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是怎樣進行「雲計算」的?

街邊檔口處有一戶中藥鋪子,很多年了,至少現在是門可羅雀。

「黃芪、當歸、甘草……」

八十高齡的老翁,戴著老花鏡,低頭看著粗糙泛黃的葯箋。左手手指在處方上的每個藥名處緩緩划過,右手則熟練地「撥打」著放在面前的算盤。

「噼里啪啦」。

不到一分鐘,二十四味中藥,一共二十七塊五毛,整個過程,老翁沒看算盤一眼。

鋪子里的這一把算盤,可能比老翁的年歲還高。自從零八年珠算申遺後,老算盤也跟著水漲船高,成為近幾年新起的收藏玩物,時常有人過來詢問老翁這把算盤是否出賣,這個時候老翁總是吹鬍子瞪眼的說:「吃飯的傢伙,能賣?」

老翁有一個電子計算器,就是市場上常見的那種小型計算器,是他兒子買給他的,告訴他,這個好用,可他覺得太麻煩,每次都得低頭找半天才能找到那幾個數字,所以現在被他六歲的曾孫子當做玩具玩耍,按著能發出「嗶嗶嗶」的聲音,反正小娃兒覺著挺好玩的,缺了一個角。

老翁很喜歡這個機靈的曾孫子,總是有意無意的念叨著什麼「九去一進......九上四去五進一......六退......還四.....」,其實他知道以後這娃兒是不會使用的算盤的,可他還是願意這樣慢慢的念給他聽。

說起和算盤結緣,老翁他父親那輩是做買賣的,從他懂事起,父親便手把手教他打算盤。小時候背口訣,練習加減法,總是背不下來,沒少挨打,從十歲開始,便幫著家裡算賬。他卻從小便想當懸壺濟世的醫生,到後來學醫以後,父親就把這把算盤送給了他。

算起來,這把算盤已經陪伴了他六十多年。

現在除了以前的老街坊,年輕人都不來鋪子看病拿葯了,總是買一盒一盒的小藥片,好像包治百病一樣。

老翁年歲已高,午後時常犯困,通常這個點都是依靠在那把藤椅上,手撫摸著老算盤,就像摩挲著一個心愛的寶貝,靜默的將每個柱子都擺好,有幾個都裂開了,有些珠子都掉漆了,跟老人身上的老年斑一樣。

然後手無意識的快速的撥上撥下,上檔靠梁,越來越快,眼花繚亂,想必是睡著了,夢見以前在算盤上的運籌帷幄。

再後來,就不見了這老翁,什麼都沒留下,那一把年事已高的算盤也不知去向。

老翁的算盤大概和《清明上河圖》那一把是一樣的。

▲《清明上河圖》局部

「趙太丞家」店內櫃檯上放著一把九檔的算盤,整幅長圖中有不少店鋪,但還沒有在那家店鋪內見到過算盤,卻唯獨在這家趙太丞家醫藥鋪中看到了。

只所以能在藥鋪中見到,這大概是賣草藥同其他店鋪有不同的特點。

中藥多為草藥,一般湯劑的藥味,往往多達二十幾味,而且一次不會只取一天的用藥量,藥鋪在計量、計價的時候,不像其他店鋪中賣的商品那樣單一和簡單,藥鋪要先將每味葯的重量與單價用心算後,然後迅速地隨手加在算盤上,最後得出買葯者所購買葯的總價錢。算盤作為中藥鋪內不可缺少的計算工具,其道理也就在這兒。

自古以來,算盤都是用來算賬的,也正因為此,算盤被當做象徵富貴的吉祥物,為人們推崇。在民間,常會聽到「金算盤」、「鐵算盤」之類的比喻,形容的也多是」算進不算出」的精明。

算盤還作為警醒新娘學會「精打細算」的陪嫁,出現在嫁妝「六證」中,以祝福新人婚姻生活富足安寧,贏得廣茂財源。

陪嫁算盤有著招財進寶的寓意,可以放在新房或者書房,若是小型掛件的話還可以隨身攜帶,以幫忙您財源廣進。若放房間最好的風水放法便是:掛在門上、窗上或者書架上,這樣可以助你們婚姻生活富足安寧。

上世紀九十年代,至少在我上學那會,學校還開設珠算的課程,每個學生上學都還自帶一把算盤,雖然我大多時候是把算盤放在腳上當著風火輪跟小夥伴們比賽,最後整個算盤都散了架,回去後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算盤是中國傳統的的計算工具,是在長期使用算籌的基礎上發明的,「珠算」一詞最早見於東漢《數術記遺》記有:珠算控帶四時,經緯三才。大意即為:把把木板刻為三部分,上、下兩部分是停游珠用的,中間一部分是作定位用的。每位各有五顆珠,上面一顆珠與下面四顆珠用顏色來區別,後稱之為「檔」。上面一珠當五,下面四珠每珠當一。

隨著電子計算機和計算器的普及,算盤逐漸淡出人們視野。但珠算還是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的存在著。

這兩年風靡的腦力綜藝節目,時常驚嘆選手們的神乎其技的心算能力。

從形式上來說,是珠算衍生出珠心算的方式,出現在世人面前。

在電子化社會背景下,很少有人再使用算盤進行計算,算盤笨重,還得背口訣,用起來沒有計算器方便。所以,2001年,算盤珠算便退出了小學課堂。

但珠算髮展並沒有就此停止,珠算的基礎上,進階出來了珠心算。珠心算和珠算一樣,需要有口訣,不同之處,是將算盤「放」在腦子裡,運算時,運用口訣在腦子裡「打算盤」,這大概就是武俠小說里的大道無形。

其實珠算不單單是一種計算工具,也是一種計算體制,不同於豎式的思維方式,有助於智力,腦力的開發以及手腦的協調,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種傳承方式。

老翁念念不舍的陳舊黑框紅珠算盤。

畫里字間口訣繁複卻又朗朗上口的半斤八兩上下五除二。

默念心算時,可能「放」在腦子裡的那一把也恰好是黑的框,紅的珠,有些開裂,總有掉漆,數過來數過去,竟然數不清有多少顆,一眼望不到底。

就跟數不清算盤到底有多少年歲一般。

念叨著:閑著手,去那算盤裡撥了我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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