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知道怎麼繼續寫去，了了結尾。有時間就更吧！希望有那一天

04-28

晨曦微微透過窗戶，空氣中滿是氤氳，院兒里的那隻雄赳赳的公雞依然打著鳴，雞、鴨、鵝都也開始活躍起來。門口的大黃狗已經早早起來蹲在屋門前，一切就如往昔一樣，但土炕頭上的鳳霞早已淚流滿面，在一旁的還有那個叼著煙袋默不作聲的父親。

母親走了，鳳霞從未想過那個任勞任怨但潑辣的母親就這樣離她而去了。那個沒念過書更聽不道理的農村婦女，曾經那麼招人厭煩。而如今，家裡沒了大嗓門的嚷嚷卻怎麼也回不到以前的平靜。鳳霞還記得那烈日灼人的正午，那個大字不識的女人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和深明大義。

一家人忙著地里幹活，誰料田地頭的坑邊上圍起了一幫人，嘈雜的聲音聽到了「三嬸子家的胖小兒掉坑裡了！」母親撇下耙子直衝人群，而等鳳霞和父親攆到、扒開人群時，卻看見了那雙沾滿泥巴的灰布鞋。鳳霞就像被人背後打了一棍子，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父親拋開別在腰裡的煙袋一把抄起身邊的長樹枝伸向水中的母親「孩他娘！娟子！快！快抓住……抓住俺棍子！」這個時候沒有人顧著鳳霞了，都去救那落水的孩子和母親了。

此時此刻的鳳霞，大腦一片空白，呆望著水坑中慌亂掙扎的孩子還有那時現時沒的母親，她想呼喊但嗓子就像是被人用繩子勒住了脖子，下一秒就要窒息。她瞪大雙眼直勾勾看著亂作一團的人群，親眼看著將孩子推出水的母親沒入水中。「娟子！娟子！！！」父親似乎用完了後半生的力氣呼喊著母親的名字，三嬸子抱著胖小兒哭的呼天搶地，父親和村裡的其他人將母親打撈上岸時，在烈日炎炎下的鳳霞格外冷，身上忍不住的打顫。「大力呀，別太傷心了，俺嫂子是個好人。」二叔拍了拍父親肩膀，伸手要去拽起早已哭不出聲的鳳霞，鳳霞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忽的起來撲向母親大喊大叫。父親跪在娟子旁拉著冰涼的手，這個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喃喃的念著母親的名字，眼淚滴在已經濕漉漉、滿是褶子的上衣。

炕頭鮮紅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顯得格外刺眼。鳳霞永遠不能忘了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村東村西都來湊熱鬧。家裡就有一個女娃的父親母親受盡了別人的風涼話，那一天是父親母親這輩子最得意的一天。鳳霞是至今為止全村唯一考上大學的，更重要的還是個女娃娃，母親雖然不識字但看著那鮮紅的錄取通知書樂了半天，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眼就能看見的炕頭邊上。

前幾日母親還拿鳳霞打趣說鳳霞成大閨女了，興許永不幾年就能找個好人家結婚生子了。而如今陰陽兩隔，鳳霞止不住的哭。父親叼著煙槍就那樣蹲著，這個家徒四壁的家，原本還有母親那大嗓門和忙不完的身影帶來活力生機，而現在屋子、院子里到處是母親的影子，但卻又找不到母親痕迹。

「不念了！俺不念了！這大學誰想念誰念吧！」鳳霞突然不知道什麼情況就喊了出來，叼著煙槍的父親依舊緘默不言，起身出了屋子。只留下鳳霞一個人嗚咽變為嚎啕大哭，整個身體都在哭泣中顫抖，然後腫著眼睛睡去，等醒來時，鳳霞習慣性喊了聲「媽！」又想到了母親已不在人世，牽強著睜著澀澀的眼睛，家裡啥都沒變，還是那個家徒四壁的家，只有鳳霞一個人。鳳霞試探性的喊了幾聲爸，見無人應答有些傷悲的又回屋。看見了那張紅的格外刺眼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她何嘗不想念大學啊！鳳霞心中一陣刺痛，隨即眼淚就落了下來。家裡原本就沒啥錢，要不是母親執意堅持，鳳霞早就輟學回家像其他同齡姐妹一樣結婚生子了。

而如今母親這一走，讓鳳霞徹底放棄了念大學的念頭。倘若鳳霞真的去念大學，家裡就老父親孤零零一個人了，更何況現在這個家哪裡拿的出那學費。鳳霞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封通知書，藏在了桌頭母親那張黑白的照片後，收起了悲傷的淚。轉身自己拭去還在眼角的淚，快步走進灶房，為那一整天沒吃飯的父親做頓溫乎飯吃，鳳霞現在就一個想法，留在父親身邊，好好照顧這個不善表達沉悶的男人。窗外樹林中的知了在這艷陽天里叫個不停，屋內的鳳霞在僅方丈的灶房裡靜的出奇。

燉鍋煮上熱水後，洗了個手的鳳霞熟練的揉了團面，攤開一張大麵餅，拿刀嗖嗖幾下切成了好多麵條，輕巧的放進翻騰的水中，這時又扒了幾根蔥，嫻熟的切成蔥花，拌在了半個雞蛋中，另半個雞蛋旋身澆在了鍋里，筷子摻了摻便蓋上了鍋，堵上了爐蓋小了火。打了打身上的灰，鳳霞準備出去喊父親回家吃飯，她心裡明白，母親的離開，父親心裡更難受，但這個男人一直在故作堅強，不曾讓鳳霞看見他的軟弱。

剛一出屋門，鳳霞就驚呆了。村裡的人像是開大會一樣站在當院里，最前面的正是三嬸子帶著跪著的胖小子，大傢伙看著的鳳霞，鳳霞也這樣盯著大傢伙。鳳霞還沒反應過神，三嬸子帶著顫音哭腔說到：「是俺對不起你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家。俺今天……來給恁家賠罪。……」嗚嗚咽咽說的什麼鳳霞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就像是世界靜了音。她只覺得滿心委屈和悲傷終於有地方釋放，抱著三嬸子就哭起來。三嬸子就和鳳霞這樣擁著哭著，自打母親走了，鳳霞第一次這樣有依靠的哭，她哭的反而動靜小了。站邊上的村裡人，上來儘力寬慰這倆淚人，自己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一哭，鳳霞釋懷了。她也不知道心裡的那塊石頭去了哪，但卻輕鬆了不少。而還沒完全停止啜泣的鳳霞，就受到一個又一個硬塞給她的零錢，大傢伙兒把錢硬是揣在了鳳霞身上。「霞，恁娘最高興的就是你考上大學了，你別傻啊！好好念書，俺們有多大力就出多大力，你就管好好上學念書長見識就行。」老村長顫巍巍的拍了拍鳳霞的肩膀，一時間鳳霞似乎千言萬語堵在嗓子卻說不出。

「大力！大力！」吳媽看見了遠遠回家的父親，模糊中只能看見父親手裡的拎著布兜子，越來越近。父親看了院里這麼多人也愣了愣神，不過就短短几秒後就徑直走到鳳霞面前，用那雙長滿老繭的大手掏出了好幾層包裝的東西，沒錯那是鳳霞一直想要的那隻別人看來很廉價的鋼筆，這對於鳳霞來說或許是她至今為止用過最貴的東西了。

「霞子，咱上學，別讓你媽白開心一場。爹不會說話，但這是你娘的願望。」

晨曦微微透過窗戶，空氣中滿是氤氳，院兒里的那隻雄赳赳的公雞依然打著鳴，雞、鴨、鵝都也開始活躍起來。門口的大黃狗已經早早起來蹲在屋門前，一切就如往昔一樣，但鳳霞已經打包好了父親的行李，準備進城。鳳霞要結婚了，丈夫也是一名高中教師。在一旁父親叼著煙袋依舊默不作聲卻滿面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