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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亭:學者評「新清史」:「新帝國主義」史學標...

近年,在史學界流傳關於清史的一種說法,名曰「新清史」。此非中國學者的發明,卻是來自境外——美國史學界幾位學者的共同製造!

持「新清史」說的美國學者,站在帝國主義的立場,以帝國主義的觀點、帝國主義的眼光看待中國歷史,把「傳統」中國看作「帝國」,把清朝視為「清朝帝國主義」。在他們的言論與論著中,充斥著一股帝國主義的霸氣。為與20世紀的帝國主義史學相區別,故稱為「新帝國主義史學」。「新清史」就是它的一個活標本。

欲知「新帝國主義史學」的真面目,就必須揭破「新清史」的學術偽裝。

  一、「新清史」名不副實 「新清史」所謂「學術創新」,名不副實。質言之,是虛假的冒牌貨!沒有學術創新,「新清史」就失去了存在的依據。他們表述的系列觀點,實屬陳詞濫調,是19世紀以來那些西方帝國主義包括日本帝國主義及其御用學者論調的翻版!

首先,有必要說明「新清史」的緣起。1996年,美籍學者羅友枝發表《再觀清代:清朝在中國歷史上的重要性》,向何炳棣發起了挑戰。她指責何氏滿洲「漢化」的觀點,提出「大清王朝」不能與「中國」混同,應確立一種「滿洲中心觀」,重新評價清史。以此為開端,又有柯嬌燕、歐立德、米華健等繼其後,發表或出版了與羅友枝觀點相類似的論著。最有代表性的是米華健、歐立德等人主編的論文集《新清帝國史:內陸亞洲帝國在承德的形成》。所謂「新清帝國史」,即簡稱「新清史」,成為這些學者的學術符號。於是,他們在美國、中國發表文章,作學術報告,參加學術討論會,接受記者採訪,皆以「新清史」相標榜,並極力進行鼓吹。

美國學者不遺餘力兜售「新清史」,國內也有個別學者幫忙推介,但清史學界並未給予多少關注,當然也更談不上熱情。有學者評為「冷漠」,也是實情。以近年而論,所謂「熱議」,也並未形成思潮。他們鼓吹「新清史」,似乎其可以一舉顛覆中國清史乃至中國歷史,我們就有必要認真對待,看看「新清史」的本來面目!

正如有的學者已質疑:「新清史」到底「新」在何處?學術創新是學術發展的必由之路,又是學術生命力之所在,那麼,「新清史」有哪些學術創新?

如果由我來說,我實在不知其「新」在哪裡,還是由標榜「新清史」的學者自己來說明他們的「創新」吧。他們將「新清史」的「新」主要概括為三個方面:

一是「強調全球化的視角」,二是「強調滿洲因素的重要性」,三是「強調使用滿語和其他少數民族語言的重要性」。

這就是「新清史」的「創新」?其實,這些所謂的「創新」是中國學者早已做過的事,有的也是日本學者已做過的。怎麼會成為美國學者炫耀的「創新」呢?早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我們已把中國史納入世界歷史中加以考察。例如,把西周奴隸制與希臘、羅馬奴隸制相比較;又如,將討論明清中國資本主義萌芽問題,納入世界史的範疇,與西歐資本主義歷史進行比較,得出應有的結論。至清代,以其生產力發展水平與歐洲各國相比較,找出差異。在近代,中國處於世界資本主義體系之中。至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中國已成為「世界社會主義陣營」的一部分,中國學術開始走向世界。改革開放後,中國學者以「全球化的視角」重新審視中國歷史。如戴逸主編的《十八世紀的中國與世界》,就是其中一項重大的成就。中國在世界各國興辦「孔子學院」,已達400餘所,被歷代尊為「至聖先師」的孔子「走出」了國門。事實說明,中國學者把視角投向世界,何須「新清史」來顯示其「新」!所不同的是,昔稱「世界史」,今稱「全球化」,這又有什麼本質差別!

所謂「滿洲因素」的重要性,難道中國清史學者不重視「滿洲因素」嗎?改革開放30餘年來,清史學界、民族史學界有關滿洲及其文化的研究成果,遍地開花!諸如滿學會、滿族研究等機構,在北方省區普遍建立,而民間組織如「滿族聯絡會」遍布全國各省。我們何止把滿洲看作是一個「因素」,而是把其作為清代的主體或統治民族,置於首要地位!我們重視「滿洲因素」是毋庸置疑的。但「新清史」所強調的是,「滿洲特殊的族群」獨立於漢族之外,沒有被「漢化」。一句話,就是滿洲對於清朝統治的建立,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新清史」重視「滿洲因素」的「重要性」,即便如此,何來「創新」?

所謂「強調使用滿語」及其他少數民族語言的「重要性」,也是學術「創新」嗎?這在中國學界包括清史學界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早在20世紀三四十年代,已有學者開始翻譯滿文。與此同時,日本學界有更多的學者從事《滿文老檔》的翻譯,用作研究滿洲史、清史的重要史料。以最近30年計,中國學者翻譯並出版了清代滿文典籍,這是日本學界遠遠不及的!出版了滿語詞典、滿漢對照辭典,表明中國對滿語文字的重視。20世紀60年代開始,在中央民族學院(今中央民族大學)設置滿語班,半個世紀以來,培養了大量滿語人才!在北方的一些省份,如遼寧、吉林、黑龍江等,都開辦長短期滿語學習班,設置滿學、滿語研究所等。至於其他少數民族,凡有關語言文字等,都在一些民族類高校設置民族語言專業。學習少數民族文字如滿語等這些已成「死文字」的文字,僅是用來閱讀滿文文獻,便於研究。這都是最簡單的事實,何須多辯!大概是「新清史」受到中國學者的啟發,所以才勉強把中國學者已做的事當作自己的「創新」。

滿文文獻及其他少數民族的文獻很有限,若與漢文典籍、檔案相比,不及其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即使把這些少數民族語言文字所記載的文獻都翻譯出來,或者說,通曉其語言,就能解決研究的全部需要嗎?我國少數民族中,有許多民族沒有自己的文字,是不是就不能進行研究了?標榜「新清史」的學者把滿語與其他少數民族文字看作進行研究的全部,似乎不懂他們的語言文字,一切研究都不能進行!試問:「新清史」學者懂多少滿語?還懂哪個少數民族的語言文字?按照他們的邏輯,不懂這些民族的語言特別是滿語,「新清史」又從何而來?進一步追問:「新清史」中有多少內容來自滿語文字資料?如歐立德論滿洲的演講、文章中,有多少滿文資料?米華健的《嘉峪關外:1759—1864年新疆的經濟、民族和清帝國史》一書中,有滿文資料嗎?嘉峪關外為新疆之地,維吾爾族聚居之區。不知米華健是否使用過維吾爾族的文字資料?明明不懂中國少數民族語言文字,還標榜為「創新」,教訓中國學者如何「重視」滿語,云云。簡言之,自己做不到,卻指斥別人沒做到!這多少有一些帝國主義霸權的味道。

顯而易見,「新清史」所謂「學術創新」,名不副實。質言之,是虛假的冒牌貨!沒有學術創新,「新清史」就失去了存在的依據。他們表述的系列觀點,實屬陳詞濫調,是19世紀以來那些西方帝國主義包括日本帝國主義及其御用學者論調的翻版!

現在,就來看看所謂「新清史」到底說了些什麼。

二、肆意歪曲清史 旨在分裂中國 「新清史」肆意歪曲清史,篡改、污衊中國歷史,已經超出學術討論的底線,不論他們的主觀動機如何,其結果,旨在分裂中國,挑撥滿洲與漢族的民族矛盾。「新清史」必將給中國造成嚴重傷害,並把中國史學引向歧途!

「新清史」是從清史而來,且看他們是怎樣評說清史的。

這就需要從他們的著述中來檢索其觀點。的確,「新清史」學者們寫了一些書,如柯嬌燕的《半透明的鏡子:清帝國意識形態中的「歷史」與「認同」》、米華健的《嘉峪關外:1759—1864年新疆的經濟、民族和清帝國史》、白瑞霞的《虛靜帝國:清代中國的佛教藝術和政治權威》、濮德培的《中國西征:清朝對中亞的征服,1600—1800》等,都是「新清史」的代表作。歐立德在《讀書》(2014年第1期)發表的《傳統中國是一個帝國嗎?》一文,也是對「新清史」觀點的典型闡發。

上引及未引的一些書目,儘管其題目與內容各異,但都貫徹了「新清史」的基本觀點,把這些基本觀點亮出來,稍加說明,「新清史」的真面目便暴露無遺!

要而言之,「新清史」可以概括為如下三個基本點:

一曰「清帝國主義論」。如《嘉峪關外:1759—1864年新疆的經濟、民族和清帝國史》,內中直書「清帝國主義」為標題,開宗明義宣稱:「近代中國是一部帝國主義的重寫本。」[1]歐立德進而論定:不只清朝,就是清以前的歷朝歷代,即「傳統中國」也是「帝國」。

在清亡後百年,學者群中把清朝論為「帝國主義」者,唯蕭一山一人而已!蕭氏貫徹辛亥革命的「民族主義,爭民族之獨立自由」,反滿仇滿,故將滿洲視同侵略者,比同「列強之帝國主義」。這種極端之論,中國學界從未接受。

那麼,「新清史」為何執意將清朝打入世界帝國主義之列?米華健甚至把清朝及以前的王朝論為「舊帝國主義」,而把19世紀以後和20世紀初期的歐洲、美國和日本在海外建立的「經濟帝國」稱為「新帝國主義」。這就是說,清朝同歐洲、美帝國主義、日本軍國主義,統統是帝國主義!

「新清史」此論,是何居心,姑置不論,只要看看他們對「帝國」及「帝國主義」如何定義,便知其論是何等荒謬!米華健說:「清朝明顯具有帝國概念的大多數特徵:巨大的領土、強大的中央集權、官僚管理機構、正規的普救制度、擁有一切權力的政治結構中所含有的多元文化和政治地域。」清朝這個「帝國……一定是帝國主義的帝國!」[2]

歐立德在「帝國」的概念上兜圈子,徵引東西方的一些說法,來證明清朝的「帝國」性質,除了重複米氏的定義,特彆強調清朝「統治漢人及滿洲人」,「這就是帝國理論中」,將「統治不同民族的政體」界定為帝國的「一個重要條件」。[3]無須贅引。按照他們的定義,舉凡國家領土廣大、中央集權、官僚機構、統治多個民族,云云,統統是「帝國主義」嗎?照此定義,世界上將有幾個「帝國主義」?但如英國、法國、德國、西班牙,也包括日本,其國家領土都不廣大,又都是單一民族,在19—20世紀時,卻不能稱為「帝國主義」!如按「新清史」學者的定義,美國也沒資格充當帝國主義,唯有中國才是最夠資格的「帝國主義」!

「新清史」掩蓋了帝國——帝國主義的本質特徵,這就是對外侵略、擴張、掠奪包括佔領他國的領土。試看:從16世紀開始,首先是西班牙特別是英國開始向外擴張,從歐洲到南北美洲,再到亞洲、非洲,到處掠奪,它們的艦船開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血與火!然後,佔領那裡的土地,奴役當地民族!還有法國、德國、俄國,哪個沒對外擴張、侵略?到19世紀,又有日本軍國主義崛起,尤為瘋狂侵略,而美國打完內戰,也把侵略的魔爪伸向亞洲。試問:世界五大洲的哪個洲沒有遭到這些國家的侵略與奴役?這些國家哪個沒有侵略過近代中國!200多年前,美國在哪裡?完全是歐洲白人靠掠奪、屠殺、滅絕等手段,趕走印第安人,才在印第安人的土地上建立美國!它們才是名副其實的帝國主義!

從鴉片戰爭開始,迄至1945年日本投降,百餘年來,歐美列強及日本強盜都跑到中國來,野蠻屠殺中國各族人民,瘋狂掠奪中國資源,如俄國、日本又掠取中國大片疆土,各列強瓜分中國,在中國的土地上劃分勢力範圍。這一切,難道不是徹頭徹尾的帝國主義的本性嗎?近代中國受盡西方列強與日本強加給中華民族的奇恥大辱,備受欺凌,清朝無力反抗,屈辱求和,怎麼也成了「帝國主義」!清朝有腐敗、有落後,也絕不可以與西方帝國主義、日本帝國主義相提並論,絕不能與其同日而語!

明明是近代中國遭受西方列強製造的種種苦難,米華健竟然說:「近代中國是一部帝國主義的重寫本」!多麼霸道,多麼狂妄,我們只能把這荒謬看成是美國學者的一種病態!

與此相反,「新清史」學者們卻為歐美與日本帝國主義大加辯護,稱「十九世紀後期和二十世紀初期歐洲、美國和日本在海外建立的經濟帝國」。僅僅是「經濟帝國」?這裡,米氏連「侵略」、「掠奪」這樣的辭彙也不「捨得」用在歐美與日本諸國!「在海外建立」,憑什麼在他國「建立經濟帝國」?顯然,「新清史」學者們一筆勾銷了歐美與日本「在海外」的深重罪惡,除了經濟,其他一切如他們界定「清帝國主義」的特徵統統被取消了。由此也就暴露了「新清史」學者們的帝國主義嘴臉!

二曰「清朝非中國論」。這又是一個極其荒誕、令人難以置信的觀點。歐立德放出狂言:「不應直接把清朝稱為中國,或是把大清皇帝稱為『中國』的皇帝。」主張在「清朝」與「中國」間「划下一條界線」,避免僅僅稱呼清朝為「中國」,也不能稱呼清朝皇帝為「中國皇帝」。他疾呼反問:「難道我們不該將其(清朝——引者注)視為是一『滿洲』帝國,而中國僅是其中一部分?」[4]如此胡說,已達登峰造極!

中國和清朝是什麼關係,還需要解釋嗎?對於連中國歷史最基本常識都不懂的「新清史」學者們,看來不作解釋不行,也應讓世人明白他們的荒謬。舉世皆知,清朝作為一代國家政權,合法而有效地統治遼闊廣大的中國達268年,這是事實。西方帝國主義及美日等後起的帝國主義哪個不予承認!從最早簽訂的中俄《尼布楚條約》、《布連斯奇條約》,到近代與歐美日簽訂的一系列不平等條約,無不是清朝以中國的名義簽字畫押。在近300年中,清朝就是中國,反之,中國就是清朝。清是國號,成為中國的代名詞。如今日,中國為國名,中華人民共和國為國號,兩者合而為一。這還有什麼疑義嗎?

「新清史」學者們蠻橫地將中國與清朝分開,如羅友枝反對將清朝與「中國」「合而為一」,企圖用「滿洲中心觀」來評價「大清帝國」。不承認清朝是中國的,清朝與中國無關,所以只能用滿洲的歷史來解釋清史。照此邏輯,現今奧巴馬政權與美國無關,應當用「印第安中心觀」來評價奧巴馬政權!

更為荒誕而狂妄者,如歐立德叫嚷:清朝不等於中國,應把它看成是「滿洲帝國」,而「中國僅是其中一部分!」這使我們想起日本軍國主義在東北三省製造出一個偽「滿洲國」,策動滿蒙獨立,從中國分裂出去,不再屬於中國!歐立德之論,妄圖用「滿洲帝國」取代中國,徹底把中國「消滅」掉,與日本軍國主義的野心如出一轍,但又比日本軍國主義走得更遠,更為荒誕不經!

這裡,又涉及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中國」是什麼?按照歐立德的說法,「『中國』的概念只是一種設想」。自商周以來,迄至清代,「中國」從來就是一個集政治、經濟、軍事、文化、民族及疆域為一體的共同體。中國作為一個國家實體,已經存續了四千多年,但到了歐立德的口中,中國卻只是一種「概念」的「設想」!其本意是,「中國」根本不存在!如此污損中國,蔑視中國,難道是可以容忍的嗎?在他的心目中,他把存續了四千多年的中國完全消滅了!真不愧為帝國主義的本性!

何謂「中國」?古人最通俗的解釋是:「居天地之中者曰中國;居天地之偏者曰四夷。四夷外也,中國內也。」[5]這是說,居於天下或稱全國之中心之地,稱「中國」,居於中心之外的四方之地稱「四夷」,即今之邊疆之謂。這就是「中國」與「四夷」的初始之義。商周時,其王城及周圍遵奉其王族文化的,皆為「中國人」,不同屬其文化圈的各夷、狄、戎等族為中國之附庸。伴隨歷史的發展,「中國」不斷擴大,至秦始皇修建長城,始把「中國」地域擴大到長城腳下,遂有「內中國外夷狄」之界定。內外實則內地與邊疆之分,概以長城為界。如漢代人說:「天設山河,秦築長城,漢起塞垣,所以別內外,異殊俗也。」[6]又說:「秦始皇攘卻戎狄,築長城,界中國。」[7]漢代人說得很正確,即長城是「中國」與「三北」邊疆地區的分界線,亦是華夷文化的分界線。長期以來,西方某些學者歪曲說長城是中國國境分界線,不值一駁。事實是,清以前所說的中國,一是中央王朝的代稱;二是指內地。每代王朝直接統治的地區,長城以內,黃河上下,大江南北都是中國之地。直到清代為之一變,以康熙三十年(1691)聖祖廢長城為標誌,始成「中外一家」、「天下一視」的空前「大一統」的新格局。由此,「中國」的地理範圍包括華夏文化已擴大到長城以外的「三北」廣大地區。應當指出,清以前,長城以外的邊疆地區同屬中國管轄範圍,只是實行朝貢體制,與內地郡縣制有所不同罷了。清朝不只是撤除了長城這道藩籬,更重要的是,在東北、西北及北部設置不同的行政管理體制,最終把秦始皇創行的郡縣制推行到邊疆地區。這些常識,就不必一一去說了。

  清朝把郡縣制全部推行到邊疆地區,破除華夷即漢族與少數民族的居住地域之限,形同一體,是中國歷史劃時代的大發展,為今日中國奠定堅實基礎。

  遍視世界各國,有哪個國家的疆域不是經歷種種歷史變遷而最後形成固定的疆域與邊界!可以說,「中國」歷經三四千年,到清初才完全確定下來。「新清史」學者們聲稱「中國」不過是「一種概念的設想」,純屬對中國的污衊!不僅如此,還蠻橫地要把中國與清朝分開,篡改清朝為「滿洲帝國」,這不是白日做夢嗎?

  「新清史」學者們執意將「大清國」與「中國」兩者分開,其險惡用心,就是「去中國化」!用他們的語言說,稱為「去中心化」:「中原」並不是「他們(指清)帝國……的核心,只是一個部分而已。」[8]這與歐立德所說「中國」只是「滿洲帝國的一部分」是一個意思。中國被抹煞掉,不復存在!在《新清帝國史:內陸亞洲帝國在承德的形成》中,清代統治中國的政治中心,明明是在北京,他們卻篡改成在承德!即在承德而不是在北京「形成」了「亞洲帝國」!北京與承德,哪個是「核心」,還須解釋嗎?否定北京,實則是否定中國,以達到「去中心化」的目的。如果不是「新清史」學者們的無知,只能說別有用心!

  三曰「滿洲外來論」。「新清史」為何起勁反對將清朝與中國「合而為一」?為何大肆鼓吹「滿洲因素」的「重要性」?否定清朝、否認中國,強調「滿洲」的主體、主導地位,宣稱滿洲沒有被「漢化」,這一切,都是「去中心化」,這裡是指「去漢族中心化」。表面看,這是抬高滿洲的歷史地位,實則相反,他們是把滿洲定為「外來民族」,從不屬於中華民族,更不是「中國」本土的固有民族。所以,滿洲與漢族、與中國都沒有關係。如歐立德說:「滿洲人征服中原建立大清國」,「以強大軍事力量征服明朝」,「異族入侵破壞了中國主權」,云云。[9]

  「新清史」明白宣示:滿洲為「異族」,他們進關奪取政權,是對「中國主權」的「破壞」,污衊滿洲為「外來」侵略者。這些論調,在歐美學者的著述中,俯拾皆是。如英人阿謝德稱:「滿洲人是野蠻人」,他們進軍中原是「蠻族入侵」。此前,他們「在中國之外」建立的「尚未開化的『蠻族政權』」,無疑「是外來的政權」![10]等等。一句話,滿洲不屬於中國,其世代居住的東北地區自然也不是中國的領土。他們居於「中國之外」,滿洲「入侵破壞了中國主權」。他們簡直把清朝視同日本軍國主義!

  這是正確的嗎?絕對錯誤!二十四史和其他典籍,明明白白記載:滿洲是東北地區最古老的民族之一,從其先世堯舜時代的肅慎,到17世紀30年代滿洲的形成,這個民族在東北地區生息繁衍已達四千多年。東北從來為歷代王朝管轄,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這一基本史實,本是人所共知的歷史常識,可惜,「新清史」學者們完全不懂,強行把滿洲從中國「開除」出去,污為「中國之外」的「野蠻人」。這與當年日本軍國主義為侵略、霸佔東北製造的口實一模一樣!而今「新清史」重複歐美日帝國主義腔調,實屬別有用心。

「新清史」肆意歪曲清史,篡改、污衊中國歷史,已經超出學術討論的底線,不論他們的主觀動機如何,其結果,旨在分裂中國,挑撥滿洲與漢族的民族矛盾。「新清史」必將給中國造成嚴重傷害,並把中國史學引向歧途!

三、分裂邊疆 閹割中國疆土

  「新清史」無視歷史事實,卻站在準噶爾分裂勢力的立場,把清朝對新疆、西藏等邊疆地區的統一,一概斥為「侵略」、「擴張」,不論其主觀動機如何,其論點與結論都充分暴露出他們挑撥民族關係、分裂中國的立場!

  清代邊疆問題,是「新清史」的核心內容之一。「新清史」學者們自認為,他們對邊疆的關注遠遠超過了中國學者。近30年來,中國學者研究清代邊疆的成果頗豐。重視與否,如果只是口頭言說,也無關宏旨,無須爭辯。關鍵在於,以什麼樣的指導思想、用什麼方法進行研究,最後得出什麼結論,我們與「新清史」存在原則性分歧。集中表現在如下幾個方面:

  首先,「新清史」頑固堅持「去中心化」的荒唐史觀。如上已駁斥的所謂「獨尊」滿洲「為歷史主體」,去漢族之中心;虛擬「滿洲帝國」,刪除中國之中心等謬論。同樣,他們在邊疆問題上,去「中原」之中心,去北京之中心,妄圖確立邊疆及「中亞」非漢人的諸民族之中心,將清朝的中國皇帝篡改成「中亞諸民族的大汗」!這還是「去中國化」。中國的邊疆與內地或概稱中原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何者為中心,是一個漫長的歷史演變過程。如北京,曆元、明至清,都曾是國之都城,再向前追溯,金朝在此設立都城。北京是國之中心,這還有疑問嗎?但歐立德等人偏偏把中國一代王朝改為「內陸亞洲帝國」,而且是在承德形成的!這一篡改,能改變歷史事實嗎?「新清史」的目的十分明確,就是弱化北京、弱化中國、推重邊疆,把邊疆從中國分離出去!

  其次,「新清史」認為邊疆地區非屬中國。這正是「去中國化」的「歷史依據」。羅友枝的話,可以代表「新清史」學者們的基本觀點。她寫道:

  「清朝除開繼承了明朝的領土之外,還開拓了大片疆土,那些土地和土地上的人民基本上沒有長期被漢族王朝統治過,他們也未曾接受過任何儒家的思想和文化。」[11]

  羅友枝說得很明白:舉凡邊疆地區從來不屬於中國!記載邊疆地區受歷代王朝統治的史實,詳載於二十四史與各王朝的官私史書。這裡,若一一摘引,遠非本文所能容納!建議羅友枝等人認真讀讀這些書,無論讀到哪裡,都會找到與她的判斷完全相反的證明!有關歷朝歷代管轄或統治這些地區的記載,俯拾皆是,尋找正確答案十分容易。比如,漢唐對西域即今新疆地區的經營,《漢書》、新舊《唐書》載記甚明。在東北,早在舜禹之時,就屬於幽州地,其後三四千年間,東北既被漢族王朝統治,也曾為少數民族政權所控制。但無論「漢」與「非漢」統治,都是中央王朝管轄的一部分。如《史記》、《漢書》、《三國志》、《金史》、《遼史》等,「新清史」學者們讀後才有發言權。至於這些地區是否接受過儒家思想與文化,也無需多辯。

  羅友枝可以到中國邊疆走一走,比如去西南地區的雲南,在「南天之末」的景東彝族自治縣,在昭通地區——隨便到哪個地方,所見所聞,一定會讓羅友枝等人大吃一驚:因為在險山惡水環抱的萬里之外,居然還有唐時的文廟,對孔子的尊崇如神;至明代儒學的傳播,遍布各地!在台灣、在海南島,都會看到儒家文化的遺迹。羅友枝既不讀中國典籍,又不了解中國現實,不顧歷史事實,妄指中國邊疆地區都不是中國領土!米華健污衊:「現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與蔣介石)都認為新疆和西藏自古都是『中國的』,這恰好就是意識形態和歷史詭辯的兩個例子。」[12]意識形態怎麼可以跟領土歸屬混為一談!「詭辯」怎能改變歷史事實?這是學術討論嗎?完全是對一個主權國家的惡意攻擊!

第三,清朝對邊疆地區是統一,還是入侵?「新清史」學者們堅持後一種觀點,把清朝對邊疆的統一包括用兵,統統污為「侵略」、「征服」、「擴張」。事實是,清朝不過承襲歷代的國家統一,又是對歷代疆土的繼承,怎麼成了「入侵者」、「侵略者」?蒙古、西藏、新疆是中國的固有領土,清朝對這些邊疆地區的重新統一,是自然之理,為何又成了「軍事征服者」?無須駁斥,這種論調與「藏獨」、「蒙獨」、「台獨」、「疆獨」分子叫嚷「不屬中國」,鼓吹「獨立」有什麼不同?「新清史」恰恰為那些分裂勢力提供「歷史根據」!「新清史」學者們毫不掩飾地表示,他們不是站在清朝的國家統一立場,而是「站在邊疆(如從準噶爾人的角度)來看中央」即清朝的。這就暴露「新清史」完全是站在準噶爾分裂勢力的立場,來否定清朝的統一!質言之,亦即站在「疆獨」、「藏獨」分子的立場,來否定我國對這些分裂勢力的打擊,否定我國對鞏固國家統一所做的努力,亦如清朝「是一場大規模的侵略」!

現在,再回到關於「大一統」問題的討論。「新清史」污指持「大一統」觀點的中國學者「與清朝政府的立場太接近了」,竟然提出:「既然『大一統』的提法代表的只是清朝中央的立場和態度,我們是否應該將這種提法放棄?」[13]試問:清朝堅持並擴大國家的統一,不應該贊同嗎?只有按「新清史」的願望,清朝不能搞統一,應當放棄新疆,放棄西藏、蒙古,凡是邊疆都放棄,讓其各自獨立,才是正確的政策嗎?清朝堅持「大一統」,並非只是「清朝中央的立場」,恰恰是中華民族的立場,是中國國家的立場!要我們放棄「大一統」的提法,就是承認分裂是合法的!

  坦率地說,「新清史」根本就不懂何為「大一統」!「大一統」並非清朝的發明,它源起於孔子著《春秋》提出的政治理念,是孔子留給千秋萬代的一份最珍貴的政治遺產。他主張國家完全統一於一個政權、一個君主,反對分裂、割據。這一思想為歷代政治家、歷代王朝所奉行。「大一統」成為中國歷史發展的一條生命線。至清代,破除「華夷之辨」的狹隘民族觀,發展「大一統」為「天下一家」的「大一統」,不論華夷,不分內外,皆為一統。康熙帝廢長城,撤除了橫亘在華夷之間的萬里分隔線,使清朝真正成「天下一家」。雍正帝對「大一統」做了精闢論述。他說:

  「我朝肇基東海之濱,統一諸國,君臨天下,所承之統,堯舜以來中外一家之統也;所用之人,大小文武,中外一家之人也;所行之政,禮樂征伐,中外一家之政也。」[14]

  雍正帝也承認他和他的民族滿洲都是「中國人」,完全繼承堯舜以來包括孔孟的中華文化傳統,所論「大一統」,表明了他的政治目標,是對歷代歷史的繼承。他尤其強調:「普天率土之眾,莫不知大一統之在我朝,悉子悉臣,罔敢越志者也。」[15]

  雍正帝關於「大一統」的理論解讀,闡明了清朝對國家與民族統一的原則立場,以「大一統」為其治國理念,貫徹於治國的政治實踐中。從順治朝開始,歷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在各邊疆地區推行秦始皇創製的郡縣制,因地制宜、因民族而異,設置不同的行政管轄機構,形成一國多制、一地多制的多元一體的國家行政管理體制,中國成為空前「大一統」的多民族國家。這是中國歷史發展的一次大飛躍,具有劃時代的歷史意義!今日中國疆域之廣大,國家規模之宏偉,多民族共同體之格局,盡享清朝「大一統」的偉大成果!

「新清史」無視歷史事實,卻站在準噶爾分裂勢力的立場,把清朝對新疆、西藏等邊疆地區的統一,一概斥為「侵略」、「擴張」,不論其主觀動機如何,其論點與結論都充分暴露出他們挑撥民族關係、分裂中國的立場!

結束語

  如同美國科技不斷更新,其史學界也是每隔若干年後,總有人標新立異,向前人之說發出挑戰,以顯示其學術之「創新」。「新清史」大抵就是這樣興起的。他們在美國本土如何爭論,我們不必評說,但他們把「新清史」引進中國,引發清史學術混亂,中國學者就不能不認真對待了。

  縱觀「新清史」,實無創新可言。他們只在概念、名詞解釋上下功夫,諸如帝國、帝國主義、中國、中國人、漢化、涵化、去中國化(去中國、去漢人、去清朝、去中原等,即去掉之意),都沒有解釋清楚。只在概念上大做文章,卻無充分史料的實證。如果說「創新」,「新清史」比20世紀西方學者、日本帝國主義御用學者更大膽,全面顛覆中國歷史,全面否定清史。而其觀點之荒謬,前所未聞,如中國是「滿洲帝國」的一部分,中國歷代王朝統統是「帝國」,清朝是「帝國主義」,中國近代史是「帝國主義史」。清朝對新疆、蒙古、西藏,以及東北的統一是「武裝侵略」、是帝國主義「擴張」,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以戰爭為例,自秦朝至清朝,兩千年間,幾乎所有的戰爭都是在現今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疆土內進行的,屬一國之內的戰爭,哪有什麼擴張!歷代王朝從未掠奪過鄰國土地,有的是援助,救亡濟危,如對朝鮮、越南的援助。這是中國歷史上最光彩的一頁,值得中國人為之驕傲!「新清史」把「帝國主義」強加給中國歷史,力圖抹黑中國,不知意欲何為!

  「新清史」所謂的「研究方法」更見其學術之淺薄!他們用類比的方法,把中國與羅馬帝國、奧斯曼帝國、莫卧兒帝國,以及日耳曼、土耳其和俄國這些「帝國」進行比對,進而把中國歷代王朝至清朝統統打入「帝國主義」的行列!此即他們宣稱的「全球化的眼光」,把中國歷代王朝打上「帝國主義」烙印,才是他們的根本目的!應當指出,他們把中國與上述各帝國主義進行類比,但很奇怪,他們並沒有將中國與美國、日本兩個帝國主義進行比對!這又是何緣故?恐怕只有「新清史」學者們才能回答!

  「新清史」搞亂了中國歷史,否定清史,「指示」中國學者要按他們的「新清史」來重新「書寫」21世紀的「中國歷史」。我們也奉勸美國「新清史」學者們,不要抱任何幻想,不要妄圖混淆中國史學界的視聽。

  「新清史」在政治上的危害尤其不容忽視。近一二十年來,特別是近十年,美國視中國崛起是一巨大「威脅」,公開指責中國對外「擴張」,千方百計,聯合日本及南海諸國來「遏制」中國;明裡暗裡支持如「疆獨」、「藏獨」、「台獨」及「港獨」等分裂勢力,妄圖從內部搞垮中國。「新清史」恰恰是從歷史上來論證中國的「帝國主義」特徵,挑明新疆等邊疆地區不是中國領土,而是清朝通過 「擴張」和大規模的「侵略」將其納入。所有這一切的論證,都與美國對華政策相一致,互為表裡。同時也為當今之分裂勢力提供歷史論證,實際上助長了這些分裂勢力的氣焰!

「新清史」學術上荒謬,政治上危害中國的統一,必然激起每一個有正義感的學者的強烈反對。我們完全拒絕「新清史」,而且要揭露它的偽學術面目,肅清它在中國學界所造成的惡劣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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