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狗引發的中年焦慮

這是啡小沫的第70篇原創

01

周三的時候去跟合作方談事情。那是個陽光很好的上午，一進他們辦公的院子，一隻大狗衝到我的面前，用頭奮力蹭我雙腳間的土地，旋即躺倒，搖著尾巴在我兩腿間打滾，同時還用餘光渴求地瞟我，彷彿在求撓撓抱抱。我的心一下子融化了。

我是一個極怕狗的人。放在幾年前，我一定會尖叫著跑開。可當時，他撒嬌的模樣讓我的心痒痒的，恐懼全無，溫暖極了。我想：這是滿溢的母愛吧！三十而立，我也許應該要個孩子。

周四去見一個客戶。中間聊到他們近期做的市場調研，關於城市短租公寓的居住體驗。根據住客年紀不同，關注點有明顯三類區別：青年人普遍更喜歡小清新風格，更希望體驗新潮的智能家電；三十歲左右剛剛步入中年的人群更在乎床品香薰洗護的品質；年齡更大些的有孩家庭則關注親子空間的使用。

我的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自己元旦小長假，在酒店睡了個很舒服的床墊，於是拿著手機左拍右拍，打算回來搞個一樣的床墊的情景。妥妥的中年客戶需求。

02

我們還沒來得及祭奠芳華，中年就這樣猝不及防地來臨了。

十年前讀本科的時候，在同濟的櫻花大道被一個兩三歲的小朋友叫阿姨時，我的內心是崩潰的。如今昔日的很多同學都做了大學老師，偶爾有個十八九歲的大學生衝上來笑盈盈喊一句阿姨，我也只能暗自咬牙想著晚上是不是應該認真敷一下面膜。

曾經熱愛城市夜晚的躁動：劇院的歌舞昇平，購物的酣暢淋漓，夜宵的有滋有味。現在偶爾不加班的晚上，更願意窩在家裡的沙發中，把頸椎、腰椎、腿窩全部墊上舒服的墊子，捧一杯溫水，悉心呵護身體這台嘎吱作響的初老機械。

十年前的冬天熱衷於小花裙子高跟鞋，如今保暖舒適穩穩佔據衣物重要性前兩位；十年前不懂社保公積金都是些什麼鬼甚至不屑於掰扯這些，如今一點一滴摸了個門清；十年前我們覺得自己所向披靡無所不能，如今我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邊界；同學好友聚會的話題從展覽演出的動向變成了期待北京房價的平穩和吐槽萬年搖不到的車牌。

03

並沒有生活會在自己的努力中變得特別好的篤定，也沒有它會變得特別糟糕的擔心。吃喝不愁，卻還是偶爾有些沮喪。

喝咖啡的時候，會想到讀書時不常能喝到現磨的好咖啡，偶爾出門調研或是遊玩買一杯，舌尖觸碰咖啡的滋味，就能讓我在那一杯咖啡的時間喜悅非常。如今依舊喜歡喝咖啡，情緒卻再不會因為咖啡的味道起落。

下雪的時候，會想到讀書時趕上偶爾的大雪，我們興奮地堆起雪人，為路邊別人家雪人有創意的鼻子或者眼睛喝彩。如今大雪就是大雪，我們需要到更北更冷雪更大的地方，挑逗神經，去找尋不及當年三分之一的興奮。

過生日的時候，會想到讀書時渴望長大的自由，為每年蠟燭數字的增加而快樂。如今不再願意在蛋糕上插上真實年齡數字的蠟燭，我們高喊著「永遠18，永遠年輕」的口號，也阻擋不住好奇心一年年衰減。

04

對，感覺的遲鈍和好奇心的衰減是我沮喪的根源。經驗的增長讓一切美好的東西變得如空氣如健康的體魄一樣讓人習以為常。可事實上，能大口呼吸，能在陽光里蹦蹦跳跳行走，都是多麼珍貴的禮物。

社會告訴我們成年人要增強鈍感力，要理性，我卻更愛自己身體里敏感的部分。帶著中年人對自己更深刻的理解和對自己生活更強的掌控力，我對這已經來和將要來的中年人生充滿期待：

我想去到一些從未去到的地方，想做一些全新的事情，想寫很多很多故事，還想有個孩子。我想帶著敏感聞春天的花香，聽夏日的蟬鳴，賞秋季的紅葉，看冬日的白雪。我知道前路仍舊有喜悅、有悲傷、有荊棘、有陽光。

除了還是會在心情低落時擔心馬上到來的三十歲，我挺喜歡現在這個「少糖少奶不加冰，少鹽少油不要辣」的自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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