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讀《碧血劍》：做渣男，挨打要立正

金庸筆下盛產渣男。

主角多為撩妹狂魔，諸如陳家洛、張無忌、胡斐、楊過、段譽等等。

配角諸如段正淳、無崖子、王重陽、陸展元等。

比較有趣的一個現象是，與古龍筆下坦蕩蕩的渣男相比，金庸筆下的這些渣男通常不承認自己是渣男，他們要麼身負家國大義，要麼追求人生理想，要麼對每一個都真心。就是在告訴你：我不是渣男哦，我是不得已的，我也不想啦。（反映到古龍和金庸兩人的情感生活上，確實這倆也都是渣男，攤手。）

現在，我們來聊聊《碧血劍》，一部男一號和男二號都是渣男的故事。

對，我說的就是袁承志和金蛇郎君夏雪宜。

說金蛇郎君就要說到何紅葯。

「念橋邊紅葯，年年知為誰生。」這句詞已經快被玩爛了。但不得不承認，這名字簡直是《碧血劍》里最好聽的名字了，放到金庸所有的小說里，私以為只有木婉清和程靈素二名能與之媲美。

何紅葯出場之時，就已經是一個滿臉疤痕，醜陋惡毒的老乞婆了。然而她年輕之時卻是極其美麗天真的苗疆五毒教聖女，最喜歡的事情是到後山捉鳥兒，無意間救了為了報仇來五毒教偷取毒液卻被毒蛇咬傷的夏雪宜，而後對其一見傾心，失身於夏雪宜，幫助夏雪宜偷取五毒教聖物——金蛇劍與金蛇錐。夏雪宜得手後一去不復返，愛上仇人之女溫儀，何紅葯卻因盜寶之罪，被罰深入蛇窟，為萬蛇噬咬，並需行乞二十年。非但如此，夏雪宜還憑藉何紅葯給他偷的金蛇劍和金蛇錐闖出了「金蛇郎君」的名號，你看看，男人要是渣起來，理直氣壯的勁兒實在令人佩服。最終夏雪宜臨死前還是對溫儀念念不忘，全然忘了與何紅葯赤裸相見互抹蛇葯的時光。

但夏雪宜本就是個「邪人」，人家為了復仇，就算是擺明了是逢場作戲也有人出來幫他洗地，並且夏雪宜是個「挨打會立正」的人，何紅葯發現他變心之後，一天三頓鞭子，抽得夏雪宜血肉模糊，夏雪宜也依舊堅定的表示愛溫儀愛的不要不要的。這一點實在讓人無話可說。

但是袁承志的渣，連金庸老爺子都不要願意給他洗白了，直接甩出一句「《碧血劍》的真正主角其實是袁崇煥，其次是金蛇郎君，兩個在書中沒有正式出場的人物。袁承志的性格並不鮮明。」

相比之下，袁承志這個有色心沒色膽的小色鬼實在萬分不討人喜歡。如果夏雪宜在感情里是個抖s，那麼袁承志在感情里就是赤裸裸的抖m。善解人意的焦婉兒不選，溫柔動人的阿九也不選，最後選擇了一天吃八遍醋的驕縱夏青青。

當然，抖m不能被說為渣男，袁承志渣在，一邊放不下夏青青，一邊跟阿九妹子情意綿綿。

先不說阿九，我們先來看看焦婉兒的相關片段。

袁承志與焦宛兒去皇宮救夏青青，為了躲避追兵，兩人躲在床下。

承志只感到宛兒軟軟的偎依在自己胸前，覺得她身子漸漸熱了起來，心中忽想：「宛兒對我溫柔體貼，從來不像青弟那樣動不動就大發脾氣。」為什麼此時忽然生此念頭，卻也說不上來。

待夏青青大喝兩人之醋的時候，焦宛兒為了避嫌，當即提出下嫁獨臂師哥。此時袁承志的態度竟然是「好生感激」！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說了焦宛兒，我們來專門說說阿九。

我們來看看袁承志的幾次關於阿九的心理活動。

想起阿九孤身一個少女，不知如何自處，又想到她對自己情意誠摯深切，令人心感，雖然自己與青青早訂鴛盟，此生對阿九實難報答，但無論如何，總也是捨不得阿九，突然間心頭一陣狂喜：「一個是我深愛（阿九），一個是我所不能負心相棄之人（夏青青），那麼兩個都不相負好了。唉！不成的，不成的！」

想起那晚與阿九同衾相擁，也並非全不動心，此後也一直頗起見異思遷之念，不禁自愧。

承志一瞥眼間見到青青，又見到阿九，心念忽動：「這兩個姑娘對我都是一片真情，並非假意。到底我心中對誰更加好些？我識得青弟在先，曾說過要終生對她愛護，原不該移情別戀，可是一見到阿九之後，我這顆心就轉到這小妹妹身上了。整日價總是想著她多，想著青弟少。我內心盼望的，其實是想跟阿九一生一世的在一起，永不離開。到底如何是好？」

阿九隨木桑道人去藏邊學武，臨走之前

阿九凄然道：「承志哥哥，我要跟師父到藏邊去學功夫，千里迢迢，不大容易相見了。我等你……等你……三年。你三年不來，就不必來了。我就落髮做了尼姑……心裡永遠……永遠記著你……不，我等你十年……」

承志道：「我一定會來見你，阿九妹子，不到一年，我就來啦！我見不到你，我會死的。」

後來，袁承志當然沒有去藏邊找阿九。阿九真的落髮做了尼姑，阿九變成了《鹿鼎記》里的九難師太。

《碧血劍》最後的結尾是：袁承志遙望藏邊，心懸阿九，無可奈何下，只得率同青青、何惕守、啞巴、羅立如、焦宛兒、安小慧、安大娘等人去了海外（今汶萊附近一島）。

看到了嗎，我們這位袁大哥既做了渣男，又不肯承認，竟然直接跑了。來了一出「惹不起躲得起」的慫x招數。

個人觀點，這個世界不是容不下渣男，是容不下慫男。既然做得出渣事，挨打挨罵就要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