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二

列車緩緩加速,很快那女人就消失在我眼前。

……

其實我到現在都沒辦法相信老闆真的死了。

也許直到他死前,我都沒辦法在任何方面勝他一分,雖然這樣說有些辜負他的栽培,可是事實就是如此。

當時的情景就同列車外的女人一樣,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常常覺得那不真實。

我動用一切可以使用的力量證明老闆活著,直到後來所有相關的人都覺得我有點瘋了。

能把老闆輕鬆抹掉的女人,到底是強大到了何種地步,又是什麼身份?我的好奇心和恐懼感逼得我快要發瘋。我甚至想過直接暴露自己,讓她來找我,但是我不敢,我很害怕她。我甚至無法想像我和她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於是我在穩定情緒後,調查老闆遺物的那段時間裡,即使是和她有關的線索,只要有一絲暴露我行動的可能性,我寧可主動放棄,也不願深究哪怕一步。不過後來我才明白這種謹慎其實是很可笑的。

幾個月後,我終於發現了一份藏的很深又被加密的文件。解密後的結果,是老闆從四年前開始記錄的所有精簡後的日記和心理活動。我感到很驚訝,看起來內心強大毫無情感的他居然還有這種平凡而細膩的記錄。但是越看到後面,我就像跌進了冰窟窿一樣,強烈的寒意讓我慢慢幾乎喘不過氣。

我強忍著震驚看完了整個記錄,只有幾百頁卻用了整整兩天一夜的時間,在關鍵的地方,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用詞,我都反覆揣摩、推測、對比,我竭盡全力想推翻我的猜想,可是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我可能不得不接受這個可怕的事實了。

那個女人,彷彿和他......毫無關係。

整個記錄保存得很完整,沒有絲毫因為被刪減而顯露出的不自然,這方面我很自信我的判斷不會出錯。那問題就是,為什麼他會被一個彷彿毫無關係的女人輕輕鬆鬆殺掉?

我突然覺得,這段時間得到的所有線索和得出的猜想,都被這份記錄毀了。

到底是為什麼???

我已經無法再投入太多力量到這件事中了,其他成員因為老闆的死走了很多,組織的元氣也因此大傷。如果再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這一行的格局很快就會出現變化,而且會達到我無法控制的地步。說的無情一點,如果到了那一步,再追究女人的身份也就沒有多大意義了。

沒辦法了,我要見她。

我把最後一部分資源用來毫不掩飾地追查她,這樣就能立刻暴露自己。一個星期不到,我就成功見到了她。或者說,被她逮到。

那個晚上,我在以前經常走的路上來回徘徊了很久,終於發現路旁,黑漆漆的小巷子盡頭突然多了個人影,背對著我。

「你到底……」,我咽了咽口水,按在腰間的右手顫抖得有些控制不住,「……到底是誰?」

「什麼意思?」

我愣住了。

這個回答和我的預料完全不同,而且這女人的聲音我好像在哪裡聽過,但怎麼也想不起來,更奇怪的是,她一直背對著我,說明了明明知道我是誰,卻彷彿對我的發問完全不理解。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把對話繼續下去,我怕她因為這種冷場不耐煩而直接出手,所以心裡越發慌張。

「沒……就是你和我老闆是…」

實話說,在面對死亡的威脅時,每個人都是平等的。恐懼感會佔領大腦,人的思考會僵硬遲鈍,身體出現大量多餘動作,渾身上下都是破綻。所以人害怕的一瞬間,就已經輸了。

現在我在她面前,就已經輸得一敗塗地了。

她還是背對著我,沉默了大概數十秒,緩緩開口道:「原來是這樣,我以為你……」,她低了低頭,又抬起頭,突然轉過身來。

「真的不認識我嗎?」

我有些不能理解她這句話的深層含義:「如果我認識你,上次就該認出來了。」

她點點頭說也對,然後朝我走來。不知道為什麼我感受不到任何殺氣,心說難道我和她的差距已經到了跨越境界的地步?

「那既然選擇了和我見面,你應該是掌握到了一定的關鍵吧?說說看,你看到了什麼?」

看樣子她暫時不想解決我了,我不禁鬆了口氣。不過她說的關鍵,難道是老闆的那份記錄?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又點了點頭,「知道什麼都說出來。」

我把這幾個月的線索和老闆的記錄都一一告訴了她,並不是毫無城府,而是我明白我的存亡只取決於她,而且事已至此,我太想知道真相了。

聽完我的話,她看起來有些輕鬆,嘆了口氣問道:

「你不覺得奇怪嗎?」,她盯著我,「你應該也還清楚我的能力,這麼久的時間裡,你的所有行動都被我嚴密監控,但你卻沒有受到任何直接威脅,你不覺得奇怪嗎?」她的聲音好像變得有些微微顫抖,「就憑現在的你,居然在接觸到這個事件的核心後還安然無恙的活著?」。

她的眼角好像有些光亮,月光很暗我看不太清,「想想你四年前突然遇到的那個人。還有那份記錄連我都無法找到,更別說解密。再摸摸你腰上的傷口,好好想想是怎麼來的,還有……」

慢慢地,她說著說著竟然捂著臉哽咽起來。

我看到了她抬起的左右手的無名指上各有一個戒指。左手的那個看起來似乎大了一號。

我好像突然之間就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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