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丙子胡亂

李廓刺殺皇太極失敗,朝鮮使臣被殺,皇太極要滅朝的消息傳來,整個朝廷炸了鍋。雖然在皇太極稱帝事情上朝野上下都是一片反對之聲,可現如今簍子捅的不是一般的大了。滿清這次不是伐朝,而是滅朝,這和丁卯胡亂的性質就不一樣了。一想到上次胡亂,李倧就慫了,朝堂上大臣們依舊是吵得頭疼,兩班啊兩班,我早晚要廢了兩班制。什麼兩班,還不如金五六這個常民。

吏曹判書崔鳴吉一如既往的扛起了議和派的大旗,「國家事不可不著實。十年支保,蓋亦出於和親。丁卯變初,皆以和議為非,及至結和之後,皆以為便矣」,論調也依舊是 "國小力弱,虜勢張甚,不如巽辭以緩之"。雖然主戰派氣勢洶洶,但是這次滿清入侵不同於以往,攻勢只會更猛。李倧一面派崔鳴吉前往瀋陽祈和,一面要求北方做好防範,並在各地徵兵預備戰爭。

崔鳴吉可以算是滿清的老熟人了,上一次胡亂就是他主導的議和,雖然在骨子裡瞧不起滿清,但是崔鳴吉卻是個很實際的人,他清楚地知道以宗廟社稷存亡博取不義之名節,此時實屬禍國殃民之舉。國家危難當頭,不從實際出發,空唱高調實為欺世盜名之舉,必會毀滅國家。這崔鳴吉沒想到這次議和他撞槍口上了。崔剛進瀋陽,就被扔進了大牢,皇太極用行動告訴朝鮮,大清怒了。

1636年的6月,比原時空提早了盡半年,皇太極派濟爾哈朗守瀋陽,阿濟格、阿巴泰守遼河入海口以遏明軍,而自己則親自率領清軍十二萬入侵朝鮮。作戰任務分配上,皇太極令多爾袞、豪格分統左翼滿洲、蒙古兵,從寬甸入長山口;勞薩等率兵三百人突襲朝鮮王都漢陽城,多鐸、岳托等人率數千兵馬接應。皇太極與代善率其他各路軍馬進攻朝鮮。

按著原時空的劇本,突襲漢城的應該是馬福塔,可是馬福塔早已被截殺,因此勞薩變成了主角。漢城被突襲,可以說是出人意料,和原時空一樣京畿之內「上下惶惶,罔知所為,都城士大夫,扶老攜幼,哭聲載路」。但不同的是,這一次受金五六的感染,朝鮮的義軍要多的多。有人說戰場上恐懼是可以傳染的,其實勇敢也是可以傳染的,當一面「驅逐韃虜,振興中華」的血書放在滿清小隊的屍首上時,無數的金五六就會湧現出來。

按照元老院的指示,葉孟言再次出動了,目的就是以金五六的名義擊殺清軍前鋒將領,要求就是聲勢要大,氣勢要足,把事情徹底鬧大。這樣元老院就有機會得到更多的朝鮮人口,實際上由於對朝鮮人的不信任,在金五六事件以後,很多朝鮮包衣都被廉價賣給了元老院。人口對於即將開發的中南地區而言異常重要。

於是,就在勞薩突襲漢城的第二天,那個金五六齣現了,整個漢城的居民都看到因為無言見君上而蒙著面的金五六騎著大馬,帶著他的人突襲了女真人的隊伍。金五六是那麼的平凡,沒有傳說中「驅逐韃虜,復興中華」的大旗,沒有成千上百的隊伍,更沒有鋥亮的鎧甲。可就是這樣一個穿著破舊號衣的人,就是這樣一支只有幾十號人的隊伍,就是這樣一個連著軍旗都沒有的隊伍,義無反顧的衝進了戰無不勝的後金人隊伍里。整個漢城的居民都看到在驕陽下,在一片塵土裡,那個平凡的再不能平凡的人砍下了清軍主將的腦袋,在陣前用親切的黃海道口音高喊「敵將已死,與我殺賊」。整個漢城的居民都看到一觸即潰的官軍在金五六的感召下突然間變得英勇無比,而剛才還耀武揚威的女真軍隊開始撤退。整個漢城的居民看到這個英雄在勝利後,哭泣著拜謝了漢城的居民,拜謝了君上的恩德,沒有索要賞賜,甚至沒有索要官職,只是對著城頭上的官民們喊出了「朝鮮有民百萬,以一命抵數命,則胡虜盡滅而朝鮮尚存」,「大明、朝鮮、澳宋的人民聯合起來」以後便絕塵而去。漢城的居民們第一次看到人可以這樣活著,不為官祿,不圖錢財,只為家國,他們看到的是朝鮮的脊樑,是華夏的脊樑!

「忠臣啊!義士啊!」 雖然整個事情其實和金五六脫不了干係,但是李倧還是不得不承認,僅僅靠幾人就襲殺了清軍前鋒將領,激勵京城守軍乘勝出擊,挫敗其前鋒;事後拜謝君上,不求封賞據說馬不停蹄地北上抗清,這個金五六可以和李舜臣不相上下了。李倧決意等到戰爭結束以後,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這個金五六,此人是國之柱石啊。由於澳宋人牢牢控制了整個黃海,以往安排將王妃、王子和大臣妻子送往江華島避難變得不再安全,畢竟澳宋人和後金還是貿易夥伴,而自己因為濟州島又和澳洲人結了梁子,所以這一次王妃、王子和大臣妻子被統一送往了慶尚道,這個地區是被險山峻岭圍繞的盆地而且遠離戰場相對安全;自己則率領文武百官退守更加容易防守的南漢山城等待各路勤王軍的到來;並派出使者議和拖延時間,雖然李倧很清楚崔鳴吉被抓議以後議和幾乎沒有可能,但還是要試一下的。

作為先鋒接應的多鐸、岳托在前進迎面遇到了勞薩的殘軍。在收斂了勞薩余部之後,多鐸了解到勞薩已經被殺,其率領的部隊被擊潰,包衣部隊則在那個金五六喊出「大明、朝鮮、澳宋的人民聯合起來」之後叛變,遭遇內外夾擊的勞薩部徹底瓦解。多鐸很清楚自己的部隊也有很多包衣,指不準會陣前叛變,現在他需要的是一場大勝仗來穩定軍心,否則自己只能和勞薩一樣命喪朝鮮。為了保險起見,多鐸下令殺光軍中所有的朝鮮包衣。在日後的記載中,無論是元老院、朝鮮還是滿清方面,對於多鐸這種行為都持批評態度。對元老院、朝鮮而言,多鐸殺死朝鮮包衣的行為時野蠻而殘酷的;對於滿清方面而言,他們認為正是戰前處死朝鮮包衣的行為,加速了漢軍包衣的離心離德,而不明所以的蒙古軍在漢軍包衣的煽動下誤以為多鐸是要清洗異族,導致多鐸的軍隊士氣低落。

朝鮮方面,由於早有準備,全羅道、忠清道等地的援軍提前趕到了漢城,並與正在行軍途中的多鐸、岳托部短兵交接,此時朝鮮軍隊剛剛在金五六的帶領下擊潰勞薩的先鋒部隊,金五六那句「朝鮮有民百萬,以一命抵數命,則胡虜盡滅而朝鮮尚存」的名言更是讓滿洲軍隊恐懼不已,朝鮮士卒本著拉一個墊背的精神奮力拚殺,展現了從未擁有的勇氣,滿清部隊雖然鋒利拼殺,但是多鐸戰前殺死朝鮮包衣的行為以及金五六的那句「大明、朝鮮、澳宋的人民聯合起來」導致漢族包衣陣前叛變,蒙古軍則見戰事不利擅自撤離潰逃,滿洲大將揚古利、佐領固山、達蘭、驍騎校僧錫、雲騎尉鄂海,參領特穆爾,佐領弼雅達、阿紐、都敏先後陣亡。最後多鐸部盡然損失大半,對漢城的突襲竟然以失敗告終。

消息傳到皇太極那,皇太極震怒,自大清開國以來就很少吃過這麼大的虧,而且還是朝鮮人打出來的。皇太極心裡很清楚,包衣的大規模叛變已經出現,如果再不打勝仗,包衣軍隊一旦嘩變,只怕整個大清的包衣都會揭竿而起,到那時自己就只能回去做野人女真了。旋即便率領清軍主力渡鎮江,皇太極下令「軍所至,但有發一矢相格者,必盡屠之。」在這個命令下,所有試圖抵抗的朝鮮城市,都被屠城;任何有血性想要反抗的軍隊,都被全殲。通過大肆屠殺金朝的民眾,清朝人不單獲得了一城一池的領土,更是在尚處於抵抗中的朝鮮其他地方里,撒播了「恐怖」的種子。作為皇太極滅朝的第一站,郭山城在輕微抵抗以後便被佔領,所有的居民如命令所言都被屠戮一空。像原時空一樣定州、安州不戰而降,只是在這個時空清軍並沒有因此放過他們,苟且偷生繳械投降的朝鮮人在投降後被收編為「偽軍」,其實是半奴隸化的軍隊。這一次大清不再需要戰俘,不再需要生口,因為再經歷了金五六時間後,朝鮮人變得不可相信,在徹底打斷朝鮮的脊樑,讓他們俯首稱臣之前,他們不需要朝鮮人為他們耕種土地,他們需要的是殺掉更多的朝鮮人,來威懾自己的包衣奴才,來為自己死於恐怖襲擊的親友復仇。所以現在任何戰爭俘虜對於他們來說都是負擔,要麼當時處死,要麼讓他們晚點兒死。於是大清的策略變得異常的殘忍且簡單,用屠城來震懾朝鮮軍隊,獲得降軍後,將朝鮮人用繩索捆綁在一起,讓他們沖在進攻的前線,用這些肉盾來攻下下一座城池。.

很快清軍就抵達了臨津江邊,原時空清軍是趁臨津江結冰之際渡江攻佔漢陽的,但此時正值7月,水流湍急。戰役開始,清軍和朝鮮軍隊隔河對峙,雙方誰也不敢先動手。就在這時,突然有人稟報,黃燁請求拜見。「澳洲人這是要湊什麼熱鬧?莫非是助我渡河。」皇太極十分疑惑,「見。」

「參見大清皇帝陛下」黃燁鞠了三個躬,「陛下如此著急想要擊敗朝鮮,怕的是東江鎮的明軍吧?」

皇太極心想,這澳洲人倒是實在,只是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呢。「先生何意,是要勸我退兵,還是要助我滅朝伐明。」

「都不是」黃燁說,「我是來做買賣的。」

「做買賣,那就是做說客,我大清滅朝大策已定,如果澳洲人也想和金五六說的那樣與朝鮮人聯合起來,就休怪我不留情面。」皇太極臉沉了下來,可心裡確是七上八下,如果澳洲人真的受了蠱惑和朝鮮人走到一起,哪怕是幾個澳洲人的船長腦子抽了筋開來給滿清來上幾炮,戰爭形勢就可能逆轉了。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這生意是土地和生口生意。」黃燁連忙說,「陛下也知道,我們澳洲人最值錢的貨就是生口和馬匹,現在陛下滅朝,白白屠了城可惜了這些生口,希望陛下賣與我些。」

「那你拿什麼換?」皇太極有些糊塗了,澳宋人到底要幹啥。

「我們拿糧食換,不僅如此澳宋將要收了明國的東江鎮,消滅朝鮮全部水師,幫陛下解決後顧之憂,作為條件澳宋希望陛下在擊敗朝鮮,以後允許澳宋開墾平安道、黃海道的土地,至於朝鮮其他地方的土地,陛下我們視情況再談吧」

「這」澳洲人的條件確實讓皇太極心動,這幾年的交往,皇太極也看到了澳洲人的實力,只是這澳洲人如果佔了朝鮮,到時候訓練這些朝鮮生口,那戳的可要比毛文龍疼的多。

「大汗放心」黃燁見皇太極猶豫,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趕忙說道,這一急連稱號都喊錯了,「不是,陛下,陛下,皇上,皇上放心」一時間黃燁慌了,生怕生意談砸了,這可是執委會親自下的命令。

「無妨無妨,大汗也對,繼續說」皇太極看黃燁如此恭敬,加上澳洲人開的條件確實動人,也就不計較稱呼這種事了,催促黃燁說下去。

「陛下,這朝鮮的生口,澳宋這邊一個都不會留在朝鮮,統統的運到安南開荒,東江鎮的明軍保證全部解散,這邊開荒的是我澳宋的歸化民和山東拉來的生口。三年以後,等到土地開發完畢,澳宋每年向大清提供一萬石大米。」

「好!!我同意,我覺得很好。」皇太極還沒開口,多鐸就嗷嗷叫起來,「老黃啊,你夠仗義啊,這麼多漢狗就你最實在。」

「混蛋!」皇太極桌子一拍,多鐸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不再言語,「剛才多鐸多有冒犯,那這筆買賣就算成了,按著大宋的規矩,具體的交易條件你就範先生商量商量就把合同簽了吧!」

「多謝陛下,這是我給陛下帶來的禮物。」黃燁做夢也沒有想到,事情就成了不說,皇太極現在以九五之尊,居然還能放下身段提出簽合同,不怪在後世被認為是單穿的君主。

「哎呀呀呀,霍霍,這刀好!老黃你可真是條好狗。」多鐸手舞足蹈的揮著黃燁送的65騎兵刀,跋扈囂張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剛剛打了敗仗的人。

「滾出去」 皇太極罵了出來。

言畢,多爾袞一腳就踹在了多鐸身上「打了敗仗,皇上沒有砍你腦袋,你居然還敢放肆。」

黃燁滿意退出皇太極的營帳,看著一臉滿不在乎的多鐸,說「今天的事怪我,豫親王不要怪罪,那刀我到時候再多一把送給親王。」

「兩把外帶一副鎧甲。」多鐸立馬眉開眼笑。

「好好,一定,一定。」

丁卯胡亂與丙子胡亂清軍進攻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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