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F-4鬼怪與機炮（二）

上文鏈接：【翻譯】F-4鬼怪與機炮（一）

譯者註：本文來自CombatACE網站，作者MigBuster，未經許可，不得轉載。

下文中除標明譯者注外的部分均為原文，配圖同為原文配圖。

在人類戰爭史上，只有越南北部的空中戰役，有如此多的阻礙、限制和控制。

註：這篇文章是對一個宏大主題的簡單摘要和總結，不包括每個細節。

這個木偶秀完完全全是林登·約翰遜（譯者註：時任美國總統）、羅伯特·麥克納馬拉（譯者註：時任國防部長）和他們的朋友展示他們主政白宮時執行滾雷戰役的毫無頭緒的表現。如果這不是叛國的話，也起碼是犯罪了。當然，SAC（戰略空軍司令部——譯者注）主導的美國空軍也試圖遠程操控事情，因此導致了很多奇怪的政策和決定，對於在前線機場的人也缺乏理解。

在越南的空戰訓練

如果你想成為一個有經驗的飛行員，在格鬥和使用機炮空對空作戰前首先需要接受訓練。

如果你還記得第一部分的飛行員評論，你可能已經注意到美國空軍的這些評論似乎包含了關於訓練和后座的水平低下的問題。

美國空軍的訓練

· 不希望同一組飛行員長時間作戰，因此制訂了將可用飛行員進行輪換的制度；

· 因此，美國空軍的政策是在南越飛滿一年，或在北越執行100次任務；

· 不幸的是，戰爭持續時間比預期要常，因此美國空軍面臨的很大問題是如何湊足飛行員來輪換。一個偉大（誤）的發明是通過降低標準來湊夠飛行員，包括那些在戰前被淘汰的飛行員。

· 政策的一部分就是搞「全能飛行員」，理論上可以駕駛所有飛機的那種。於是很多從來沒有過資格駕駛戰鬥機的運輸機飛行員現在也作為戰鬥機飛行員並派往越南。

· 轉換訓練單位（RTU）產生的飛行員普遍缺乏空戰訓練，因為美國空軍認為ACM訓練中缺乏經驗的飛行員會導致事故。美國空軍當時的風氣就是特彆強調飛行安全。（也許因為缺乏訓練而戰死的飛行員不在Health & Safety spreadsheet 里吧）

· 另一個問題是空戰訓練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和他們想要把飛行員送進戰場的時間點不符合（固定的六個月）。

· 到1967年，每個月有200名飛行員參加訓練，但質量已經下降到完成著陸/起飛部分出現問題的地步，更不用說其餘部分了！

· 美國空軍領航員太多（其實就是素質低的飛行員——譯者注），而飛行員太少，這更增加了混亂。所以，他們怎麼折騰呢？沒錯，他們政策是在F-4上放兩名飛行員。「天才」的設想是，在后座的飛行員將學習系統，然後提升到前座。事實上在后座放一個（素質低的——譯者注）飛行員，是一種浪費，他們缺乏學習雷達系統的興趣。 這點和其他因素導致機組在戰鬥中不是一個有效率的組合！

美國海軍的訓練

不同於美國空軍，美國海軍並不通過降低標準來得到更多的飛行員，因為他們需要能夠進行航母起降，並在訓練早期就決定一個飛行員是飛戰鬥機還是其他重型飛機。美國海軍飛行員的任務時間通常比美國空軍的飛行員更長（在北越執行超過100次任務），按照1967年的政策，海軍飛行員每14個月進行兩次戰鬥巡航，以確保有一定的休整時間。

不同於美國空軍，美國海軍飛行員訓練有素，並且有敬業的RIO（雷達攔截官）在后座，執行任務就高效得多。

滾雷戰役是如何改變空戰訓練的（也許沒有）

美國空軍

你能相信這樣可笑的事實嗎？（美國空軍——譯者注）認為滾雷戰役期間表現不佳主要是技術問題，並且在1968年後事實上減少了空戰訓練。（當然在后座放飛行員這個政策還是取消了）

儘管大多數人認識到這種情況需要立即改變，但內部政治和政策意味著這種改變沒有發生。 真正的改變是發生在1972年以後，隨著高層人事和態度的變化，才使得像紅旗這樣的項目產生。

美國海軍

在F-4出現空戰戰績不佳的情況後，美國海軍決定對F-4機組進行適當的訓練。對於「艦隊防空」（這是鬼怪設計時預想的，也是最主要的作戰任務——譯者注），訓練是基於使用導彈，當時甚至取消了艦隊的火炮單位。空戰技能因此退化了。（註：這不包括訓練有素的F-8機組，當然他們也取得了更好的戰績）

這使得海軍在1969年建立了戰鬥機武器學校（TopGun），使得海軍的F-4機組水平大大提高了。海軍也提高了技術裝備方面——他們沒有「戰鬥樹」系統，但有更好的AIM-9版本，例如AIM-9D/G/H。

（譯者註：「戰鬥樹」系統是一種IFF識別設備，美國通過情報部門破解了蘇機的IFF（包括電子偵察及獲取實物的方式），設計了「戰鬥樹」系統，該系統通過偽裝成GCI，不斷向周圍發射問詢信號，觸發蘇機的IFF，獲得應答信號，可以由應答信息得知蘇機的型號、速度、高度、航向甚至油量等信息，連續測定可以得知蘇軍相對於本機的大致方位。該系統最早裝備於EC-121預警機，後來普及到了鬼怪長機。根據我在國外論壇看到的前美國空軍鬼怪飛行員的說法，該系統的天線是附加於雷達天線上，信息顯示於雷達屏幕。後來美國海軍的每一架F-14A也都裝備了該系統，型號為APX-82，伊朗的F-14A也裝備了該系統，型號為APX-81E，為降檔的設備，只能識別蘇機。在兩伊戰爭中得到了伊朗飛行員的高度評價。蘇軍一直沒有發現這類設備的存在，而越軍在戰鬥總結中發現了可能有這類設備的存在，於是到後來就只在截擊的關鍵時段打開IFF設備。在NCTR技術逐漸成熟後，「戰鬥樹」系統也就沒有再繼續使用。）

美國空軍對訓練的不同態度是怎樣的？

在後衛I和後衛II期間，美國海軍對米格殺傷比為6：1，美國空軍為2：1，但殺傷比並未包括所有因素，例如美國空軍F-4D/E有「戰鬥樹」系統，（美國海軍和空軍）飛行路線和執行作戰任務的區域不同等。

因此，下面開始說明美國參與的這場戰爭結束時美國空軍的訓練是否真的如此愚蠢。

1972年8月-9月，一群美國海軍F-8飛行員在Udorn RTAFB進行了幾個星期的空戰訓練（或DACT），與美國空軍的F-4鬼怪「米格殺手」機組（指在空戰中擊落過米格的機組——譯者注）進行對抗。

訓練有素的F-8飛行員（曾經與美國海軍TopGun的F-4飛行員對抗）讓美國空軍F-4機組丟盡顏面，並對美國空軍所謂的「空戰精銳」的戰術、訓練和技能的缺乏感到非常震驚。

一個F-8飛行員說道：「F-4和F-8的戰鬥很不平衡，連我們都以此為恥。無論米格機的數量是多少，他們（指美國空軍鬼怪——譯者注）都要嚴格保持編隊，連視線都要一致，這個場景印在我腦海里，讓我不寒而慄。四架超級戰鬥機（美國空軍F-4）水平轉彎的可憐景象，就像你翻轉手掌時候的四根手指。環礁導彈攻擊這種編隊，就像蚊子叮咬一個裸體的人，而且被攻擊者還不知道攻擊來自何方。」

美國海軍F-8飛行員們認為美國空軍的機組需要的是基本的指導，而不僅僅是訓練任務！

他們還認為，一些從美國空軍戰鬥機武器學校畢業或受其指導的美國空軍飛行員，還在宣揚過時無用的戰術，並且抗拒變革。這還只是證實了美國空軍飛行員已經了解的部分（他們的水平非常差）。美國海軍的報告發送到太平洋戰區司令部後，被認為這是軍種偏見。

以下內容完美總結了這一點：

「在1974年，空軍結束我在英國的海外任務將我派往內利斯，當我到達時，我在鬼怪上飛行了1200小時，其中包括365個戰鬥時數，我從來沒有進行過異機種對抗訓練（DACT），從我四年前開始有戰鬥時數後，我從來沒有掛載過AIM-9的訓練彈，也從未見過。我從來沒有使用過照相槍。我唯一經過的戰術訓練是飛流動四機編隊。我從未攔截過低空目標。換句話說，我這種的就是當時一個典型的有戰鬥時數的F-4飛行員。」（CR Anderegg-他後來繼續飛F-15，並經過了一些實際的空戰訓練）

北越空軍的王牌並不那麼神秘

第一批VPAF（越南人民軍空軍）飛行員在1956年被派往中國，1960年接受米格17的訓練，但大部分越軍飛行員是在蘇聯訓練。米格17最初並沒有裝備導彈，因此必須教授使用機炮進行空戰，所以訓練包括狗斗。

（飛行學員）的淘汰率很高，大概只有20%成為飛行員（其餘成為地面技術人員等），成為飛行員的比例較那些有著更好的教育基礎，並有很多人飛過飛機的其餘蘇聯盟友國家更低。（很多越南人從來沒見過飛機）

在北越，米格是綜合防空系統（IADS）的一部分，必須與高炮以及後來的薩姆導彈相互適應，在限定的區域和高度飛行，通常與GCI（地面控制攔截站）相連接。北越空軍不斷變化他們的戰術，飛行員也必須適應之。當然，這些米格飛行員只有一個主要任務，那就是空戰。

他們雖然數量不多，但常常擁有更好的態勢感知能力，他們採用小機群埋伏起來，「打了就跑」（這很聰明！）

我們可以推斷出的是：

· 他們不會在執行完100次任務後就回家，他們戰鬥到死；

· 他們為祖國而戰，動機與奉獻精神完全不是問題（與美國不一樣，北越空軍打的是「全面」戰爭）；

· 如果他們被擊落之後倖存，那麼他們依舊是在祖國的土地上；

· 在經過訓練和經驗的積累後，他們毫無疑問將成為技巧嫻熟的飛行員。

因此，例如越南官方認定的18名越南王牌中，有16人被擊落過，有的甚至被擊落過三次！

墳墓上校的神話

在獲得更多的信息之前，13殺的王牌，墳墓上校顯然在1972年5月10日在著名的（非常近距離）米格17VSF-4J的1V1狗斗中被美國海軍TopGun畢業生蘭迪·科寧漢姆/威利·德里斯科爾擊落。

威利·德里斯科爾在2018年的博客中描述了他認為的這個飛行員（指墳墓上校——譯者注）的能力水平。（但他仍然認為在墳墓上校名下有13次擊殺）

2007年，一份名為On Watch的文件被國家安全局（NSA）解密並由自由信息公布。 在「墳墓同志飛翔在不友善的天空」一節中，似乎NSA SIGINT分析師能夠破譯米格飛行員的呼號系統，並確定了一位從Phuc Yen飛出的名為「墳墓」的王牌。 第七航空隊的領導人莫耶爾將軍要他從天空中消失，並據說痴迷於擊落他。文件指出：

「每當墳墓上校被確定在執行飛行任務的時候，NSA SIGINT的人就提醒莫耶爾的總部，莫耶爾就派出飛機在空中追捕這個北越的紅男爵（「紅男爵」是一戰時期著名的德國飛行員馮·里希特霍芬，80架戰績，頭號王牌——譯者注）。」

似乎墳墓上校很擅長避開這些飛機，並且在一個黑夜中（日期不詳）從Vinh（South NVN）駕駛米格-21起飛避開美國戰鬥機，攔截了一架B-52並發射了2枚導彈。一發沒有命中，另一發擊中B-52的機翼但沒有引爆。 儘管如此，B-52仍然按照標準程序投棄了他們的彈藥，所以他最終得到了一個擊殺。

文件表明，他們（指美軍——譯者注）從來沒能抓住他（指墳墓上校——譯者注）。（或者可能意味著是「他們」？）

試圖與此相匹配........... 1971年，米格21王牌 Dinh Ton似乎是唯一從South NVN攔截B-52的王牌。 10月4日，他從Dong Hoi（Vinh附近）起飛，但因為護航F-4而無法向B-52開火。

11月20日，Hoang Bieu從Vinh起飛（米格21），作為誘餌，使得另一個飛行員(Vu Dinh Rang) 能夠發射R-3S環礁（從他的米格21）射向B-52，其中一枚命中並擊傷了這架轟炸機。根據北越空軍記載，這是第一次成功攔截B-52。（美國空軍「War Above The Clouds」中也提及了在11月20日Commando Hunt VII行動期間從米格射向B-52的導彈導致了任務取消。）

所以，雖然看起來確實有一個名為「墳墓」的王牌，但我不知道他們是否能夠看到所有東西，而且還沒有跟蹤不同的飛行員。

如果真正的墳墓上校是Dinh Ton，那麼他最後是在1972年9月11日被一架VMFA-333 F-4J（Lasseter / Cummings）在MiG-21U中擊落，后座安全彈射。

沒有北越空軍飛行員聲稱超過9個擊殺，13這個數字很可能來自北越米格在當時拍攝並發送給媒體的照片，包括1968年5月的一張米格-21PFV（4326）的照片，其機鼻上有13顆紅星（擊殺標誌）以及 米格-17（3020）。 事實上，13個擊殺是那架飛機的幾個不同飛行員聲稱的擊殺數量的總和。

於是，德里斯科爾/科寧漢姆在1972年5月10日擊落的是誰？

四架米格17緊急起飛攔截，前往Hai Duong Railway yard，showtime 100（德里斯科爾/科寧漢姆）正在執行掩護任務。

923團的米格17飛行員Do Hang, Tran Van Kiem, Nguyen Van在這個日期被導彈擊中，但沒有任何確切的關於長時間1V1戰鬥的描述。（Do Hang和Tran Van Kiem都陣亡了）

那天還有殲六（中國造米格-19）也在戰鬥中（第925團），但在不同的地區。 只有Le Duc Oanh在10號被導彈擊落並彈射（後來因受傷死亡），但沒有被描述為長時間的1V1混戰。 Levan Tuong是另一個倒霉蛋，他因飛機衝出跑道死亡。

在10號當天沒有美國飛行員宣稱擊落殲六/米格19，在激烈的戰鬥中美國飛行員可能（可以理解）將其誤認為米格17。（譯者註：最近在讀北越空軍戰史時將其與美軍戰史對照，確實發現不少將殲六誤認為米格17的情況）

說到越南戰爭中的航炮，請我們不要忘記：

F-8 十字軍戰士

與美國海軍F-4飛行員不同，F-8機組一開始就接受了良好的傳統BFM/ACM訓練，而且機鼻有4門機炮可供使用，當然在高G機動時不能使用，因為那會導致卡殼。（這讓飛行員將機炮描述為在高G機動時非常不可靠）這些訓練對F-8飛行員很有幫助，在滾雷戰役結束後的統計數據表明，他們相較於即將取代他們的F-4單位來說表現相當優秀。

19個擊殺中有3個是機炮戰績。

F-105 雷公

在某種矛盾的情況下，美國空軍F-105與北越米格交戰的次數最多，並且用M61A1加特林航炮擊落了約26架米格-17（140次機炮遭遇戰）。

一些F-105飛行員抱怨在Red Baron受到的空戰訓練很差，Jack Broughton則描述了不同的情況：許多在朝鮮戰爭中實戰過並了解空戰的老兵（他們認為自己是真正的戰鬥機飛行員）在新兵剛進入單位的時候就開始教導新兵了。

使用航炮擊殺的一些理由：

· F-105不能掛載AIM-9B，原因是沒有足夠的掛架或導彈；

· AIM-9B比F-8使用的AIM-9D差；

· M61A1遠比F-8的Mk12航炮可靠；

· 航炮是「全方位的」，而AIM-9B適用範圍有限制。

譯者註：後面關於F-35A的部分因與主題關係不大不予翻譯，有興趣的朋友請自行查看原文。

原文的參考書目部分為保證準確性，同不予以翻譯，直接在本文下列出。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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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d Ridge (J.M.Broughton, 1969) Crecy Publishing

F-105 Thunderchief MiG Killers of the Vietnam War (P.Davies, 2014) Osprey Publis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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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G-17 and MiG-19 Units of the Vietnam War (I.Toperczer, 2001) Osprey Publishing

MiG-21 Aces of the Vietnam War (I.Toperczer, 2017) Osprey Publis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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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SAF McDonnell Douglas F-4 Phantom II (P.Davies, 2013) Osprey Publis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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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volt of the Majors: How the Air Force changed after Vietnam (M.L.Michell 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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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ormation on F-4E radar range from Forum entry by ex F-4 flyer Walt BJ (Bjorneby, Walter)

Willie Driscoll interview from Podcast Episode 009 「Vietnam Ace」 (V.Aiello, 2018 ) http://fighterpilotpodcast.com/

Title photo credit USAF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