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鎮》與《辯護人》中的人性

04-27

雖然還沒開學，但是已經認識了好些個有趣的同學，這些同學的有趣不僅在於能煙善酒，更在於有不同的經歷和觀點，讓我對人生產生新的欣喜。（以後有機會的話挨個來寫個傳）

忘了哪周的周五，同學們在carol的夢享家咖啡館聚會，看的電影是《辯護人》，分享人是即使撕逼也樂呵呵的肖總。活動結束後我們在一個羊肉館裡喝酒吃肉，我敬了軍火商一杯酒。因為我很慫，大部分時候「我有觀點，但是我沉默」，而軍火商，人如其名，霸氣非凡，絲毫不怕撕逼和被撕，之前在同學群里，關於雷洋事件的辯論讓我心生敬仰。喝盡一杯酒，軍火商說，你回家看看《狗鎮》吧。

這兩部電影，我看完了。其實是兩部無論從時代、故事、主題還是戲劇效果，各方面都完全不同的電影，幾乎從來沒有拿來一起講過。今天，我想從人性的角度放一起聊一聊。

《狗鎮》，我看之前沒有百度過，所以沒有心理預設，導致看完之後精神恍惚。所以提前告知各位，看之前先做好心理準備，以防不適。

軍火商今天告訴我說，這種拍攝的手法叫DOGMA95，一種類似於話劇的拍攝手法，而且比話劇更簡單，完全沒有布景以及極少道具，以最原始的敘事方式去表達思想。而導演花了三個小時要表達的是什麼呢？

人性的毀滅。

女主叫grace，因為與黑道父親不和，逃離到一個像世外桃源的地方，狗鎮。狗鎮的原住民都很貧窮，自給自足，已形成一個非常平衡的生態圈，他們可能也以為自己是離上帝最近的一群人。 grace的到來打破了這種平衡，為了躲避父親，她必須躲在狗鎮，所以她必須讓狗鎮居民保護她，所以她必須討好狗鎮居民，所以她漸漸成了狗鎮居民的共有保姆。

父親的尋找讓grace的處境越來越悲慘，一開始狗鎮居民覺得這點活兒根本不需要幫手，然後到有一個幫手也不錯，然後到我保護你的成本變高了，所以我要求你工作時間加長。到後來強姦、奴役、侮辱，等等等等，甚至連十幾歲的少年到八十幾歲的盲人都能對grace肆意妄為。她後半部分的形象是這樣的：脖子上焊著一條長長的鐵鏈，鐵鏈的盡頭焊死在一個廢舊車輪轂上，而靠近脖子的部分焊上了原本雜貨店門上的鐵鈴鐺。這種控制其人身自由的設計是全鎮人民的智慧，在她外逃失敗之後他們便這樣讓她拖著輪轂行走在鎮上，幫他們干各種活，哪怕是男人們強姦她時，鈴鐺大響也不介意，他們為此很得意。

一個像聖女一般的grace，撕開了狗鎮偽善的面具，漏出人性中本來的惡。

你以為這就是我想說的「人性的毀滅」？並不是，我想說的是grace的人性毀滅。

grace被背叛，當然並不是第一次，但是是最後一次。鎮民們找來了他的父親（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是父女關係），只是希望毀滅掉grace。 grace在車裡與父親對話，真相揭開，父女的矛盾在於世界觀不同，grace覺得擁有權力的父親很傲慢，而父親覺得真正的傲慢是蔑視權力的grace。於是她明白苦難和隱忍無法救贖這些人心壞了的鎮民。槍聲在小鎮響起，grace做了三個決定：第一，打開車簾，觀賞槍火中狗鎮的最後一刻；第二，讓那個婦女觀賞自己的孩子被槍殺，如果殺兩個，她不流淚的話，剩下的三個可以活下來。正如之前婦女毀滅她心愛之物時說的話一樣；第三，親手射殺了她的愛人，所謂的愛人。

狗鎮的結居我覺得很悲傷。感覺是上帝自己從十字架上走下來，屈服於獸性。導演大概也想不出來，除了以暴制暴之外，沒有什麼手段可以讓世界重生，可是，根本沒有重生這回事，狗鎮外面是個更大的狗鎮。看完之後，想起來黑洞，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我是個理科白痴，對黑洞的理解，僅限於一個比喻。一塊拉扯的極其平整的一塊布，很大的一塊布，然後往布上丟一個鋼珠，於是所有的物質都會向鋼珠無限靠近，這個鋼珠就是黑洞grace也像是投入狗鎮的一顆鋼珠，打破了原生的平衡，毀滅了一切，包括自己。

是不是很黑暗？那麼接下來，我來講講《辯護人》

《狗鎮》的表達方式及其赤裸，所以我都不樂意去了解導演的時代背景。而《辯護人》不一樣，這是一部表達手法非常「韓國」的一部電影，起承轉合有很多戲劇效果所需要的修飾，所以需要先了解的是，這部電影發生在1980-1981的光州事件之後的釜山，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百度詳細了解，沒興趣的朋友，只需要想像成小面積的「焚書坑儒」的強權事件。還有這部電影是有人物原型的，但是因為我一直信奉「女人不聊政治」，所以不予討論。

《辯護人》，我想表達的是什麼呢？

人性的覺醒。

主人公宋律師，在我看來有兩種特性：第一，是個俗人。只有高中文憑的搬磚工，因為想讓家人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堅持考司法考試6年，終於當上律師。當上了律師，就開始做一些不上檔次但是很賺錢的事兒，比如不動產登記等等，然後就開始買樓買遊艇。以至於前輩請他當辯護人時，他唯唯諾諾的回答：我只是個想賺錢的律師而已啊。第二，是個有情義的人。比如為了家人不放棄司法考試，有人說這是本能，好吧，那麼他對湯飯店的母子兩個，就真能體現出情義了。

一個屌絲，成長成一個世俗眼中的成功人士，到最後成為社會公知，國民戰士。他最後站在法庭上，有一百多位律師自願成為他辯護人的時候，讓我想起魯迅。中國有句老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宋律師差不多完成了，戲劇比現實更完滿，所以這部電影總的來說是溫暖的。

最後。聊點別的。軍火商說，民主就是一坨屎，問我怎麼看。我不置可否，不過也明白，所謂的民主、平等、博愛、自由，都是偽命題，很多時候用來控制思想，就像宗教信仰一樣。但你說這是錯的？好像也不是。

《辯護人》里還有一個場面讓我印象深刻，車將軍跟宋律師在法庭上對峙，車將軍說「國家讓我這麼做的」，「國家是誰？」，「你是律師，你不知道國家是什麼？」，「大韓民國憲法第一條第二項，大韓民國主權屬於國家，所有的權力都由國民產生，國家即國民。」車將軍既可以是國家英雄，也分分鐘成為反國民的罪人。他的思想並沒有變，只是一個軍人執行任務而已。他有他的國家，最可悲的是，他並不知道自己被洗腦了。而，我們每個人的思想，都是受不同信息影響後的成果，我們的思想就一定是對的嗎？哎，保持警醒吧！

關於人性啊，其實沒有人性，所謂的人性，不過是獸性和神性的結合。人類進步的過程就是不斷克服獸性無限向神性靠攏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