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最傑出的創作,是你的名字
過年期間,在家放浪形骸地睡吃睡吃睡吃。
年三十兒,躺到快晚上才爬起來。走到客廳,電視里放著CCTV1的一年又一年,我睡眼惺忪坐在沙發上剝桔子,享受著大兒童好吃懶做的權利。
爸爸在廚房掌勺,起鍋時的油花兒濺得噼啪響。媽媽在一邊打下手,說是打下手,實為總指揮。頤指氣使,一分鐘內能叨叨爸爸七八次,這個雞水放少了那個排骨煎老了的,嘴裡念個不停。爸爸好脾氣地聽了一會兒,開始溫溫吞吞地反擊。
「小劉,怎麼都是你,就是沒見你幹活兒,坐下喝口水吧啊」;
「哎喲可真是辛苦你了老曹,我什麼都沒幹,這個家離了你就不轉了真的是」。
媽媽氣呼呼地嘴上不饒人。爸爸忙碌著,臉上始終掛著笑,我和姐姐分一個桔子吧唧吧唧地吃著,偷聽著廚房的動靜,笑得肚子疼。
城市不允許放炮放禮花,的確缺少了很多年味兒;春晚無聊到不如班級聯歡會,吐槽到大年初三也就差不多沒動靜了。儘管如此,「年」在我心裡,遠沒有我所抱怨著的那麼懶得參與。
事實上,借過年之意回家一趟,能聽爸爸媽媽鬥鬥嘴,互稱對方小劉和老曹懟來懟去,就挺心滿意足的。吵急眼了,一口一個對方的大名互相揭短兒,這對我而言無比神奇地,具備足夠的治癒能力。能瞬間掃光在外的疲憊與不堪,順手把下年度的安全感充到滿格。
這麼看來,「名字」這位人人都有、沒什麼可新鮮的傢伙,倒真是個溫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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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無聊,我也愛喊喜歡的人名字玩兒。連著叫五聲,換著口吻變著調。對方被我叫得毛躁,回我句幹嘛,我就拉著長腔,賴皮說:「沒~事~兒~呀~」過五分鐘再叫幾聲,對方被我鬧得心煩訓我一頓,我吐吐舌頭說,真的沒啥事,就是想叫叫你嘛。
我話雖這麼說,事實上平日里,也是不太喜歡別人喊我名字的。
硬邦邦的姓名,總若有若無地卷攜著外面世界的生冷和寒意,似乎專為公事公辦而生。從出生那刻起,姓名是我們身上的認證晶元,拿來社交,拿來管理個人信息,拿來從人海中識別出不同社會情境下的特定對象。
上學時候,數學老師說完「下面我叫一個同學上黑板做這道題」眼睛滴溜溜在教室巡視,我簡直嚇得要喊媽,偷偷觀察他口型,就怕他發出帶著姓氏「C」的咬舌音。
工作後開例會,上司說,團隊中的年輕同志需要多些表現機會,我就後背一涼心知沒好事。果不其然,除了加班,還是加班。深夜的辦公室,再痛恨自己的名字如此朗朗上口三秒鐘。
媽媽和阿姨們講電話,要聊到十次我名字那麼多——「丫頭老大不小了,多費費心給這孩子找個對象,條件不用多好,我們主要圖人品,憨厚有擔當就行。」頓覺自己像冷凍櫃里一塊肉,明碼標價等食客選擇。
朋友之間如果不經意連名帶姓地稱呼那麼一次,對方會突然尬住幾秒,原本親密,這刻也活像對塑料姐妹花,無端端地心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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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宇宙謎題是,為什麼只有你喊起我名字來,我就像頭順毛驢,沒丁點兒脾氣。
好朋友總打趣我是個抖M,被喜歡的人叫個名字,臉上笑嘻嘻,心裡還是笑嘻嘻。喜歡的人口中「我的名字+一切」的排列組合,都順理成章,要多順眼有多順眼:
「xx,這麼冷的天你就不能多穿點兒」;
「xx,你吃東西的時候看著路,別光顧著嘴」;
「xx,你怎麼老是屢教不改,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
喜歡。
喜歡喜歡的人嚴肅地念我的姓我的名,憋著笑訓我。硬邦邦的、不怎麼好聽的、普通極了的名字,因為是對方來叫,從此便擁有了最溫柔的顏色。那些外面世界與名字相干的不快與尷尬,都被暖絨絨地包裹住,似乎終於可以長舒口氣,閉上眼睛放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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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很暴露年紀的懷舊回憶。
小時候經常跟著家人看電視劇《激情燃燒的歲月》,呂麗萍演的褚琴,總是皺著眉頭喊著孫海英劇中的名字「石光榮」。石光榮長,石光榮短。這對軍旅夫妻拌嘴不斷,吵架語錄能出成一本500頁的書。
到今天我記不得情節,卻始終記得他們互稱對方姓名的聲調起伏。有不耐煩的,有帶著歉意的,有拿來打趣的,有暖意十足的。幾十年時光糅進短短三兩字里,不多不少,滿滿當當的。
為什麼如此迷戀爸爸媽媽連名帶姓地鬥嘴呢。
因為姓名里,裝著歲月,裝著愛呢。那是只有「自己人」才能嗅到的溫暖煙火。表面的不耐煩,背後全部都是離不開,全部都是說不出口的那一句:「有你陪伴,我很榮幸」。
原來是這樣啊。
別人的名字只是個名字。你的名字里,有你的故事,還有無盡的我對你的溫柔心事。
名字是對安全感的二度確認,是被提領到身邊的永恆印記。
喜歡的人喊出的名字,好朋友喊出的名字,爸爸媽媽喊出的名字……無論處於什麼場景,出於任何目的,但凡是帶著真心喊出的名字,都被上帝溫柔的手撫摸過。擁有這個名字的人,將永遠被愛與呵護著。
文章來源自公眾號:奇妙創可貼
ID:funnyright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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