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城哲學錄:生與死
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生與死!
「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終也。終始俱善,人道畢矣」。
西方哲學,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認為:「哲學是死亡的練習。他們都將樹立正確的生死觀作為達到哲學意識、達到哲學本體認識的必要工具和階梯,賦予了生死觀一種世界觀和本體論的意義」;英國戲劇家莎士比亞在《哈姆雷特》中,提出「生存還是死亡,這是一個問題」;德國哲學家齊美爾指出:「我們如何理解生命?如何理解死亡?這是同一基本態度的兩個方面」。日本禪學大師鈴木大拙說:「生與死是不可分離的。這種不可分離性是必然的絕對的,而不會因為人們的好惡有所改變,這樣,死的意義同時也還意味著生的意義。因此,探尋死的意義,實際上也就是生的意義,探尋生與死的意義」。
在中國,儒道佛三足鼎立。(1)儒家代表孔子說:「眾生必死,死必歸士(《禮記》)」;儒家心學代表王陽明說:「人於生死念頭,本從生身命根上帶來,故不易去。若於此處見得破,透得過,此心全體方是流行無礙,方是盡性至命之學(《傳習錄》)。」(2)道家莊子認為「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無也;人之有所不得予,皆物之情也。」認為生死是不可避免的事,正如晝夜的變化一樣。有白天就有黑夜,有生就有死,是自然大道的運行。(3)佛教憨山大師在《夢遊集》云:「從上古人出家本為生死大事,即佛祖出世,亦特為開示此事而已,非於生死外別有佛法,非於佛法外別有生死。所謂迷之則生死始,悟之則輪迴息。」可謂是總結了佛教的基本之義,標示生死智慧即「生死即涅槃」的大徹大悟為佛教解脫輪迴的精髓。
生死即涅槃,「未知死,焉知生也」,何懼之有?倘若未有死,生命沒有限度,人們就很難大徹大悟,具有前進的動力,因此面對未知的死亡。我們沒有理由不超然處之;唯有面對死亡,人們才會思索生死的價值和意義。中西方歷來都強調生命的可貴,死亡對人生的意義。德國哲學家海德格爾說:「只有死亡的感念才可以把此在之存在的本真性與整體性從生存論上帶到明處」。儒家孔子認為:「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論語》」。通過中西方生死觀對比,處在日常生活日趨物質化、功利化、自我化的現代人,究竟應該追求什麼樣的生死觀呢?
首先是感恩的活著。
無論是中國的重生思想,還是西方的重死思想,都在不同程度強調生命的可貴,應該感恩的活著,熱愛的生活,珍惜人生的權利。德國哲學家黑格爾說:「生命本身即具有死亡的種子;生命的活動就在於加速生命的死亡」。法國哲學家帕薩卡曾經解釋過:「人只是一片蘆葦,自然界中最脆弱的生命,但確實是會思想的蘆葦。要想毀滅他無需動用整個宇宙的力量,一縷煙,一滴水,便足以殺死他,但是儘管宇宙會毀滅人,人依然比他的毀滅者更崇高。因為人明白他將死去,明白宇宙比他強大,而宇宙對此則一無所知」。洞悉生死,感恩的活著,才可以笑著生,笑著死。
其次是自由的活著。
自由的活著,意味著選擇,意味著個人精神,意味著自我獨立。德國哲學家尼采說:「當我願意死,死就來到」;「當你們死,你們的精神和道德當輝燦者如落霞之環照耀著世界;否則你們的死就是失敗的」。自由代表著個人生命意志的張力和凸顯,是「最本己的可能性」,但自由不是恣意和任性,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包容。
最後是詩意的活著。
真正感恩的生活是自由的,自由的生活無疑是詩意的。生活不僅僅是感恩的自由,還應該是詩意的優雅,是感性和理性的融合。詩意是一支畫筆,它灑向生活,生活就五彩繽紛;詩意是一束焰火,它點亮人生,人生就絢爛綺麗;詩意是一種情懷,它播入人心,心靈就自由翱翔。當我們用心靈去感受生活,生活中無處不是詩,砥礪是詩,磨難是詩,生死是詩。
在風雪交加的夜晚,英國詩人雪萊在歌唱「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黎巴嫩詩人紀伯倫在異國家鄉,寫下「除了在風中赤裸地站立,在烈日下融化,死亡還能是什麼呢」?宋朝詩人蘇軾在「瀟瀟暮雨子規啼」時,卻寫下了「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劉禹錫在老病侵襲時,以詩心低吟「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以詩意的眼光去正視生死,死亡也就充滿了生命的力量,可謂是「樓高觀滄海,門寬浙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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