

讓我得到了尊重與關愛

讓我變得聰明又自信

還有一位好同學

給我信任與包容

讓我懂得感恩與奮進

被老師在全班誦讀作文

被老師在評三好學生現場當堂誇獎

流下了感動、激動、喜悅的淚水

那一年，我立志成為作家

三

喜歡好多個男孩

偷偷在心裡留戀

害羞、矜持、難為情

羨慕、幻想、暗暗失落

懂得吸引與被吸引

偷偷用花露水洗臉讓自己香噴噴

抹彩筆當口紅

學別人嬌俏楚楚的動作

愛粉紅棉襖，卻常常不洗頭

媽媽不管清潔自己習慣了髒兮兮

遮掩著，不開心著，沉默著，可憐著

猶記得我和大家都喜歡的男孩有幸一同趕往放學回家路

那一路我們單獨在一起

那一路沒有別的同學群聚著

那一路很安靜

那一路我們聊了很多

那一路我們說了什麼，我全都不記得了

我只是坦然又默默快樂

好像也有點緊張和不知所措

但又控制住了情緒挺自然而然無拘無束

那一路我覺出了我的優雅

那一路我喜歡上了我自己

那一路我也感覺他對我挺喜歡

那一路我們友好交談

友好再見

他回了家，我再走一小段

我獨自一人走時

好像在竊喜和突然發現了自己的美好

攢廢紙、收集廢鐵賣成錢當零花錢

不吃雞蛋，不吃撈麵，愛喝燴麵湯

為了贏得朋友信賴不惜忍受委屈，淚水肚裡咽

一個人寫日記，用冰糕紙疊帘子

一個人大哭為了引起注意

一個人祈禱不被扣分挨老師罵

一個人看恐怖電影，怕到尖叫，立刻關電視出門

在家外感受不同世界，一個人繼續恐懼

一個人在冬季清晨手握熱乎乎紅薯等開校門

一個人鑽門縫進校園

一個人眼睛癢痛難忍，睜不開眼

一個人存錢偷偷去吃麻辣燙

一個人深夜痛哭悔恨過去

一個人心裡編排話劇捨不得好朋友成仇

一個人拿了一塊錢與堂姐分享

一個人在校園花壇邊寫完了全部作業

一個人在灶台邊坐著取暖

一個人在冬日暖被窩很快睡著

一個人被好朋友挑起蛇來恐嚇

一個人害怕單獨去一個地方，害怕走夜路

一個人總結小學知識畫知識樹做升初準備

四

猶記得和同學爭論地球、太陽、宇宙

我說太陽在地球外面，宇宙包著地球、月球和太陽

我們站在地球上

同學說宇宙在地球里，我們在地球裡面

太陽月亮和星星都在地球裡面

我們爭得面紅耳赤，吵到了媽媽上班地方

她支持我，其他人也支持我

我和同學在一口大缸邊上比劃

順便還給我們倆稱了體重

我60斤，她80斤

猶記得中午摘菜時，我問媽媽宇宙和銀河系

說長大要當科學家

那時對宇宙充滿了好奇

媽媽也無法解答，我全都寫進了本本里

猶記得老師教育我們要回家對父母兄長說我愛你

表達對他們的感激

在中午一起摘菜時，我說出口：我愛你

媽媽嗔怪說我傻

哥哥拿白眼表達不滿和羞憤

猶記得媽媽用雪糕誘惑我下地幹活

我努力努力很努力

使勁使勁很使勁兒

一個下午幹完了三天的活兒

回家路上滿足得舔著雪糕

卻把腰累壞了

直不起來，打個噴嚏腰就痛

上醫院貼了膏藥

猶記得我被別人家長趕出家門

說不要來我家玩

我憤怒離去

她說我臟，不洗澡不洗頭

撞開屋門那刻被家長孩子攥了一下手

還是果斷甩開回了家

炎夏午後，太陽蒸得空氣很乾凈

媽媽在屋裡打呼嚕

我委屈淚流在水池邊洗身上的灰

那一刻發覺自己真臟

淚水也變得悔過

洗差不多了從屋裡拿出涼席到屋頂睡覺

大樹遮去陽光，一切都清晰有香氣

小夥伴從那家出來找我玩，安慰我

從此我兩天一洗澡，變得愛乾淨

猶記得和小夥伴鬧矛盾吵架

站我這邊的小夥伴不幫忙獨自離去

我追到人家家裡職責她不仗義

讓我一人承擔惡果

那樣理直氣壯，那樣雄赳赳氣昂昂

說出一個人承擔時我以為我在拍偶像劇

猶記得我對上帝苦苦祈禱

求他讓學幹部別因為我沒帶紅領巾扣我分

求他不要讓老師對我失望批評我

為了證明我的誠意

我偷偷在柜子顯眼處放了兩顆大白兔奶糖

那一天

老師沒有批評我

班級沒有因為我扣分

我回家發現我的大白兔奶糖不見了

心裡萬分驚訝又心知肚明

默默感恩老天爺

他果然吃了我的供奉而不再找我麻煩

記得我救過一隻燕子

看一個男孩頭髮紛飛猛然向前跳的瞬間喜歡上了他

因為突然受老師寵愛而驕傲過

因為驕傲而氣哭了一個我喜歡已久的朋友

因為自己口吃而黯然神傷

默默報復過一個驕縱的朋友

受媽媽影響也恨過一些親人

受父母影響知道錢的重要價值

為可憐的同學獻愛心

真誠又熱烈的幫助過幾個同學

一直渴望相互依懶相互損的親密友誼

看過一些講瑪雅文明的紀錄片

小學畢業讀過一點紅與黑，知道於連的矛盾

羨慕過參加大合唱的朋友

羨慕他們化妝穿漂亮衣服

認真爭取過一場文藝表演資格

因為口吃痛苦過，羞澀難為情過

因為說不出話而糾結

有那麼多那麼多難以忘記的瞬間

有很多很多喜怒哀樂

有過脾氣暴躁時，有過無比耐心時

我的童年是說也說不完的話

是一個色彩斑斕的跳跳球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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