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終將遇到更好的人

我身邊的朋友大都在感情中受過傷，輕則磕磕碰碰，重則遍體鱗傷，再重錐心蝕骨，再……

好吧，再繼續下去人都該死了。

他們如出一轍的歸咎於我，說是我煞氣太重，影響了身旁朋友的愛情命格。

鴛鴦姑娘，便是其中之一。

我只知道柯南專殺路人，金田一專殺朋友，沒想到我竟然專克愛情。

哎，我前世得被傷的多慘才會有這麼大的怨氣。

1

二十七歲，我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

電話那頭的鴛鴦姑娘問我，阿陌，你說二十七歲對於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二十七歲，雖然對方看不到，我還是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

一般來說，這個年紀要麼在繼續學業，要麼就踏出校園兩三年了。

鴛鴦姑娘對我這一回答不太滿意，你知道的，我不是說這個。

已經入冬了，再過兩個月我就二十八歲了，我想結婚了，現在卻……

哎呀，結婚這種事兒急什麼呀。

有兩個關係不錯的女性朋友三十多了也沒結婚，不一樣好好兒的嗎。

我知道鴛鴦姑娘想說什麼，便故意用玩笑的語氣讓她寬心。

鴛鴦姑娘苦笑一下，我要是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鴛鴦姑娘這個名字的由來是這樣的。

中學的時候她很喜歡奶茶，全然不顧發胖的隱患，堅持每天一杯奶茶。

於是，我們便稱呼她為奶茶姑娘。

她的偶像劉若英的昵稱也是奶茶，所以這個外號她欣然接受。

畢業我們去往不同的城市讀大學，再見面已經是七年之後。

她不再喝奶茶，連心愛的芝士也戒了，出去只喝咖啡，而且是苦到令人髮指的黑咖啡。

繼續叫她奶茶似乎不太合適，改叫黑咖啡聽上去又像在罵人。

於是選擇中和一下，按照一半咖啡，一半奶茶的比例，叫她鴛鴦。

鴛鴦姑娘屬於典型的怎麼吃都不胖的人。

中學時，每天放學都要和同桌兒一起去喝一杯奶茶，外加一塊藍莓芝士。

一個月後同桌兒胖了一圈，鴛鴦姑娘卻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依然巴掌小臉兒，苗條身材，不過，身體也少了一點曲線。

大一那年，鴛鴦姑娘交了一個男朋友，眾人口中的優秀男生。

此前，她也收到過很多男生的表白，無一例外的拒絕了，直到那個男生的出現。

提起這件事她很興奮，說好幾個男生都在追自己，最終她選了最優秀的那一個。

愛會讓一個人失去理智，為了喜歡的人可以付出一切，也不允許自己失去他。

我可以感覺到她真的很開心，真的很幸福，甚至有在炫耀的成分。

戀愛中的人秀恩愛很正常，當時鴛鴦姑娘的感覺卻讓我有些擔心。

戀愛被用來炫耀，說明你對這份感情期待過高，甚至被感情綁架了。

你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因為你有幸遇見了他。

如果這份感情走向決裂，那份幸福不再屬於自己時，便如入萬丈深淵，不能自拔。

陷入戀愛甜蜜中的鴛鴦姑娘，開始有了存錢的習慣。

總是省吃儉用壓榨自己，把省出來的錢用來給戀人買禮物。

在鴛鴦姑娘看來那是最幸福的時光，她為他省吃儉用、洗衣做飯無所不能。

她不是頂配富二代，卻也是被家人寵著長大的女生。

真沒想到，她會為了一個男人做到如此地步。

一次閑聊中我隨口問她，你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變成這樣，不會覺得累嗎。

她說，你不懂。

當你愛上一個人，會發現根本控制不住。

在旁人眼裡多麼普通，在你心裡卻是不可替代的唯一，你為TA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哎，你一個單身狗是不會明白的。這是鴛鴦姑娘第一次叫我單身狗。

其實，這對處於熱戀中的人來說純屬正常。

可是，感情這種東西是最不穩定的。

無論你用什麼方式去維護，該來的還是要來。

分手的根本原因只有一個，便是不愛了。

跟大多數情侶一樣，他們重複著吵架，和好，再吵架，再和好的劇情。

吵架的時候鴛鴦姑娘跟我抱怨，談戀愛這麼久了他連一份像樣的禮物都沒有送過。

我說，感情是不能用物質來量化的。

什麼樣的禮物才算像樣，這個問題是很難界定的。

你正在氣頭上，如果真的特別在乎這種事，你們這段關係早就到盡頭了。

之所以沒有，說明雖然你有時會在意，較之你們之間的感情，前者並不是特別重要。

鴛鴦姑娘對我的話深表懷疑，哼，你也是男生，當然向著他說話了。

我反駁道，可拉倒吧，我犯得著替一個不認識的人說話嗎。

後來，鴛鴦姑娘又抱怨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在這段愛情里，鴛鴦姑娘付出了太多，期待了太多，卻終又失去了太多。

戀愛後的第一周，男人奪走了她的初吻。

戀愛後的第二學期，男人奪走了她的初夜。

戀愛後的第三學期，她為男人去醫院墮胎。

大學生未婚先孕，慌亂的她深夜撥通了男人的電話，結果得到的是毫無意外的打胎。

不過，令她更為難過的是男人首先想到的是墮胎，是逃避，而不是關心、安慰。

墮胎一事她瞞著寢室姐妹，卻又忍不住想跟人傾訴。

於是，便借口「我朋友」的名義云云講了一個未婚先孕而後墮胎的爛梗。

這種以「我朋友」的名義問的問題，其中的主人公往往都是我自己。

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結果還是瞞不過去。

見她既然有心「披馬甲」，姐妹們也只好裝作不知道。

鴛鴦姑娘付出的太多太多，而男人給他的卻太少太少。

我說，你這樣愛的太卑微。她說，我願意。

直到多年以後，遍體鱗傷的她終於明白，戀愛中受傷的永遠都是用情更深的那個人。

蜜語甜言終究抵不過現實。

你對他所有的好，他都覺得理所當然，時間久了便更加不懂珍惜。

你們之間的愛情走向終了，他記住的只是自己微不足道的付出，忘記了你為他做的一切。

2

畢業前一周，鴛鴦姑娘打電話問我。哎，你小子怎麼還不找個女朋友啊。

我說，這不一直在等你分手嗎。

她說，去你的。

然後，我們又扯了些有的沒的便掛斷電話。

其實，我跟鴛鴦姑娘之間的友誼很單純，扯淡歸扯淡，卻不會真的有什麼其他情愫。

大學畢業以後，同學好友各奔前途，開始為生活奔波。

那一年，鴛鴦姑娘留在上海。

那個男生則選擇回老家的小城，去了當地的銀行工作。

那個夏天，她與他之間的感情進入異地階段，情感危機也是那時逐漸積蓄。

之前跟朋友聊天，談起該如何維護異地戀來。

我說，其實戀愛這件事是不是異地沒有區別。

還是那句話，劈腿也好，分手也好都是因為不愛了。

一位高中同學異地八年，終步入婚姻殿堂。

另一位同學異地一年便被對方甩了，理由是在新的學校有人追了。

熱戀時再多甜言蜜語，都改變不了一顆冷淡的心。

被欺騙感情說明遇人不淑，跟異地不異地沒什麼關係。

有人說有情人終成眷屬，有人說有情難敵小三……

在某問答社區上看到這樣一個問題，說異地戀中男人比較需要的是什麼。

其中一個簡單而直接的答案備受推崇——性，我是認真的。

作為一個資深單身狗，我不知道這對不對，不過，據說很有道理。

畢業後的第一年，鴛鴦姑娘打電話問我。

這都畢業一年了，你小子怎麼還沒找個女朋友啊。

我說，這不是在等你分手嗎。

她說，去你的。

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兒新意

她抬高聲音壓制我，你能不能有點兒新意。

我說，你贏了。

她說，我想去找他了。

我不由得一驚，你只是漂洋過海去睡他，還是要過去那個小城定居。

她說，不是定居，就是過去看一看，我想他了。

哦，不過，這種事兒你能不能別告訴我，嫌我受的刺激不夠大呀，

她說，只有你是單身狗，我不刺激你刺激誰呀。

這是鴛鴦姑娘第二次叫我單身狗，對於這樣的回答，我表示無言以對。

第二天，鴛鴦姑娘便啟程前往那個小城。

至於有沒有做羞羞之事人家沒說，我也不敢問，怕被她暴打一頓。

起初男人也會去魔都看鴛鴦姑娘，第二年開始來往的次數便逐漸減少，是少得可憐的那種。

鴛鴦姑娘說，他有時間陪同事，有時間陪家人，就是沒有時間陪我。

我說，我有時間啊，不如你來深圳吧。

她白了我一眼，去你的。

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兒新意。

她又抬高聲音壓制我，你能不能有點兒新意。

然後，又是一頓閑扯。

後來，雙方家長見過面，終於確定了婚期。

當我以為一切就要朝著我將參加婚禮的方向發展時，終於發生了變故。

畢業後的第三年，鴛鴦姑娘終於忍不住又風塵僕僕的前往那個小城。

原本想給對方一個驚喜，結果換來的只是驚訝。

她在對方工作的銀行附近準備下車，卻發現他與一個陌生女子舉止親密的從裡面出來。

於是，打開的車門又被關上了。

司機問，姑娘，你不是從這裡下車嗎。

她說，我好像什麼東西掉了。

磨蹭了好一會兒，那一對男女走過去一段距離，她才匆匆下車，悄悄跟了上去。

她尾隨著他們經過了商場、影院，夜色降臨，終於到了最不想看到的地方，酒店。

鴛鴦姑娘本想跟進去，來一個捉姦在床，

猶豫之後終於苦笑著離開，連夜回了上海。

其實，在此之前他們已經陷入了冷戰期，原因不詳。

後來，鴛鴦姑娘便接到了對方說分手的消息，至於分手的原因嘛，人家不肯說。

鴛鴦姑娘知道是劈腿了，也不想多說什麼，於是就這樣結束了。

可是，後來越覺得委屈。

得知男人要去參加同事婚禮之事，便又打電話給我。

她說，哎，單身狗你要陪我去打渣男。

我說，好，去哪裡。

她說，渣男同事的婚禮上。

我說，這關係聽上去有點繞。

她說，你就說去不去吧。

我說，去。

我們從不同的城市出發，趕往對方所在的小城，而後直奔婚禮舉行的酒店。

渣男與其他賓客一起舉杯時，鴛鴦姑娘走過去，一杯酒潑在他臉上。

接著便是兩記響亮的耳光，打完之後轉身走人。

剛走出酒店門口，鴛鴦姑娘說，不行，我還是覺得沒有解氣。

我說，那就再回去打。

於是我們又轉身回頭，將潑酒、抽耳光的劇情又重複了一遍。

走出門口後，鴛鴦姑娘又停住了。

我說，還是覺得沒有解氣。

她點了點頭，嗯。

我說，那就再回去打。

她搖頭苦笑，算了，就算打死他我還是不能解氣。

抽他之前我以為不抽他不足以平息自己的怨恨，打完之後發現手有點兒疼。

我說，你終於發現這樣沒用了。

她說，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說，沒什麼意思，咱們回去吧。

她說，回去再跟你算賬。

我說，你開心就好。

3

離開那座小城，我跟鴛鴦姑娘一起坐火車去上海。

人潮擁擠的南京路。

看著甜蜜相擁的情侶，鴛鴦姑娘覺得有些心酸。

她說以前出來逛街都是有人摟著自己的。

我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說，來，哥的肩膀借你一用。

於是，她便靠了過來。

我說，哎，可不是免費的喲。

她說，姐給你打賞。

我說，一次五百。

她說，五百就五百。

我說，我說的五百是五百歐。

她抬頭望著我。

你小子這是坐地起價，我要去工商告你，然後給你個大大的差評。

我說，這你就不懂了，這價格完全遵循價值規律。

此刻你需要一個肩膀依靠，五百歐一點兒都不多

反之，若你不需要，即便我給你五百歐你也不會讓我碰你一下。

她說，就知道說不過你，五百歐五百歐，不過，得按揭付，一期五百。

那天夜裡，鴛鴦姑娘一邊舉著酒瓶，一邊略帶失常的說。

阿陌，我要徵婚，我明年就要結婚。

我說，你這樣不對。

她說，哪裡不對。

如果你因為被人拋棄而急著嫁出去，根把自己當做沒人要的貨物廉價出售有什麼區別。

她說，你竟然說我是沒人要的貨物。

我說，不是這個意思。

若你覺得自己年紀大了，該結婚了，想儘快找個人結婚，找一個歸宿。

那很有可能會遇到第二個渣男。

她微微一笑，你一個單身狗，懂什麼叫愛情。這是鴛鴦姑娘第N次叫我單身狗。

我說，你七年光陰全都用在戀愛上，全都給了那個男人七年。

你的一生有幾七年可以浪費，而且是最青春美麗七年。

她說，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說，戀愛中的人智商普遍偏低，失戀中的人精神普遍有問題。

你恰好是從當初的盲目痴傻到如今的精神失常。

你應該相信我這個局外人的判斷，尤其是一個從未被愛情蹂躪過的（單身狗）局外人。

她說，我信你才見鬼了呢。

我說，當初你愛的轟轟烈烈，以為他就是自己的Mr right ，事實證明只是個始亂終棄的渣男。

現在，你因情傷未愈便急著找人結婚，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你再次看走眼的幾率依舊很大。

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先冷靜下來，有句話說的好，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人渣呢。

她說，話是這樣說，可是，我已經老了。

我說，當你遇到真正對的人，才會發現自己究竟有多美。

你非但沒有變老，反而愈發美麗動人。

她說，你說的貌似有些道理，可是我聽不進去。

我說聽不進去你就哭吧，不要壓抑著自己。

鴛鴦姑娘說，沒關係，我不哭。

我才不會為渣男哭呢，我才不會為渣男哭呢，我才不會為渣男哭呢……

說到這裡的時候，鴛鴦姑娘已然泣不成聲。

她說，你知道嗎，今天在南京路的時候，不知為什麼腦海中閃過的都是他的樣子。

我說，你真是犯賤。

她沒有說話，撲進我的懷中放聲痛哭，傷心的淚水打透了她的衣裳。

……

酒一瓶一瓶下肚，話一句一句出口，夜深人靜，鴛鴦姑娘卻依舊沒有喝醉。

我忍不住問道，你怎麼還沒有喝醉。

她說，我為什麼要喝醉。

我說，不是說一醉解千愁嗎。

她說，一醉解千愁，可你聽說過一醉解失戀嗎。

我說，有理，不，你還是喝醉的好。

她說，為什麼。

我說，你喝醉了我就能趁機占點兒便宜。

啪，我的左臉被抽中。

我說，你打我幹嘛，反正你都被人拋棄了，大家那麼好的朋友，我占點兒便宜怎麼了。

啪，我的右臉被抽中。

我見她一副你再胡說我就弄死你的樣子，於是只好作罷。

她說，哎，你回去把我的遭遇寫一篇故事。

我說，好。

她說，有一個要求，故事的最後一定要有我一代女王榮耀歸來，狂虐渣男的片段。

我說，你言情小說看多了吧。

她用力拍了拍我的臉，說，你寫還是不寫。

我苦笑一下，寫，當然寫。

……

第二天，鴛鴦姑娘送我去浦東機場。

簡單安慰了她幾句，我轉身走進安檢，沒有回頭。

因為我不想看到她偽裝堅強的樣子。

下午五點三十五分，飛機準時降落寶安機場。

當天夜裡，我便著手寫這個故事。

寫完三頁紙後，我卻怎麼也寫不下去了，覺得沒有下文似乎很不講究。

於是決定再等一等，結果這一等便是三年。

後來，鴛鴦姑娘換了工作。

因為被拋棄的原因家人曾勸她回家，感覺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飄著太可憐。

不過，鴛鴦姑娘終於還是沒有回去。

那次一別我再沒見過鴛鴦姑娘，直到三年後鴛鴦姑娘結婚的消息傳來。

那天夜裡我繼續著手那個故事，直到凌晨五點終於完成了。

我將完成故事的手稿寄給鴛鴦姑娘。

她看過後覺得有些不滿。

因為這個故事遲來了三年，還有便是故事情節讓她不爽。

哎，不是跟你說讓寫上多年以後姐姐我王者歸來，狂虐渣男的情節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是笑著的，而三年前她說的時候是滿含憤恨與悲傷。

我說你有發現那幾頁字稿有什麼區別嗎。

她看過後，說前三頁字跡都模糊褪色，猶如白紙，後三頁卻依舊清晰。

我說，模糊褪色的是三年前的，清晰的是昨天寫的。

三年前你剛被那個男人背棄的時候，想不開，放不下。

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對他那麼好，他卻狠心背叛了自己。

那段時間你彷彿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行屍走肉便是那種樣子。

現在呢。

再提起那個男人，再談起那段往事，不再有一絲波瀾，彷彿在講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就好像你手上的那三頁字稿，三年的時間，當初的痕迹已消失無蹤，化作白紙。

所有的一切時間已經給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