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島上的印第安人」——納瓦霍族電報員

當盟軍的勝利岌岌可危時，美國土著人用他們複雜的土著語言成功抵擋了日軍對盟軍電報的破譯。

「第一批次的登陸部隊已經於0905上岸……遭到輕微炮火攻擊……暫時無障礙……」這隻言片語只是二次世界大戰硫磺島戰役中從納瓦霍語轉譯成英語的電報中的一小部分。1945年2月19日，硫磺島戰役爆發。大約6萬名美國海軍陸戰隊員與大約23，000名日軍展開了長達一個月的戰鬥，只為控制這個靠近日本本土的太平洋小島。

火線之下，交鋒也在進行著。在先前的交手中，日軍已經充分證明了他們的電報密碼破譯員在破譯美軍電報密碼上十分在行。一份戰爭報告這樣記錄：「日軍就像從篩子下面接沙子一樣就能輕易獲取美軍之間交流的信息」。這樣的結果就是難以承受的傷亡讓美軍越來越難以看到太平洋戰爭的勝利。

而美軍對電報加密方式的改進始於珍珠港時間之後。一戰老兵菲利普?約翰遜想到了以納瓦霍語為基礎來加密電報的法子。作為向土著傳教的傳教士之子，他明白這種土著語字面上很複雜，基本上不為除納瓦霍族人之外的其他人所知。最終要的是，這種語言有十分嚴格的動詞用法。約翰遜把他的想法跟軍方高層表達後，高層同意進行嘗試。

（菲利普?約翰遜，一戰老兵，他知道一戰時巧克陶語（另一種美國土著語言）就已經被運用了。經過模擬戰地環境，他發現納瓦霍語可以在20秒內編碼、傳達並解碼一段三行的英語信息，而機器則需要30分鐘。）

從1942年5月29日開始，29名納瓦霍人花費13周的時間在埃利奧特營地——一個海軍陸戰隊靠近聖地亞哥的基地創造了新的編碼方式。這些人在創造過程中決定用納瓦霍和科曼奇（另一種美國土著語）來替換美軍的軍事術語。但是原先的土著語中並沒有專業的軍事術語，他們就用象徵的方式來為這些詞找一個替代的。坦克，他們就用wakareee 替換。這個詞在土著語中是一種烏龜，而坦克正像烏龜一樣有著厚實的殼和慢騰騰的速度。再比如潛艇被besh-lo ("iron-fish")替換，而美國（America），則變成了ne-he-mah （「our mother」）。

在這種編碼中，一共有211個最常用的軍事術語被土著語所替換。當互相交流時，這些土著人會選擇一個納瓦霍語的單詞來代表英語字母表中的一個字母，這就創造了一種用了納瓦霍語卻聽起來一點都不像它的編碼系統。

這種方式果然奏效了。「日本人絞盡腦汁，但怎麼都不能破譯他們。」Nez，當時的創造這個編碼方式的土著成員在2011年CNN採訪他時說，「即使是另外一個納瓦霍人來了他也破譯不了，如果他不是個受訓過的電報員的話。」一夜之間，軍隊竟然開始徵召土著人了。儘管歧視仍然存在——印第安人從小就與歧視一同長大——他們不被允許在學校里說自己的語言——很多印第安人仍積極的參軍了，很多都是被他們部落的尚武傳統所影響。甚至一些15歲的孩子都參軍了。「我發現有人在徵召20名能流利地說部落語言的科曼奇人來組建一個特殊單位，於是我跟我父親說『我想去』，於是我就參軍了。」電報員查理?查比提（Charlies Chibitty）在2004年接受印第安人國家博物館的採訪時這麼說。

太平洋戰爭中的納瓦霍族電報員在用野戰電台傳遞命令。納瓦霍語編碼系統在實戰中被證明根本無法被日軍所破譯，這大大的幫助了美軍獲得太平洋戰爭的勝利。雖然納瓦霍語中沒有現代化武器的術語，一大批混血辭彙被創造並被應用。比如 dah-he-tih-hi (hummingbird) 就意味 fighter plane（戰機）。

很多納瓦霍電報員也在1944年第一批登上塞班島的隊伍中。左起：下士 Oscar Ithma, 一等兵 Jack Nez 和一等兵 Carl Gorman。

納瓦霍電報員Sam Holiday在加州 Pendleton營地2015年的戰爭紀念活動上向他曾經服役過的單位致敬。

Lucille Harris在1944年全排合影上指出他父親。

從1942年到1945年，450名納瓦霍士兵和其他土著士兵共傳遞和接受了上千條機密信息，尤其在硫磺島之戰作出了卓越的貢獻。在該戰役中，6名納瓦霍電報員連續不停的工作，無一失誤地接收、傳遞了超過800條電報。「要不是納瓦霍電報員，陸戰隊員們永遠也拿不下硫磺島。」上校軍官 Howard Connor——納瓦霍電報員信號長官在硫磺島如是說。

然而即使凱旋故里，這些士兵仍然在遭受凌辱和歧視，而且其中的很多人在很多年後才獲得了選舉權。「一些人退伍後淪為酒鬼和癮君子，或者乾脆自暴自棄。」Nez說。而Nez也深受PTSD困擾，而他父親說這是死去的日軍士兵的靈魂在作怪。

這項拯救了千萬人姓名、幫助盟軍最終勝利的納瓦霍項目一直不為人知直到1968年檔案解封。2001年，布希總統將遲到的國會金質獎章授予了Nez及其他28名發明這套編碼系統的人。當時只剩5人在世，而只有4個人能出席典禮。2014年，Nez，最後一名最初的電報員和發明者在奉獻他的一生給ne-he-mah ("our mother" America)以93歲高齡逝世。

2009年， Lyoyd Oliver在展示他年輕時的戎裝照。兩年後他逝世。

由 LIFE雜誌《Heros of World War 2》節選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