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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柯沈黎暉高曉松盧中強:20年來這奇怪的音樂業 | 36氪特寫

當宋柯、沈黎暉、高曉松眼中音樂無價的時候,他們被當作傻X;反倒是當音樂可以被估值、定價的時候,他們重新牛X起來了。

宋柯和沈黎暉剛入行的時候,都被人當過傻X。1996年麥田音樂剛成立,宋柯約各個唱片公司大佬、媒體大佬拜碼頭。有一回吃飯,席間談笑,其中一位指著他說,我們有個名單叫行業十大傻X,你是第二。

把宋柯排上這個榜單的理由之一是,你宋柯留美歸來,干點什麼不好,非要做音樂?

結果宋柯在這個行業一待就是二十年。除去2012年時跑去賣了一陣烤鴨,宋柯就是貫穿中國音樂近二十年演變史的活體標杆。他經歷過民謠興起、在外資唱片公司擔任過高管;幫超女冠軍李宇春做過專輯,銷售過刀郎的數字版權;又眼看著音樂行業長期被固定在一個被侮辱和被損害的形象上。

中國正在成為世界音樂行業的範本——這是沈黎暉的看法。8年前,他接受《連線》雜誌時任主編克里斯·安德森採訪,就說「中國將成為世界音樂行業的一個範本。」安德森寫這篇文章就是想論證說,盜版和免費並未摧毀市場,它為中產消費者引領的一股新消費潮流準備好了市場。沈黎暉跟他想法一樣。

當時,沈黎暉的言論足以令唱片行業覺得他不切實際,「一直都挺傻X的」。那個採訪的背景是,中國盜版音像製品的銷量佔了同類產品銷量的95%,整個唱片行業正被天橋底下賣盜版的小販和提供免費mp3下載的互聯網巨頭拖累得奄奄一息。寫過《同桌的你》的高曉松一整年拿到的卡拉OK版稅才1700塊錢。音樂業人才流失,按照高曉松的說法,離開的是大多數,還留在音樂行業的要麼是確實有點情懷,要麼是找不到更好的去處。

為了謀條生路,宋柯、沈黎暉這樣的音樂人積極主動地嘗試音樂生意的多種形態。結果,音樂不僅跟互聯網結合,還一度振興了電視業,它不僅存在於你的手機里,還被地產商、硬體製造商熱烈追逐著。

如今,音樂已經成為繼即時通訊、搜索引擎、網路新聞、網路視頻之後的第五大互聯網應用,也是BAT重金爭搶的對象。根據艾瑞諮詢的數據,2015年年底,中國在線音樂用戶的規模已經達到5億人。

宋柯和摩登天空創始人沈黎暉都覺得自己正在做的事前無古人,放眼全世界都找不到對標。雖然前者做的是阿里音樂,後者最近的重點放在藝術空間Modernsky Lab上,一個偏線上,一個偏線下;一個做的是粉絲經濟,一個做的是生活方式;一個依託於互聯網巨頭,一個是地產商極力招徠的對象;兩者看上去毫無業務重疊之處。

看起來,在困境中熬了二十年的音樂人終於到了重拾尊嚴的時候。接觸了大量音樂公司的資深投資人、微影資本董事總經理張熠總結說,「音樂業還沒到春天,但它現在已經有一點小風吹起的感覺了。」

沈黎暉

兩家巨頭,不一樣的算盤

宋柯現在比1990年代自己創業時還忙。他在阿里音樂的辦公室門牌上寫著三個名字:何炅、高曉松、宋柯。何炅沒來過,高曉松偶爾來,宋柯是駐紮在辦公室的那個。

這位生性愛戲謔的北京人能屈能伸。形容當初在恆大音樂擔任董事長,辦公室如何如何時,宋柯特地把「那」發成「內」的音——「內樣」的沙發意味著氣派豪華。但地產公司的特點是對面積錙銖必較,他在恆大的辦公室還沒在現在的一半大。互聯網求效率的特性也體現在室內布置上,宋柯面前的桌椅簡單到像是從宜家直接搬過來。這間辦公室還常常被當成會議室,員工要跟宋柯商量點什麼時,就直接在這裡開長長的會,煙一根接一根地抽。

要解決的事情不少。

宋柯把主要精力放在一個叫阿里星球的產品上。2015年3月,蝦米音樂和天天動聽合併,阿里音樂正式成立,宋柯任CEO,高曉松任董事長(2016年9月,阿里以內部信的形式宣布高曉松改任阿里娛樂戰略委員會主席,宋柯就任董事長)。蝦米音樂作為播放器繼續運營,天天動聽則被改造成阿里星球。這個應用的定位是「粉絲交互娛樂平台」,阿里希望它能串連起藝人、粉絲、商家,形成社區和交易。

阿里星球正式上線在今年5月,發布會上,宋柯和高曉松、何炅扮作宇航員「登陸阿里星球」,台下坐著半個文娛圈,黃渤、郭德綱、蔡康永、馬東……還有數十家國內外音樂機構的負責人。新聞稿上,光是嘉賓名字就能列滿一張A4紙。

阿里星球發布會上的高曉松、何炅和宋柯

老宋在這行一向人緣好,太合麥田時期,他為李宇春開專輯發布會,台下坐著搜狐CEO張朝陽、TOM網CEO王雷雷,還有騰訊、新浪、百度的高管。

「可嚇人了,沒見過,人說誰能把五家企業老闆弄一塊兒?」宋柯掩不住的得意,他在清華大學的師兄師弟多,早年間就在互聯網圈也吃得開。深厚的業界人脈是想要迅速打開音樂圈的阿里找到他,也是他找到何炅加入的原因之一。

不過,在那場隆重的亮相發布會上,人們好奇的焦點不是明星,而是巨頭阿里到底想對音樂做些什麼?

音樂圈剛經過一輪劃地盤、打官司、互打口水仗的紛爭動蕩。2015年7月,國家版權局下發《關於責令網路音樂服務商停止未經授權傳播音樂作品的通知》,要求各網路音樂服務商在7月31日之前將未經授權歌曲全部下線。這被認為是自2010年以來,版權局對視頻網站版權重點監管之後的最嚴厲禁令。

在分別下架了幾萬首歌曲之後,騰訊和阿里在限制中看到了機會,各自加大投入,在過去一年時間基本劃分了音樂版權的歸屬格局:QQ音樂擁有華納、索尼、英皇等公司的獨家版權,阿里則與華研、滾石、相信音樂等唱片公司簽訂了獨家。

「所有市場都是這樣,首先是大佬的進入,有了資源佔取和盤活,才慢慢有用戶轉移到線上,接下來才是付費。」張熠看多了文化產業的起落,視頻網站當初也是循著同一路線,完成了今天的市場排名。

只是,阿里和騰訊兩大巨頭打的算盤並不一致。手裡擁有更多版權,還有QQ會員做後盾的騰訊音樂一心想推動付費音樂。從去年7月份開始會員付費制到現在,QQ音樂的付費會員數已經超過1000萬,按照QQ音樂總經理吳偉林的估計,2017年底付費會員將突破2500萬。他還宣布QQ音樂已經實現了盈利。

數據來自艾瑞諮詢《2016年中國在線音樂行業研究報告》

阿里對付費市場卻不甚積極,它更想把音樂做成又一個電商入口,演唱會門票、衍生品、粉絲應援物等都可以在上面交易。

做阿里星球的想法最早是宋柯和高曉松向馬雲提出的。2014年高曉松到杭州辦演唱會,邀請了馬雲。馬雲人在國外,沒看成演唱會,回國後把宋柯和高曉松請去聊了聊。宋柯就是在那個時候跟馬雲描繪了他們想像多年卻從沒實現過的目標——首先要能讓音樂變現,要讓講了這麼多年情懷的音樂人有收入,有動力繼續幹下去。

「對行業的使命感肯定是有的,誰還沒點小理想啊?」宋柯反問,但小理想不是驅使這對搭檔進入阿里的根本原因,他們真正的落點是「行業的大環境和演出市場、版權領域的小氣候都到位了。」

宋柯

「彩鈴→口水歌→廣場舞」,直到音樂又成了搶手貨

宋柯胸前掛著工牌,照片是當初給紅旗車做代言時拍的,「精修過」,戴著眼鏡穿著西裝馬甲,是個互聯網高管的樣子。

即便是跟劉歡這樣的老朋友在一起,宋柯也不怎麼聊怎麼做音樂了。這位阿里音樂的董事長現在喜歡和別人聊渠道,聊阿里星球和蝦米音樂能為別人做點什麼。擺在他辦公桌上的報告,數字的前綴也不再是門票收入和唱片銷量,而是日活、交易量、註冊量這些互聯網術語,報告的時間單位則以天和周計。

格局隨時有可能發生變化,對剛經歷版權爭奪的互聯網巨頭來說,音樂這場戰還沒結束,只是進入下半場。

阿里的對手除了騰訊音樂,還有網易雲音樂和百度音樂。今年7月份,網易雲音樂宣布用戶數突破2億,它的用戶體驗很出色,還跟騰訊達成了歌曲版權轉授的合作。一度盜版mp3泛濫的百度音樂在被太合集團收購後,也重新回到了音樂的賽道。它請來網易雲音樂的高級產品總監王磊擔任總經理,聲稱要做基於音樂的「多功能平台」,打造「耳朵經濟帶」,硬體、演出都是百度音樂將涉獵的範圍。

接下來各大公司要拼的,是以音樂為入口,到底還能嫁接多少資源,玩出多少花樣。

宋柯苦於公司有規定,不方便向我們透露阿里星球上線五個月以來的具體交易額。幾次欲言又止後,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我現在告訴你,阿里音樂是日交易額好幾萬單的平台。這個數在阿里系人家看不上,但是對我們音樂行業是個很大的進步。」

宋柯曾經有過一次音樂能掙著大錢的錯覺,結果卻被證實那是資本對音樂創造力最嚴重的一次摧毀。

2003年前後,由移動、聯通等運營商提供的彩鈴下載等音樂增值服務盛行。這種形式基於用戶付費,一度被認為是盤活音樂行業的希望。宋柯對彩鈴相當推崇,因為華納對數字音樂業務的保守,他乾脆辭了職,與地產起家的太合集團合作成立了太合麥田。

太麥成立不久,宋柯還跑到新疆找到刀郎,借著酒勁許諾能給他「在新疆掙一套別墅」,拿下了這位歌手除了唱片以外的版權。通過彩鈴和其它數字音樂授權,這筆交易在隨後三年給太麥帶來2000萬元收入。

曾經在華納擔任過製作人的盧中強也投身到彩鈴生產的熱潮中。2005年,他從IDG拿到一筆投資,創立一家名為網路秀的公司,主做彩鈴音樂。這家公司最掙錢的歌手是郭德綱——盧中強為他量身定做《剛剛好》之類的相聲彩鈴歌,很受用戶歡迎。

那時候盧中強一天能寫七八首彩鈴歌,創造力的成分被壓到最低,只需像流水線一樣,將簡單的節奏、通俗的歌片語合起來,交給不知名的歌手演唱,然後根據下載量跟運營商分成。

直到有一天,他自己也徹底寫煩了。

彩鈴沒能拯救中國音樂的原創能力。彩鈴→口水歌→廣場舞,盧中強認為大眾對音樂的審美就是這樣一路下滑的。更嚴重的後果是,這一行的精英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流失。

那兩年也是沈黎暉最難的時候。這位前搖滾主唱一貫特例獨行,就算音樂產業是張大餅,裡面也有百分之八十是他不感興趣的,現在流行的男團女團、粉絲經濟不是,以前的彩鈴音樂就更不是。

沈黎暉1997年創立摩登天空時,只是想把自己當主唱的清醒樂隊推向市場,之後才陸續簽了新褲子、超級市場、萬能青年旅店、周雲蓬等樂隊和歌手。那幾年這些獨立音樂人都不掙錢,摩登天空業務幾近停擺,做唱片和有聲雜誌給上下游的尾款沒法結,慢慢成了幾百萬的債。

別人催債時挺客氣,「你看我也挺難的……

沈黎暉尷尬地回答,「那我再想想辦法。」

沈黎暉把Modernsky Lab當成一場生活方式商業的實驗

煩到不行的時候,沈黎暉喜歡躲進錄音棚給旗下的樂隊和歌手錄唱片,那是他逃避現實的路徑。宋柯、盧中強也沒找到音樂更好的出路,他們開始給《超級女聲》之類的選秀節目當評委,點評選手唱功如何如何時,心裡卻也清楚,音樂並不是那些選秀節目的核心。

彩鈴更沒有給宋柯帶來想像中的暴利。SP(增值服務提供商)和運營商總是隱瞞下載量,以刀郎當年的傳唱度,宋柯覺得太麥至少能掙一個億。而且他越來越清醒地意識到,彩鈴不過是「功能性很糟糕的過渡產品」——拿起電話才能聽,而且還是打電話的對方聽,你一接起電話,好好的一首歌就被半路腰斬了。

還是得回到音樂上。《超級女聲》之後,宋柯簽了李宇春五年唱片約。盧中強以十三月音樂廠牌簽了萬曉利、蘇陽。簽下這些人不費什麼錢,但也不掙什麼錢。整個2007年,萬曉利、蘇陽的商演收入加起來不到一萬,還不如盧中強1993年大學剛畢業那會兒掙的多。

那年盧中強跟著樂隊從南京南下,坐長途汽車到福清、泉州的歌舞廳演出。登台的第一個晚上,一位大哥聽得高興,隨手抓了一把電子錶塞給他。那時福建走私盛行,這些電子錶都是一鍬一鍬地從船上鏟到碼頭上。九十年代初電子錶一塊賣80多塊錢,普通人的工資也才兩三百塊錢一個月。

即便是民謠最不掙錢的時候,盧中強也沒放棄這些歌手。他把原本給郭德綱準備的北京地鐵一號線從復興門到大望路的廣告位挪給了萬曉利。宣傳海報底色是亮眼的黃,右邊是萬曉利低頭彈琴,左邊上書五個大字,「我認識萬曉利」。說實話,那時候還真沒幾個人認識唱民謠的萬曉利。

沒人認識萬曉利,也沒人買他的音樂,這些老炮兒就在看不到掙錢希望的行業里沉浮著。直到音樂突然又成了搶手貨。

萬曉利

當音樂可以估值,它才開始鏈接一切

沈黎暉的債拖了四五年,在2007、2008年前後終於還清。債主原以為再收不著錢,結果摩登天空又開始盈利了。

在沒運營草莓音樂節之前,靠著給諾基亞、摩托羅拉等大品牌做線上音樂社區,線下活動等服務,沈黎暉已經撐過了最難的時候。2007年做摩登天空音樂節,又把之前掙的錢都給賠進去了。咬牙賠了三四年後,草莓音樂節才開始給摩登天空帶來不斷攀升的收益。

沈黎暉入行時,滾石、魔岩、紅星、竹書、麥田、天星、正大國際等二十幾家公司將內地音樂行業擠得滿滿當當,哪家都比摩登天空大。現在這些公司要麼沒落到靠版權收入度日,要麼已經徹底消失。

摩登天空倒是越戰越勇,在它色彩鮮艷的官網上,這家公司的自我介紹用了一大堆最高級,「……兩岸三地最大,實力最強……目前中國最具創造性以及最大規模的原創新音樂唱片公司,同時也是最受國際關注的中國音樂公司……」

「不是我們變了,是世道變了。」沈黎暉有點享受,也有點討厭自己這兩年到哪兒都被當成成功的代表。現在的中國比過去任何時候都多元,每個年輕人都有自己的審美判斷。當這樣一個時代來臨,原來只做小眾音樂的摩登天空就變得顯眼起來。

摩登天空現有業務分音樂出版、藝人經紀、現場音樂三大塊,主要收入來源是現場音樂,以音樂節為主。沈黎暉將音樂節變成跨國生意,除了在國內多個城市舉辦草莓音樂節之外,紐約、倫敦、赫爾辛基也有摩登天空自辦或收購的音樂節。

音樂節從新鮮事物變成年輕人消費升級的一部分,也變成了音樂圈的熱門生意。年輕人需要音樂,也需要聚集在一起發泄或追趕點什麼。音樂節能帶來實實在在的門票收入,還能帶來想要抓住年輕人的品牌的商業贊助。

數據來自艾瑞諮詢

2012年,地產公司恆大也成立了音樂公司,把喊出「唱片已死」的宋柯從烤鴨店請去當董事長,公司的重點業務就是在全國各地推行恆大星光音樂節,主打三四十元的低票價。盧中強創立了「民謠在路上」的品牌,帶著萬曉利、謝天笑、老狼等人,坐著大巴車全國巡演。

音樂告別日漸衰亡的街角唱片店,變成線上線下的流量,反倒變得更加值錢起來。

地產公司還在以各種優惠招攬有特質的音樂公司,就像招攬那些快消品主力店一樣。摩登天空在北京銀河SOHO地下一層開了第一家Modersky Lab,八百多平的場地里包含了livehouse、商店、咖啡館。上海的Modersky Lab是與瑞安地產合作,昆明、長沙、西安的場地也都在預備中。盧中強也打算跟恆大海花島項目合作,開發基於音樂的生活方式空間。

Modernsky Lab藝術中心北京銀河SOHO店,圖片來自官網

無論是歐美完善的唱片工業,還是日韓驚人的偶像製造,跟如今中國音樂行業打破體系的可能性和嫁接資源的能力相比,都欠了那麼點意思。

伴隨著形態的變化,音樂公司在資本市場上的關注度也在升溫。業內不少投資基金都約沈黎暉談過,最近敲定的一筆投資在2015年年底,復星集團控股的復娛文化投給摩登天空1.3億元,佔10%股權,算作B輪,雙方還宣布共同成立一支30億元的音樂產業基金。微影資本的張熠這幾年她接觸了大量音樂公司,投了主打民謠的十三月音樂、主打電音的麥愛文化和主做男團的白色系,其中十三月音樂的Pre-A輪和A輪投資加起來約有一千萬人民幣。有消息稱打算啟動A輪融資的阿里音樂估值30億美元,合併了CMC的騰訊音樂估值為60億美元。

沈黎暉說,自己跟資本家學習到定價這回事。他一度認為摩登天空是無價的。真正跟基金接觸是在2011年,沈黎暉的本意是看看資本市場對摩登天空的定價。第一輪融資的投資方是矽谷天堂,投資經理是收藏過摩登天空有聲雜誌的樂迷,不用費勁解釋摩登天空是什麼,沈黎暉就拿下了這筆近千萬元的投資。2014年,中國文化產業基金又投了1億元。

沈黎暉不再把無價掛在嘴邊,「所有東西都可以用資本來衡量,只是你願不願意賣,你是有價的,市場會給個客觀的價。」

摩登天空想把價格做得更高,它瞄準的競爭對手不再是音樂公司,而是互聯網公司。這家公司去年做了名為「正在現場」的直播應用,下載量有3300萬。摩登天空相關演出票的40%,也是通過這個APP賣出。

互聯網不再是分界線,它成了基礎設施。互聯網公司想變成娛樂公司,音樂公司想變成互聯網公司。摩登天空招了許多互聯網運營人員,位於北京蘋果社區、可容納200多人的雙層辦公樓都快坐不下了。

在這個圈子裡,只要稍微有才華的人,很快就會被鎖定,幾乎沒有被埋沒的可能。生於1989年的民謠歌手陳鴻宇,創辦了名為「眾樂紀」的音樂品牌,天使輪是盧中強投的,新一輪投資方是沈黎暉。陳鴻宇同時還是阿里星球的入駐音樂人。

捧出一位音樂明星也沒之前那麼難了。這個時代也許沒有王菲、陳奕迅那樣的流行音樂巨星,但音樂製作工具的普及、年輕一代眼界和審美的提升,讓民謠、電子樂、搖滾這些細分的音樂類型都找到了自己的受眾。

盧中強自稱是B站和Echo的重度用戶,他希望能在這些新的平台上搶先找到年輕人才。他在直播中發現一位名為暗杠的歌手,後者在直播里擁有幾十萬聽眾,約好對方見面後,盧中強發現已經有好幾個音樂和平台公司找過這位獨立音樂人。

再往前,《南山南》的演唱者馬頔出專輯的第二年就在工體開了演唱會。自稱是「十八線藝人」的好妹妹樂隊,通過99元眾籌的方式,去年也在工體開了3.7萬人的演唱會。

「你算算,鄭鈞出了唱片多少年才上的北展(北京展覽館劇場),然後才去的工體?」沈黎暉覺得那些說紅磡之後,中國搖滾就不行了的言論也是無稽之談。通過演出和音樂節,有些樂隊的年收入以千萬計,這比當年可好太多了。

這一切的前提是,音樂不止是音樂。Livehouse在全國範圍內依舊是虧損狀態,但音樂加上個精釀啤酒或是手沖咖啡的消費空間概念,才有可能吸引來投資者。民樂和戲曲不好推廣,但是十三月的新樂府系列加上音樂教育和一帶一路的概念,就有機會把家庭用戶和政府補助吸引過來。

沈黎暉覺得現在雖然還沒到音樂最好的時候,但它大概已經走過了最差的一段路,摩登天空正是在最差的這段路抓住了機會。「環境不好恰恰是機會來了,如果都順的話,大的就會越來越大,反而沒有小公司的機會。現在,恰恰是用你的力量去改變一些東西,讓它變得更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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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方婷

原文地址:宋柯沈黎暉高曉松盧中強:20年來這奇怪的音樂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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