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的慣性讓我們毫無知覺

玩狼人殺，有個一針見血的技巧，叫不要看他說了什麼，而是直接看他做了哪些事。哪怕他把自身的好人面聊出一朵花來，但凡上了匪票，就有是狼人的嫌疑。

這個樸素的道理貫穿了整個遊戲全局，同樣也可以貫穿人生。

實際我不太樂意去討伐那些所謂情感里的渣滓，因為戀愛跟審美一樣，是非常私人化的事情，撕破臉皮把自身的傷口陳列給旁人看，有打煽動的意味，也有博同情的嫌疑，愛這個字眼千人千面，說到底，遇人不淑無非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但在近期頻發的性侵事件中，我發現了這些渣滓都有一些共性：那就是用自身扭曲的價值觀給「愛」下定義。

學術圈的人做歹事，給自己脫罪的常見小伎倆就是消解意義，甚至重構意義。

在公眾的認知範疇內，戀愛是彼此都單身且赤誠相愛的人才玩得起的遊戲，而這些所謂的專家學者們，在已有家室的前提下，利用認知和權力結構不對等的破綻，公然侵犯學生，事後還大言不慚地告訴受害者們，這是「愛」的另一種詮釋。

所以天真如林奕含，至死都在自我拷問：老師的下作行徑究竟有沒有愛的成分？

我充分理解學生對老師的那種天然的無條件信任，因為在我們的記憶中，一直是他們在傳授對這個世界的定義。小到一叢草，一棵樹，大到人生觀念，都是他們牽著我們的手一一去辨識，去感知，去理解。

他們替我們劃分美與丑，愛與恨的疆界，所以當他們試圖曲解善與惡的定義時，信任的慣性讓我們毫無知覺。

當分歧出現，不會選擇懷疑他們的單純受害者們，就開始了自我搏鬥的過程。

類似的盲從很常見，往昔科技尚且不發達時，人們習慣於聽從輿論領袖和達官顯貴的意見，現代人也一樣，只不過部分話語權轉移到了流量領袖，也就是所謂的大v上面。

近日在知乎鬧得人盡皆知的醜劇，是一名男性大v不僅對其前女友進行家暴，騙錢，關係內強姦，甚至還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傳染給其嚴重的尖銳濕疣。

他po出了一張自拍，客觀來講，是張極為平庸的臉。

在想，一個沒有工作，沒有積蓄，長相平平且身患性病還有諸多惡習的人，是如何靠自身魅力將一個不諳世事的女生吸引過來的？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就是他的大v光環。

這種無條件的信任，是上述畸形師生關係的翻版。

我們習慣於放棄獨立思考，信任常年掌握話語權的第三方的所有言論，縱容其扭曲事實，甚至肆無忌憚地傷害我們。

作為一個偶爾也被叫作「大v」的人，我討厭這種帶有諂媚意味的稱謂。

一個人的關注者多真的沒什麼了不起的，或許他確乎存在不同於常人的閃光點，或許他確乎聰明，可愛，勇敢，但這些品質與道德無關。

一旦涉及到道德倫理範疇，就要抽離自身對輿論領袖的盲目崇拜和刻板印象，認真打量他的觀點是否有失偏頗，他的惡習是否有跡可循。

有部我很喜歡的小眾驚悚片叫《狗牙》，片子里的變態父母將三名兒女囚禁在與世隔絕的一方天地里，用自己扭曲的價值觀念和不同於常規社會的辭彙定義來調教他們，甚至利用無知的女兒滿足兒子腫脹的性需求。在這一操控下，三個小孩子也都變成了猙獰的怪物。

其中有個鏡頭我印象深刻，是小女兒在餐桌上，輕描淡寫地指著一瓶胡椒粉對母親說，

「媽媽，幫我拿一下電話。」

如果可以，我想一拳打在中年女人假裝慈愛的臉上，再轉身告訴那個小姑娘，親愛的，這不是電話，它從來都不是電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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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田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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