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法國的日子4
有一天下午,我獨自去昂熱郊區一個非常大的超市買東西。我一邊選購一邊戴著耳機聽歌。突然,有個中年男人攔住我,對我說:我剛剛見到了你,我覺得你非常adorable(不知如何翻譯),我給你寫了個小紙條(把紙條遞給我),你待會讀可以嗎?
我:……
可以看出來,這個大叔真的非常緊張,整張臉都是紅的(也有可能是他喝醉酒了……)。我於是拿了紙條,放在兜里,說了感謝,戴上耳機,就走了。(我全程冷漠臉,因為我第一個反應是我又遇到變態或色狼了。)我本來想繼續購物,買完東西再看他的紙條。可是我走了兩個貨架以後,突然腦子進水一般,浮現出各種警匪劇情片:他會不會是遇到麻煩,想給我紙條求助?於是我就掏出紙條看了一眼:大意是我是太陽點亮他一天,外加他的聯繫方式……尼瑪。
這導致我從超市回家的路上都非常緊張,生怕他想不開跟蹤我(因為這個小鎮實在太小了,我更擔心哪天上街遇見他)……
於是回家後和大學舍友以及穗子吐槽。
我(哀嚎):我果然命中注定招奇葩,為何從來沒有一個稍微正常一點的男人攔住我誇我美?
穗子(無視我的哀嚎):學會了,以後出門揣一堆紙條在身上,看到順眼的就派,說不定呢?
我:……
穗子:真的,我有個同事就是,隨身揣著自己的電話號碼,直接給別人,真的有打回來的,我跟你講,這種東西,真的是同質的相吸引。自己不是國色天香,就不會有大帥哥來搭訕你。
我(振奮):我以後也這樣!等我去挪威派一輪(當時我準備和穗子去挪威玩)!太他媽機智了!學到野啊!先手寫個一百張,中法英各來一遍,適應全球化進程,廣撒網!
穗子:……
泳衣:天,陌生人哎,還可以短時間內寫你小紙條!
我(無奈):我真的是很招奇葩。
泳衣(幸災樂禍):不過你就是討喜,討這些人歡喜哈哈哈!(大學四年來她已經習慣我無數次抱怨自己又又又遇到中老年男人「示愛」……)
我(悲哀):慘,悲慘。
泳衣:可能人家只是單純的按耐不住自己,給您遞紙條。
我:他已經算很禮貌了,上次和鄧妍在荷蘭紅燈區,有個男的直接在人海中,把鼻子湊到我鼻子跟前,說「do you know you『re very beautiful」。媽的旁邊那麼多妓女不看,唯獨感受到了我的美。你說驚不驚,每次想起來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處應有James Blunt的經典曲目You『re beautiful響起:I saw your face in a crowed place哈哈哈哈哈哈哈)
泳衣(淡定):因為,你和那些妖艷賤貨,不一樣。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你快學學穗子那一招,自己也來派小紙條!
泳衣:我當然是等著別人派紙條給我的,這招不符合我們國情。
我:等來的都是中年油膩老男人,你就知錯。
泳衣:可怕。
我(頭頭是道):所以要自己主動出擊,見到心儀的鮮肉就塞一張,再也不用擔心對方是孌童癖、跟蹤狂、色狼。自己派的傳單自己負責!
泳衣:你是自帶漂流瓶意思嗎?
全體舍友:……
我還記得很久以前在圖盧茲坐地鐵,準備去火車站回昂熱,我打了個哈欠,就有個老頭就過來和我搭訕問我是不是昨晚沒睡好,我出於禮貌(以及想要練法語的私心……)拿出了我的酒店職業素養一直和他瞎聊。於是這個老頭一直陪我坐地鐵,把送我上火車前還滿火車站找人借筆給我寫他電話號碼。
獨自一人生活在異國已經夠艱難了,請不要再讓我碰到這些這些失業酗酒嗑藥中老年油膩大叔了!老天下次能不能稍微派個年紀與我相仿思維清晰著裝正常的呢??(好吧可能真的不會有,畢竟他們思維清晰……)
不用上學上班的日子,當然是睡到中午了。有一天周日中午,我突然被一個電話驚醒。一看是來自英國的號碼(我沒保存電話號碼的習慣),就猜到是穗子。接起來果然是她,我還沒說話,就被她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大意是她以為我死了……(因為我沒有回復她周四的微信,然後周日她在微博at我,我沒有理她,反而有一個陌生人回復她一句「她走了」……於是穗子開始微信找我,但由於我在睡覺,也沒有理她。)
我:媽的誰說我走了!我只是睡到了現在而已!
穗子:我腦補了一場戲,可能有個人把你姦殺以後,看了你的社交網路,註冊了新賬號,旁敲側擊回復曾經跟你有互動的人……
我 :卧槽,可怕,只要不是預示未來就行。我們這種獨居異國的單身女性就應該建一個打卡群,每日打卡,「我們很好」。
穗子:……
法國火車四五六月要罷工,導致我寸步難行。火車罷工就算了,學校也罷課,遊行。這邊國內一片混亂,但總統還是忙著打擊敘利亞。這樣我就更害怕了,搞不好又哪裡冒出來一些敘利亞的恐怖分子在法國搞事,以報復你攻擊我的國家呢?
這導致我自己去里昂看Imagine Dragons的時候全程高度緊張。(在我看來里昂的演唱會安檢比較隨意,就是翻翻包摸摸身就沒有了,之前我在巴黎,大部分不但需要搜身,還過機子,並且現場有大量全副武裝的士兵)
我(在演唱會現場和大學舍友發微信):我現在在看演唱會。是搖滾的(舍友們不認識Imagine Dragons)。站在我旁邊的那個男的好冷漠啊!背著一個包,一直直視前方,從來沒有動過。觀眾都瘋了他還一臉淡漠,很可怕啊!他的眼睛都沒有跟著歌手移動過!(我們的位置站得很前,幾乎就在舞台下方,然而舞台非常大,所以大家都會跟著主唱的走位轉頭)我都有跟著揮揮手,他比我還冷靜,照片更是一張都沒有拍過,全程用紙巾塞住耳朵,雖然看起來著裝打扮都不錯,但他指甲臟髒的。現場超級熱,然而他穿了超級多的衣服,格格不入啊!而且這個樂隊很多歌都是遊戲配樂,比較出名的歌曲有Shots,Demon……我覺得我好焦慮啊!
(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冷漠的觀眾。之前在巴黎看Depeche Mode的演唱會我旁邊的一個男生全程抱著大衣幾乎沒有動過。這讓同樣冷漠臉的我感覺很安心,不是只有我一個格格不入。但是里昂這個的冷漠程度絕對讓我過目難忘——不但戴著耳塞還不看歌手??假如不喜歡的話為什麼還要一個人來看?)
鄧妍:你冷靜點,別人都在認真聽歌,就你在玩手機,估計別人看你也是一臉冷漠格格不入。
我:……好有道理……
雖然我每次看演唱會都疑神疑鬼擔驚受怕,但我還是不能阻止自己追星的步伐啊!比如說我還買了五月份去德國漢諾威看安德烈波切利的演唱會的頭等票。然而,就在四月中,我正在法國東部玩的不亦樂乎(好吧其實我是被火車罷工困在了法國東部),卻收到郵件說演唱會改期到明年一月……他媽的這和取消有什麼區別?明年一月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不在歐洲呢!傷心欲絕。
由於主辦方是德國的,我沒有辦法打電話聯繫退款(因為我不會德語啊……)我只好深夜給他們寫了一封英語郵件要求退款。
結果我晚上十一點寫的郵件,第二天中午打開郵箱一看,連收到三封郵件。第一封告知我要求已受理,請耐心等待。第二封告訴我預定已取消,請等待退款。第三封告訴我他們已經給我退款。我的天啊,三小時內用三封郵件解決了所有事情!過了兩三天,我就收到了全額退款。被德國人的效率驚呆了!要是放在法國,沒有兩個星期沒有結果啊(看看漫長的罷工吧)!
我真他媽應該學德語然後去德國留學,就不用現在天天在這裡和法國人各種撕逼了!
瘋狂看演唱會,是因為時光不等人啊!很多喜歡的老藝術家都一個個離我們而去了,所以要抓緊一切機會啊!
這是一個比較久遠的對話。發生在2018年1月15日,穗子生日那天。
穗子(發微信給我):小紅莓主唱去世了。
我(震驚):卧槽!為啥!
穗子:(此處省略一萬字她的心靈雞湯和人生感悟)。
我 :今天死的嗎?
穗子:是的,在倫敦去世的。
我:緣分啊!
穗子:你還記得,高中時我放他們的歌,祝您老生日快樂嗎?
我(異口同聲):我曾送你這首歌作為生日禮物。
(我們說的是Never grow old)
穗子:尼瑪究竟誰送誰?
我(信誓旦旦):絕壁是我送的你!我親自唱的,所以我才說緣分。而且她還死在你生日這天。
穗子(震驚):我真的也有分享給你!應該是我先分享給你的!
我:不是,你分享給我的是Forever young。我是真的親自唱過這首歌並錄音給你聽。因為我覺得這首歌很容易唱,不容易走調,兒歌一樣。
穗子:我記得了。
我:所以我才說緣分。
穗子:哭了出來。我好像保存了,你當時是發了個mp3給我是嗎?
我:是的。你當時在北京。反正我倆當時是肯定不在同一個城市的。
穗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保存了。
我(震驚):可怕,難道現在還有?我都沒有了……
穗子:但我的舊電腦,前一個星期徹底壞死了。荒謬嗎?!
我:服氣。
穗子:青春沒有了,成長沒有了,記憶沒有了,可以狗帶了。
我:太他媽巧合了,就是要絕了你。(突發奇想)你還有一個小時生日就結束了,我再唱一次,像當年一樣,我在廣州你在北京;現在我在巴黎你在倫敦。
穗子:你唱吧,我去煽情一下!
我:但是我現在沒有mood。
穗子:醞釀一下嘛。我還記得我小學的時候,上百度知道,剛接觸網路的我,很喜歡看問答。看到一個問題「請推薦一些不知名但好聽的歌」。我鼓起勇氣答了Dying in the sun。厲害了,人生中第一次答題就被選為最佳答案。
我:我也曾經在微博耳帝的賬號下回答過這類問題,我答的是Lola was the most love。至今沒人鳥。
穗子:沒聽過,我贏了。
我(突然):我決定再唱一次Never grow old給你,趁你現在還生日!看看我現在唱得如何!等我找找配樂!
十分鐘後,我發了個錄音文件給穗子。
我:我沒有找到配樂,直接錄了,懶。
穗子:好聽,少女音!不如還是找個配音?
我(冷漠):不找了,我音樂素養很差,永遠跟不上節奏。
穗子:下載一個唱吧,可以修音修到覺得自己是王菲。
我:……
(當然,她說我唱歌好聽絕對是客套話,因為我有自知之明,我唱歌真的很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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