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啟航(10)不一樣的天空,一樣的堅持
鬼迷心竅
何超怡還是陀螺一樣每天忙個不停。媽媽捎信說村裡經常有城裡人去旅遊,家家戶戶都在搞農家樂。做個農家飯,出租房間,不累,賺得錢比種地多。媽媽也想搞,年紀大了,地里的活干不動了。但家裡的房子需要修繕,爸爸去世的債還清後的這兩年,媽媽省吃儉用攢了些錢加上何超怡寄來的錢還不夠,只能先等等。
何超怡也想著趕快幫媽媽攢夠錢,讓媽媽不那麼辛苦。她大學三年沒回家一次,就是想趁假期多賺些錢,也是捨不得路上的花費。何超怡打算今年考完試,帶弟弟一起回去看媽媽。
何超怡突然間覺得很傷感,這三年她戰士一樣的活著,從沒被苦壓倒、嚇怕,可家人永遠是她心裡最柔弱的部分。
那天她去圖書館溫書,還有一個半月就要考試了,何超怡想再拿一次獎學金。雖然考試對何超怡來說,不算什麼,但要做到精益求精,每分每秒都要利用起來。這次獎學金對她來說太重要了。
她沒帶手機,一進宿舍歐陽勝男就告訴她,她的電話一直在響。自從那次偶然間知道歐陽勝男對她乾的事,何超怡對班裡所有人的交往都僅限於禮節上。歐陽勝男發覺了何超怡對她的突然冷淡,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她始終沒能開口問何超怡原因。
是弟弟學校打來的,距離上次弟弟打架才過去大半年。老師在電話里氣急敗壞地讓何超怡馬上到學校來一趟。何超怡沒敢耽擱,心想這次弟弟肯定是闖了大禍。
辦公室里,站在角落的弟弟聽到門口的腳步聲,抬起了頭,眼神里是懊悔和無助。他從小跟著姐姐,姐姐總是老母雞一樣的護著他,不想讓他吃一點苦、受一點欺負。
自從爸爸去世後,姐姐支撐起這個家,上學還兼職去打工。他心疼姐姐,他不想再讓姐姐為難,可他躲著那些人,他們還是不放過他。
今天中午放學,他吃完飯剛走出食堂,就被幾個同學圍了起來。他打過的那個同學,說要報上次的仇。他沒理他,那個同學知道他不是他的對手,不敢靠近他。在一眾人面前又想裝,就過去抓他,被他甩開。那個同學覺得沒面子,就揮過去拳頭。
他想還手,但他忍住了。他不想惹事,他答應過姐姐。可那個同學看他沒還手,又撲上來,被他又甩開了。這時旁邊的同學一塊衝上來,圍著他打起來。
一個同學一拳把他的鼻子打出血,他惱怒了抓住那個找事的小子,一頓臭揍。他當時只有一個念頭,這次非把你打服了,以後不要再招惹我。
弟弟沒覺出自己的手在流血,卻聽到那個小子發出了一聲慘叫。
「學校領導已經決定,讓何連根同學退學。打傷的孩子現在在醫院裡,人家父母要告你們,是學校給安撫下來。」老師表情嚴肅地說,不經意地透出一絲嫌惡。
「但醫藥費必須要賠,而且需要你們家人陪護到孩子出院。你把何連根領回去吧。」
「老師…」老師看也沒看何超怡,只擺了擺手,像趕著一隻飛到饅頭上的蒼蠅,何超怡吞下了要懇求的話。
弟弟跟著她剛走出辦公室,被打孩子媽媽的電話就來了。又是哭又是罵,讓何超怡馬上到醫院。
何超怡讓弟弟去火車站買最早回家的火車票,先回老家待著,告訴媽媽學校提前放假。然後去銀行取了3000塊錢,這是何超怡打工一年多,省吃儉用攢下來,本打算今年回家的時候給媽媽。
醫院裡,孩子父親拉住了衝過來廝打何超怡的孩子的母親。發怒的母親口無遮攔地大罵著,震得整棟樓都在發抖。被醫生護士提醒了多少次,才總算安靜下來。
何超怡忍受著辱罵,看著病床上胳膊打著石膏,滿臉幸災樂禍的被打的孩子。何超怡的心裡在翻騰著,同樣受傷的弟弟就被開除,這個欺負人的孩子卻變成了受害者。何超怡在心裡冷笑著,這個世界太多的搞不懂。
孩子家長嫌何超怡給的錢不夠,要求再出5000。何超怡拿不出。她想到了張老師,但不想麻煩她,那隻能跟段逸飛借了。段逸飛二話沒說提了錢給她,並提出和何超怡倒著班去醫院陪護。何超怡不同意,馬上就要考試了,她不想耽誤他的學業。
何超怡為了能儘快還上這些錢,三份工沒敢推掉。白天只要沒課就去醫院,晚上去打工。這些事也只有段逸飛一人知道。他很想幫她一把,但他知道她的性格,只能跟她說不要著急還錢,注意休息別把自己累壞了。
孩子出院,離考試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就算不溫習,考合格對何超儀來說都不是問題。但何超怡要拿獎學金,她想儘快還段逸飛的錢。
何超怡第一次感覺時間不夠用,恨不得晚上睡覺的時間都拿來溫習功課。她太渴望拿到這次的獎學金了。這壓力,越臨近考試越加倍地增加。那些天晚上何超怡總覺得自己似睡非睡,總在反覆著做同一個夢。
夢裡她在一個學校考試,她沒從見過的學校,到處都是陌生。明明准考證上寫著教室的牌號,可她怎麼也找不到那個教室。
學生都已經進入到自己的考場,只剩下她在一直跑著找啊找……每次夢到這裡何超怡都被嚇醒。醒後就是無窮的恐懼。
其他的幾門功課對何超怡來說,易如反掌。她唯一頭疼的科目是選修的阿拉伯語。當時選這個語種,是因為剛進學校就聽說這樣一個傳奇故事。學校里的一個學渣,其他成績都勉強合格,就是因為專攻阿拉伯語,非常精通。後來被一家跨國公司看中,安排在阿拉伯的公司,一年幾十萬的年薪。
這對何超怡來說,是莫大的誘惑。可真正學起來,她才發現,並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何超怡認為自己的語言天賦僅限於英語,其他的語種對她來說簡直就是災難。但憑著她的拼勁,每次這門語言的成績還算上游。
但這次一個多月沒上課,又沒怎麼溫習,要想拿個好成績就不容易了。
每結束一門考試,何超怡都是即輕鬆又焦慮,而且這份焦慮在距離考阿拉伯語越近就越甚。如果這門功課只是及格,那得獎學金的幾率就會降低,這次獎學金對何超怡來說太重要了。
可現在看來,阿拉伯語要拿優等明擺著不可能。除非……何超怡被自己的可怕念頭嚇了一跳。
學校明文規定,考試作弊者一經發現一律開除。早在何超怡還沒來學校以前,出現過兩例,無一例外的開除。所以大家即使知道自己掛科,也不會去冒這個險,代價太大了。尤其是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
但是債怎麼辦、弟弟怎麼辦?如果拿到這筆錢,不但能還了段逸飛的錢,加上這段時間打工的錢,還能讓弟弟去學個手藝。況且她學習一直都很好,監考老師不會注意她。
可一旦被抓住怎麼辦?好的實習機會沒有了、留校的機會也沒有了。如果被開除,沒有文憑找工作都是個問題。
但如果沒被發現呢?一切就都能搞定了。我不會那麼背,作一次弊就被抓住吧。何超怡每天都在鬥爭著。
考試的那天,何超怡隨同學們一起進入教室。聽到鈴聲響起,大家開始答題。按照她的答題習慣,她先看了一遍題,然後開始把會的題目都做完。
教室里很安靜,只聽到筆摩擦紙面發出地沙沙的聲音。坐在講台的監考老師巡視了一下,就低下頭在看什麼,教室後面的老師慢慢地溜達著經過了何超怡。
何超怡心跳加速,她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她從衣兜里摸出一張小紙條,握在手裡,又抬頭看了看兩個老師。接著慢慢展開手裡的字條,看了幾眼,就在卷子上寫了起來。
這時從教室外面進來一位老師,他徑直走向何超怡。何超怡手裡緊緊握著字條,感到不知所措。老師在她面前停了下來,同學們都停下手中的筆看過來。
「拿出來吧。」老師看著何超怡說,何超怡感覺後背的襯衣已經被汗粘在身上,臉火辣辣的。她真想化成一股青煙,永遠地消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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