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中，預備房奴

六月的蘇州，小雨帶著淅瀝來到這座城，也預示著它要給這個城市帶來一個月的躁悶.....

他過來時沒還有開始下雨，我們好不容易找一個可以停住電動車的地方，一個打折樹杈的傾斜拐角處，約有兩丈長，泥草混搭。放好車後我們去了定好的飯店。

張愷，四年前從山西老家畢業後直接來了蘇州，我們在那時相識，大學畢業找房子時我們生活到了同一個屋檐下。聽到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我要在蘇州買房安個家，把我媽接過來......」每一次他總是站在陽台前信誓旦旦，言之鑿鑿，眼睛裡透射著窗外的光明。

四年過去了，我們早已離開了彼此的視線，還有斷續的聯繫，每次見面，張愷依舊有這麼一句「誓言」在心中，只是越來覺得說話的弱了些許。近年來交流的甚少，到也會吐槽一些周遭的近況。這些年張愷一直在售前業務工作，從認識他時他就在這家公司干著這份工作，從沒換過。

他又坐到了對窗的位置，當年那個風趣活潑的張愷如今沉默許多。張愷的視線一直喜好望出窗外，眼睛直直的盯到了那顆大樹上，似乎在思考著複雜的問題，時而皺皺眉頭，時而抬抬頭朝著樹下打量著，我這才注意到，剛剛停的車就在這棵樹下，樹剛好挨到了落雨的窗邊。

「今天這個天氣真是悶啊，好像下雨了」我試圖打破這一片沉靜。

「嗯.......是啊，要下雨了」他抬頭看了下天，朝我憋了一笑。

「房子有沒有敲定好要買哪裡」

我沒有問他「房子買好了沒」或者「首付準備好了沒」，這些年張愷使勁跑業務，談客戶訂單努力提高業績多賺些錢好去應付這個城市日益增長的房價，但是現實的殘酷就是房價的增長總是高過他積贊的收入，付個首付一直是個很大的問題。

去年談好了一個女朋友，為了節省開支特意和女朋友搬到了一個閣樓的小房間，對他來說住在那裡可以為他節約好大一部分開支，出行基本也是那輛老樹下的電動車，基本不添換新衣物用品，這一點倒是符合了父輩那套省吃儉用的道德標準。而他近年來逐漸對我的提問變成了「房價太貴了，我再緩緩吧」

可能首付的錢財他早已準備好，心儀的房子早已看中，只是剛想要下手購買時，政策一出又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了，其實他大可以朝著家裡、親戚、朋友借一點來應付首付，但是他沒有，也許他是不想給自己或者誰添加負擔吧！

「好了，我先回去了，回頭再聚」張愷夯實的踩著樓梯下了樓，下樓後我才發現「滴答」雨已經變成「淅瀝」雨，空氣中瀰漫著悶熱潮湖的黏糊感總像是待在水房裡，漫漫浸潤路人的臉頰，包括穿行在裡面的張愷。

也許張愷也算是「國民」眼中的房奴吧，只是他還沒上軌，那我姑且把他定義為「預備房奴」

記得以前有個公益話劇，有句台詞是這麼說的「房子不是家，有愛才有家」但是現在看來房子已不僅是「愛」與「家」的代表了，更多了一層責任、人性和存在吧。至少對我們這些芸芸大眾來說，確實是這樣的。

張愷跟我點頭道別後，示意我不用送他了。

我們各自行走在不同的方向上，在轉彎處我看到他在艱難的推著車往坡上走。可能想要避開這一段艱難，可能想要一直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