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澡的江湖
而凈德張所在的北派,盛於清末民初的北京。北派搓澡比南派力道大的多,如果南派講求一個「巧」字,北派就追尋一個「力」字。手平把穩,勁頭足,但無紅無腫,無血印,鎖骨肋骨扣把揉,黑皮重,白皮輕,瘦人防過骨漏紅。光緒年間李蓮英義子在京城煙袋斜街創辦鑫園澡堂,到處搜羅北派搓澡技師,終使這北派的鑫園澡堂名震四九城兒,來往賓客,亦是非富即貴。
南派北派向來不和,但是外來的和尚好念經,兩派的師傅們迫於生計,總有些人要到對方的地盤裡混飯吃,碰了頭,難免就有交流,有了交流自然就有比斗。劉師傅講的這段故事,便是這樣一個比斗的故事。1919年臘月二十四,凈德張一大清早就來到華清池,眼看著年關將至,來洗澡的人也愈發的多。「張師傅,今兒可不暖和,怎麼還來這麼早,有徒弟們在就是了,您也睡個懶覺啊。身子別吃不消。」澡堂老闆王忠喜見凈德張來了,一邊擺著洗澡手牌,一邊朝他客氣。「那哪成啊,有些老主顧還是我親自伺候的好,那幾個兔崽子毛手毛腳,別在給大主怠慢了。得了,您忙著。」凈德張和老闆王忠喜在門口寒暄兩句,就一頭鑽進澡堂。「師傅,早。」幾個徒弟都比他提前到了,老老實實的坐在長凳上,等待著凈德張。「早。」眼尖的徒弟把凈德張的大衣褪下來,拍了拍雪,搭在土爐子旁的繩子上。「上香吧。」凈德張招呼徒弟們上香,徒弟們趕緊站起來,畢恭畢敬跟在他身後。凈德張拉開櫃門,徒弟把香點好遞到他手上。「今兒是臘月二十四,老小子帶著徒子徒孫給您老請安,請祖師爺賞了今天這口飯吃。」凈德張嘴裡念叨著,拿著香拜了三拜,插在香爐里。「請祖師爺賞口飯。」徒弟們在他身後也齊聲說到。「劉海子,招呼王老闆開張待客。」凈德張從香爐前拿出毛巾搓澡布和整套的修腳刀,退到一旁換衣服。
「哎,師傅,茶早給您沏好了。」故事講述者劉師傅的父親劉海子推開門,沖著櫃檯大聲喊到。「王老闆,開張待客咯!」「得嘞!幾位還得辛苦一天。」老闆只是回話,並不親自動身開門。但是劉海子嗓門洪亮,字正腔圓,門外燒鍋爐的閻老三聽得真切,走到不遠處的大鐵門前,對著幾位已經等著泡頭一池水的主顧們一拱手。「老幾位久等,不過這會兒這池子可燙的緊,您也算來著了,快請進!」「少他媽蒙人啊!一會兒哥兒幾個下去不燙吐露皮,閻老三,你可別說我們出門扒了你的褲衩給你埋雪堆里涼快。」「哈哈哈,燒水用的可是王老闆的煤,你們有能耐扒了他的去。」閻老三和幾位老主顧嘻嘻哈哈插科打諢,鐵門吱吱呀呀的拉開,這就算開了張。這一年的年景好,東北三省風調雨順,庄稼人地里滿滿登登結著果實。又趕上張作霖張小個子抖了個機靈,借著日本人的勢力把東北坐實,所以仗也很少打了。士農工商都好過,澡堂的買賣也格外紅火。清華池靠著重新辦起來的陸軍講武堂,整個冬天買賣都格外的好。凈德張換了褲子,並不開工幹活,端著茶杯和客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徒弟們四人一組,在熱氣蒸騰的澡堂里賣著力氣幹活,他只是偶爾指點徒弟一下哪裡欠點兒火候就略過去了,那裡力量不到沒搓乾淨。凈德張來三天,親自動手伺候的人不超過三個,平均一天搓不了一個人。有些頭次來的客人,要求讓老師傅搓,徒弟們也都好言好語客客氣氣的給攔著,不是凈德張不搓,而是一旦開了這個頭,一來徒弟們沒了活兒干,二來澡堂里為了等他搓澡一個耗著一個的話,客人太多隻進不出也耽誤澡堂子的買賣。但是有些人他必須親自上手,最不敢怠慢的就是張學良張六爺的幾個拜把子弟兄,還有的比如軍隊里有頭銜的人物,市面上叫的出名號的大老闆,都必須要凈德張親自動手,好生伺候。奉天城裡喜歡搓澡的人都知道,凈德張之所以手藝好,是因為他獨有一門絕活。凡事他搓過的人,身上的泥搓下來不散不掉,整個身子搓完,旁人看不見灰,待客人下了地雙腳落實,凈德張手裡的搓澡布團成個或大或小的球,裡面包著的,便是客人身上的泥。所以再髒的人搓澡,都極為體面,不失身份。
中午時分,徒弟們輪番去吃飯,王忠喜也招呼凈德張吃飯,昨天殺了年豬,燉上酸菜,又單給凈德張片了盤豬頭肉。剛夾了兩口菜,門口突然來了個人,帶著南方口音,張嘴問到:「哪位是老闆?」「什麼事?」王忠喜回他。「你好,在下是個賣膀子的,想來您這做做堂子,不知道這裡缺不缺搓澡師傅。」搓澡的人稱自己都叫賣膀子。王老闆就看向凈德張,很明顯,澡堂紅紅火火,不可能沒有搓澡師傅,人家話雖然是這麼問,但實際上就是來找現任搓澡師傅搶這口飯吃。用他們的話講,叫喊堂子。這種事情如今已經很少了,早年間南北哪處遭了災,搓澡師傅從家鄉逃出來沒有飯轍,才會硬著頭皮「喊堂子」。「師傅是有,但是能耐一般,在下張景德,怎麼稱呼您?」凈德張放下筷子,站起來對著來人。「林慶文,南派的拙藝,揚州府寶應縣人。看來您是這的大師傅了?兄弟實在是走投無路,南方澇的厲害,又打了幾年仗,混不下了。索性帶了一家老小來到關外闖闖,冒死喊這堂子,不為別的,娃娃們得吃飯啊,如果手藝還成,我跟著您的徒弟們排個班就好,莫不是要佔了獨堂。」林慶文拱手對凈德張說到。「南派的手藝怕是搓不了這北方人吧,不說這個,弟妹和孩子現在在哪呢?」「門口候著,進不了堂子,還得去城南轉轉。」林慶文面色尷尬。
「王老闆,給人接進來吃口飯,都是江湖人,上午徒弟們搓了幾個,那錢也給兄弟,吃了飯帶著走,錢不多救個急。林老弟千萬別嫌棄。」顯然凈德張不想應了這個喊堂的。「萬萬不可,哪有不賣力氣就吃人飯拿人錢的道理,還請張師傅給口飯吃,我打聽了一下,這奉天城數您這裡買賣紅火,主顧也多,兄弟既然來了,就請哥哥好賴給個圓滿,成了呢,我也不求別的,在您底下給排上個班,不成呢就當我找您學學能耐。」林慶文忙推脫,堅持喊這個堂子。凈德張吃這口飯吃了半輩子,被人喊了兩次堂子,頭一次是凈德張的師父安排的,師傅退了,徒弟出師需要服眾,也需要引薦給大傢伙,所以在河北找了個不入流的人來,贏得很輕鬆。第二次是他離開奉天,去北京天池澡堂走場子。北派的傳人當了大師傅,必須要進京混一次,成了名方可回來佔個獨堂,不然只能和旁人一起配堂,也就是兩位或者多位師傅一起守一個澡堂。這直接體現在收入上,占獨堂的師傅,可以多帶些徒弟,徒弟賣力氣的錢,老闆都是要交給師傅,由師傅分配的。瑤池澡堂里都是北派的師傅,那天突然來了個蘇北的高手,喊了堂子,凈德張急於混出個名堂,不顧旁人勸說,冒著被頂走的風險應了堂。手藝上兩個人沒分輸贏,凈德張靠著這手旁人沒有的手段,最後勝在一個絕字上。從此凈德張回到奉天,經人推薦,來了王忠喜的華清池。但是今天他這一喊,凈德張卻沒來由有些慌了,林慶文孤注一擲,凈德張想拿錢碼平這件事兒,顯然不太可能了。「林老弟莫不是非要喊這個堂子?」凈德張臉一沉,立馬有些不快。「實在沒轍,還請大師傅成全。」林慶文依舊堅持要喊。「好吧,既然你執意要喊,我也沒別的說的。這堂子要是喊成了怎麼都行,要是林師傅不小心折在我這,這奉天大大小小的澡堂,可沒有你的去處,你可想好了,這奉天也不是你喊了城北喊城南的地界,入鄉隨俗,到哪就有哪的規矩。」凈德張顯然想威脅林慶文。「張大哥說的有理,是這話兒,若是手藝不精,撂在這了,要飯也走出這奉天城,打死不在奉天吃這口飯。」說完,林慶文垂手站在一旁,不在說話,只等凈德張安排。「劉海子,你們幾個過來。」
「師傅,您說。」在一旁看了許久的徒弟們圍了過來,他們早就聽說過喊堂子這個事兒,但是因為入行時間短,今兒算是頭一次見。「去把這奉天城裡數得著的大師傅都喊來,讓他們放一放手頭的事兒,我凈德張被人喊了堂,他們得過來給我和林老弟做個見證。」凈德張說到。劉海子幾人這會兒也顧不得吃飯,麻溜兒的往外就跑,去幫師傅叫人。王老闆拿了凳子給林慶文,示意他坐。「給您添麻煩了。」林慶文充滿歉意,畢竟一會兒澡堂就不能再進人了,今兒這買賣肯定給人家耽誤了,雖然這錢該是最後的勝者出,可是依舊擋了不少老主顧。凈德張也不言語,轉身進了澡堂。斜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回想起師父臨終前囑咐他的話。「景德啊,還是要悟一悟這北派的老技法,你不能指著這能絕活吃一輩子,這是野路子,碰上真正的高手,你可要吃虧。」不過凈德張最終還是沒有聽師父的話,北派的一百零八式他都只學了個皮毛,真就指著這搓灰不掉泥的手藝吃了十幾年搓澡的飯。其實說到低,他這個技術主要的機關在搓澡布上,他用醋,香油,麵粉等混合成漿糊,浸泡搓澡布三天,這布面就彷彿有了吸引力一樣,搓完的灰緊緊的貼在上面,而且成型不碎。如此一來,便可出現那樣的效果。所以別人看了想學,卻無論怎樣也學不來。下午一點多,徒弟們陸續回來了,每人身後都跟著位奉天搓澡這行里數的上的人物。凈德張聽見門外的動靜,邁步走了出去。幾位和他都是老相識,自然難免寒暄。凈德張瞧了眼在一旁站著的林慶文,也不耽擱,指著他說到。「老幾位捧場,眼看著過年,還耽誤大家生意,這位林老弟就是那位喊了在家堂子的人,幾位大師傅來此不為別的,給我們哥倆做個見證,雖然咱們算是舊相識,但是莫不可徇私舞弊,有偏有向,張景德不才,願意為奉天同仁們應了這堂。」「在下南派林慶文,見過各位前輩。」林慶文波瀾不驚。
「劉海子,池子里可還有幾個沒搓上的主顧?」「還有兩位,剛泡好招呼呢!」劉海子緊忙回答。「去告訴他們,一會兒有大師傅伺候,我這邊隨後就到。王老闆……」凈德張又示意王忠喜。「明白,這就讓老閻關門謝客。」王老闆心領神會。「那各位同行,請吧!」「請!」眾人隨著凈德張,推門進了澡堂里。他把供在儲物箱里的祖師爺像請了出來,自己拿了三支香,給林慶文三支,同時點燃,場面安靜肅穆。「北派張景德。」「南派林慶文」「在此叨擾祖師爺,今日在您和同仁面前切磋技藝,勝者入堂!」
「敗者歸鄉!」「勝敗輸贏,全憑臂膀」「如有反悔,,家破人亡!」最後這句話是林慶文說的,聽了他發下如此大的誓願,凈德張本就慌張的心臟猛地跳了起來,臉上也見了汗。兩位客人在搓澡床上並排躺好,凈德張和林慶文依次站在兩人身旁,幾位見證人靜靜分散四周。整個澡堂里鴉雀無聲,只有泛白的蒸汽和滴滴答答水龍頭的淌水聲。「林老弟,那咱們就一起開始吧!」「好。」「各位上眼,獻醜了!」凈德張一句話閉,一把抄起身邊的水盆,滿滿一盆水一次潑到客人身上,整個前半身脖子以上,滴水未沾,而脖子以下,犄角旮旯,無處不濕。幾位看客都不禁點頭,這潑水的功夫,是搓澡的基礎,雖然看似簡單,可是真做到凈德張這樣,是非得要下一番功夫的。林慶文這邊卻是慢條斯理。他先俯下身和客人交談,問了問客人身上吃不吃力,平常做什麼工作。隨後一邊倒水一邊拍打這客人的身體,但這一拍一打,也足見門道。拍打屬於按摩的手藝,也在這搓澡的技藝里,但是林慶文和別人不同,別人敲打身體,用手掌,他敲打卻只用食指中指無名指三個手指頭。可力道和聲音於用手掌敲打毫無差別,在場的都是行家裡手,自然一眼瞧出他這手上的力道異於常人。兩人都還沒搓,就各漏了一手,眾人無不暗自較好。正式比拼開始,凈德張把他特製的澡布套在手上,斜著一送,就鑽進了客人的脖頸,一進一出,本是黑黑的肉皮立即露出了本色。脖子耳朵,僅僅幾個來回就交代清楚,和下面沒有搓到的地方涇渭分明,對比明顯。之後便是,胳膊,腋下,大腿,小腿,胸前,最後是私處。這是一套標準北派的流程。
而林慶文的手裡飛走龍蛇,搓澡的姿態猶如在繪製一副長卷的山水畫,時輕時重,時緩時急。和北派不同的是,南派搓澡是先搓上半身,然後搓下半身。「林老弟這手藝,難不成師從南派宗師畫江南老先生?」城南的瑤池搓澡李師傅曾經在江淮闖過幾年堂子,深知南派搓澡的套路,沖著林慶文說到。林慶文微微搖頭,並不答話。凈德張聽見畫江南的名號,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隨後故作鎮定的又加快了速度。只見他的右手每過一處,客人的皮膚變清凈一處,可這從身上搓下來的灰泥卻不曾露出分毫。不一會兒,前身搓完,凈德張又抄起一盆水,嘩的澆在個人身上,眾人頓時驚駭不已,那盆水從搓澡台上向下流去,竟如泉水般清澈透明,沒有一絲一毫的灰塵。「張師傅好身手!」看客們都齊聲稱讚。林慶文這邊也剛好搓完了前面,正在給客人清理掉落下的灰末,雖然之前搓澡的手法也寫意非常,可依舊不如凈德張這拿手絕活看起來驚艷。凈德張示意客人下地翻個身,他則把剛用過的搓澡布團成個球星扔到一旁,換了一塊等著著後半程的比試。「您躺好別動。」林慶文附身說到,只見他左手三個手指扶在客人的右腰,右手跨過客人的身子,腳底下一用力,本來仰臉躺著的人瞬間掉了個面,而正當客人臉撞到床上的一瞬間,林慶文的左手順勢移到上面,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墊在了客人的額頭上,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這是北派一百零八式的翻身式,沒想到林師傅對我們北派的手藝也有涉獵啊!手底下確實有功夫!」城西豐澤浴池的老闆兼搓澡大師傅,江湖人稱「黃老邪」的黃師傅,也忍不住說到!凈德張剛剛舒展開的身心,又捲縮起來,他萬萬想不到這個南方來的異鄉人身懷絕技,兼修南北兩派技藝,而且每一手功夫都運用嫻熟,毫不生澀。心裡慌張,手上卻更加穩妥,人的後背寬闊平坦,沒有前身那些溝溝坎坎,稍有不慎,搓澡布里的灰就會掉落出來,那樣,這堂子斷然是會丟了。飯碗摔了,可以再撿起來,可是自己幾十歲的老臉丟了,不說在旁人面前,就在手下這幾位徒弟面前,也會羞愧難當的。幸好,這林慶文只是手法兼修南北,並沒有更多出彩的地方。自己這絕活,總還是能擠壓一籌的,凈德張想著想著,略微放下點心,又專註的搓起來。
澡堂里只有眾人的呼吸和澡布摩擦身體的聲音,大家都聚精會神的看著兩位真正的高手對決。不一會兒,凈德張和林慶文同時直起身子,相互對視。「林師傅,您可搓完了?」「差一盆水。」「我等你沖。」「這可萬萬不行,客人睡著的時候沖水,會激到身子的。」「你說什麼!」凈德張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徒弟們趕緊上前扶住。浴池裡的人全都啞然,雖然人睡覺,本是個再尋常不過的事兒,可搓澡布一直在身上搓,皮膚角質一點一點往下掉,總還是有些疼的。能再搓澡的時候睡著,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全身放鬆到極致,舒服到極致。凈德張不可置信的走上前來,身後的各位當家大師傅也圍了過來。只見那高大壯士的中年人趴在搓澡床上,輕輕的打著鼾聲。凈德張認識他,是位老主顧,就在前面不遠的市場里賣糧,絕對不可能做假。「林師傅,這是……」瑤池李師傅指了指睡著了的這位大漢的後背,大家這才注意到,滿滿一個後背都是小小的深淺不一的小紅點。「這是……穴點陣圖,是穴點陣圖!」當中有人顫抖著說。「中樞,夾脊,懸樞,命門,陽關……」「膽俞,脾俞,胃俞,腎俞,氣海,大腸,關元……」大家紛紛指認自己熟識的穴位。「陽綱,意舍,京門,志室,腰眼…天啊,這是畫江南獨霸江南的絕藝,游龍點穴,可老先生不是已經去世了么?他的徒弟我認識一個,說他臨死不傳!這手藝已經失傳了啊!」有人驚呼,林慶文卻神態自若,不卑不亢的站在一旁。「難怪這位兄弟睡著了,再右手搓澡的同時,左手按壓身體多個穴位,精氣調和,經絡暢通,舒服無比,所以才會全身心放鬆的睡著了。」黃師傅釋懷說到。「剛剛搓澡之前,我問過這位兄弟,他說他是抗糧食的。自然這力量都發在背部和腰部,所以小弟才對他的背部做了一次穴位按摩,藉此調理一下他的身體。」林慶文這才解釋之前和客人問話的原因。「張師傅,您看您這堂子我坐的坐不得,如若這點兒拙計能入了您的法眼,還請大師傅賞兄弟這口飯吃,若是不成,我即刻便走,再不踏進這奉天城一步。」劉師傅講到這裡不再說話,陷入深深的沉思。我無意陪他緬懷師爺的窘迫之境,緊忙問,「然後呢?凈德張和林慶文究竟誰贏了?」「你覺得呢?」劉師傅反問我。「林慶文贏了,這不高下立判的是事兒么!」劉師傅點頭。 「這之後的故事我爹沒有再說,輸贏的事情,奉天城裡的搓澡的行當里也沒人再提,只知道凈德張和林慶文把眾人送走以後,單獨在澡堂里呆了一下午。當天晚上,林慶文就道別王老闆帶著老婆孩子乘著夜色離開了奉天城,從此再也沒有回來。而凈德張從此再也不用他那套搓澡不掉灰的絕活,逢人便說歲數大了,手底下沒了力氣和準頭兒。沒幾年,患了重病,在他臨死之前,我爹求他說出那泡搓澡布的秘方,凈德張膝下無子,只當我爹是自己的孩子,便告訴我爹三樣配方,可是照著配方泡了無數次,卻始終沒有成功。」劉師傅黯然的說到。「他絕對沒說實話,凈德張有意隱瞞他那秘方,這老傢伙把這麼好的手藝都帶到棺材裡了!這不失傳了么!可惜……可惜!」我跟著感慨。「凈德張死後的第二年,吉林長春出現了個搓澡的師傅,號稱有兩門絕技,搓澡不掉灰,過手不落穴。成了東北搓澡界裡頭一位人物,慕名前去拜師學藝的人絡繹不絕,連日本人都對他的手藝讚不絕口!」劉師傅點上一支煙,又遞給我一支,「你總該知道他是誰了吧!」「林慶文!」是了,林慶文。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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