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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暉記事

說起浙江上虞來,知道的人似乎不多,但是說到春暉中學,說到與春暉相關的一連串名字,李叔同、朱自清、豐子愷等等,鮮有不知的人。史料記載,民國十年(1921),在近代著名教育家經亨頤策划下,上虞富商陳春瀾慷慨捐資,創建春暉中學。學校坐落於上虞象山腳下的白馬湖畔,依山傍水,風景優美。那時正值五四新文化運動後的20年代初期,春暉中學以其全新的教育理念和樸實的辦學作風,在當時吸引了一大批學者、大師的到來。另根據春暉中學的校史記載,從1921年到1925年,在這裡任教的有:夏丏尊、朱自清、豐子愷、朱光潛、匡互生、王任叔、楊賢江、劉董宇等。一時間,真可謂群賢畢至,群星璀璨。經歷了半個多世紀的風雨飄搖,如今的春暉中學,還保留著當年的一字樓、科學館、圖書館、麴院等,而且這些建築間均有長廊相連,風雨無礙。校門外的山腳下,當年經亨頤校長所居「長松山房」,豐子愷所居「小楊柳屋」,夏丏尊所居「平屋」等亦均保存完好。

如果說春暉中學對於一般游者而言是一個旅遊勝地抑或懷舊去處的話,對於我而言則是童年時期一個夢。小時候,我居住在離春暉15里開外的村莊。那時,對於我們而言,春暉就是一個最高學府,能進春暉讀書簡直無異於考中狀元。此外,我還知道那裡讀書很累,去讀書的路不大好走,不過學生畢業後好像都很有出息。尤其是,村裡要是有個孩子考進春暉,他父母也會跟著一起很有面子,在人前說話頓時有了分量。

雖然15里的路,不算太遠,但是那時沒有公車,而且路上還要翻過幾條嶺,越過一座坡度很高的橋,最後,還要走一長段的田間小路。每當周日下午,我趴在窗前,望著隔壁的小哥,背著軍綠色的書包,提著飯盒,雄赳赳氣昂昂的出門時,我時常在想,他一路上到底是怎樣度過的,也會暗暗擔心,路上密林中是否會竄出一些危險的動物,或者說山崗上的亂墳堆里會不會有呲牙咧嘴的白骨精現身。所以,對於童年的我而言,這條通向春暉的路,我始終是不敢單獨走的,因為怕迷路,更怕有兇猛動物或者什麼鬼怪的。但是,頭疼的是,當年我們縣的火車站就在春暉中學不遠的地方,每次寒暑假我來上海的時候,總是提心弔膽的坐在父親的那輛厚實的鳳凰牌自行車後,一顛一簸的走完這近15里,人跡罕至的路,有時,路上也會碰到一兩個斜背著綠色書包,提著飯盒,結伴而行的春暉學子,驀然間我總覺得,荒山野嶺中好似一下子有了生機,山路變得沒有那麼的可怕,所謂的妖魔鬼怪的一下子在我心中蕩然無存。到了火車站的月台上,隔著鐵路和大片的稻田,遙望象山腳下的春暉校園,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種崇敬的心裡,會對自己暗暗的說,努力讀書,爭取考進春暉。

到了讀高中的年齡了,由於母親的安排,到了上海讀書,十幾年來的春暉夢也隨之破碎,幸好,那時有同學考進了春暉,聚會的時候,他們總會提到關於春暉的一些有趣的事情,給了我一些關於春暉的更多的想像。印象中最深刻的一個故事好像是,春暉的男生生活區和女生生活區隔著一條河,夏天的時候,男生在河裡洗澡的時候,會冷不丁的游到河對岸的女生生活區去溜達一圈,如果說被對岸的老師發現,會急忙一個魚躍跳入水中,三下五除二的游到男生這邊,趕緊上岸走人。看來,一本正經的春暉學子,原來還和我等凡夫俗子一樣,也會做點「出格」的事?那時,對於青春年少的我而言,春暉的魅力似乎更加多了一層少男少女的朦朧,有時候,腦子中會描繪出這樣一幅畫面:深黛色的山腳下,澄凈的湖畔邊,嚴肅的課堂,喧鬧而又安靜的生活。

隨著年齡的增大,偶爾回家再次遊歷家鄉山山水水的時候,總不忘順便到春暉中學走走。現在的路好走了,一部車就可以到達,校門前的建築似乎多了很多,學校也翻修一新氣派很多,然而,在我心中那個要走很遠的路才能到的春暉,那個背著軍綠色書包,提著飯盒的春暉學子的形象卻始終縈繞在我腦海中,構成了我童年回憶的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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