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決定命運
很多人都喜歡和聰明人呆在一起,說是兩個聰明人在一起,會讓彼此變得更加聰明,其實這是一種悖論。研究發現,智力是由基因決定的,而教育和營養等因素在18歲之前可以發揮一定的作用。之後,人類的智商就不會有大的改變。和聰明人相比,我寧願跟聰明不足、性格爽快的人在一起。
爽快就是直爽、痛快的意思;《東周列國志》:「這段話說得范雎胸中爽快,不覺離席,移步下堂,口中稱:善!」 元代《灰闌記》第三折:「這樁營生不爽快,常常被人欠酒債。」清《老殘遊記》:「此種人不宜過於爽快,你過爽快,他就覺得奇貨可居了。」巴金《春》:「婉兒要來,我就在家等她,淑英爽快地答道。」看來,從古至今「爽快」於人於事都是褒義詞。
心理學家認為,爽快的人大多行為果斷、說一不二,做事乾淨利落。但是,爽快的人也有致命的弱點:城府不深、心直口快、容易得罪人。這樣的人做朋友很鐵,在官場上就吃不開了。當然,所謂的弱點有時候也不完全是壞事,優點和弱點都是相對的,有時候也是可以相互轉換的。
朋友經常提醒我做人不能太過透明,什麼意思呢?無非說我做人黑白分明,中間缺少過渡色;而且說話直截了當,有時讓人下不了台。最典型的是朋友們在一起聊天,我都可以把天給聊死。這一點確實要感謝我的父母給了我強大的基因,造就了我今天思維敏捷、反應迅速、語言犀利的個性……
然而,也正是由於這種毫無喜感的性格特徵,讓我在人生道路上走得跌宕起伏、艱辛異常。少年時代迷戀《三國志》《水滸傳》《楊家將》之類,偶爾還偷看《紅樓夢》《西廂記》等禁書。而且,父母又對我採取自生自滅、放任自流的散養方式,用現在的話來說,基本就一野生的靈長類動物。好在後來讀書還算賣力、是非判斷小有悟性,因此,迷途知返、在岔道上沒有走得太遠。然而,性格卻就此養成,成為一生中不可逆的「硬傷」。
說是硬傷,其實對生活並沒有多大影響,尤其是爽快的性格,讓身邊很快就凝聚起很多人氣,呼風喚雨、瀟洒快活。但是,這樣的性格在職場上是致命的,尤其在仕途上往往會跌跌撞撞、步履維艱,這在我的職業生涯中已經留下了刻骨銘心的印記。
1984年我從江南造船廠商調進入新民晚報社,從生產組長一路做到印刷廠廠長,那時我才20多歲,仕途可謂走得風生水起。1992年,我被任命為新民晚報社經理助理兼實業公司總經理,行政上享受副處待遇。25年之後的今天,行政級別依然在原地踏步。而我的徒弟和學生大多做了我的領導。原因何在呢?都是自己過於透明的個性惹的禍。
應該說25年間我有很多升遷的機會,都被我自己搞砸了。用應景一點的話說,明明捏著一手好牌,硬生生給自己打爛了。1994年,我的老領導丁法章在報社全體幹部會議上不點名地批評我:「有些人開著採訪車為家鄉人辦事……」 事實也是如此,老丁的批評不無道理,而且他還給我留了很多面子。但是,批評歸批評,這個事不辦還真不行。
那是一個寒冷的季節,一大早我哥哥從寧波打來電話,說是上海的一家服裝企業支付給他的一張40多萬元的支票不能兌現,讓我馬上協助財務去換一張支票。遇到這種事情我不可能不去。結果支票是換回來了,這個副處級是保不住了。因為,這家服裝企業向報社紀委寫信舉報我,說我用記者證嚇唬他們,還用採訪車堵他們的大門。
說實話,在職期間我確實幫過許多人的忙,有要求安排子女入讀重點學校的;也有要求多分住房面積的;有要求動用醫療資源救命的;更多的則是要求安排家屬就業和推薦其本人提乾的……只要不強加於我,基本都是有求必應;而且,我在罪與錯的把握上是拿捏有度的。但是,在幫忙這個事情上我還是有原則的,假如有些事情突破我認知能力的,即便是上面壓下來的,我也會頂著不辦。這樣直來直去的性格,不但經常被人利用,而且莫名其妙就把人給得罪了。我也經常反思著如何才能有所改變,然而,時至今日依然一成未變。真是應驗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古訓。
1995年,報社一領導讓我給一女同志安排工作,我二話沒說,就把她安排在轄下的新民汽車服務公司負責人事工作,因為當時我兼任這家子公司的董事長和總經理。結果這位同志來了之後不務正業,搬弄是非、牢騷滿腹。試用期滿之後,我沒有把她留下來,這下就把該領導給得罪了,這是我第二次跟短命的副處級道珍重。
1996年加入民主黨派成為我仕途上「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時任報社總經理陸其祥獲悉後找我談了一次話,給我兩條路選擇,其一是退出民主黨派,其二是仕途到此為止。應該說陸其祥找我談話是善意的,而且,當時我們的私交也不錯。
事實也是如此,1997年,報社打算把我派到新民晚報美國公司擔任總經理,這是一個正處級的崗位,結果由於民主黨派的身份而未獲市委宣傳部批准。於是,有同事說我,「你怎麼這麼傻呀?加入什麼民主黨派呀?」說實在的,我這個人不但爽直,而且好面子,有時候別人托辦的事情沒能辦成,還覺得虧欠人家似的。再說該黨派從1988年開始做我的思想工作,時任市委常務副主委陸玉貽親自到我公司跑了幾次,再不答應似乎有點說不過去……結果,我的仕途終於被我爽快的性格給葬送了。而且,為了此事,市委統戰部還專門召集各大黨派和主流媒體進行協調,意思是今後民主黨派不能隨便在主流媒體中發展黨員。當然,這一現象沒有維持多少年就成為了「過去式」。
然而,我的仕途從此一蹶不振。現在想想,新民晚報黨委的一班領導還是相當開明和寬容的,對於我這個一年就要折騰一次的人而言,沒有給我行政上的處分,是對我最大的關懷。 1998年,《新民晚報》與《文匯報》合併成立了文匯新民聯合報業集團。集團領導基本都是外派和空降的,走在路上誰也不認識誰。於是,我慢慢開始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其實,在成立集團之後的兩年間,我還是有一次重新調整職業規劃的機會,結果又被我「道不同不相為謀」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搞砸了。
那是2000年上半年,我自廢武功、執意從文匯新民實業總公司副總經理的崗位上退下來,去了一家新創辦的都市類報紙當編輯記者。時任集團總經理顧行偉找我談話,給了我三四個職位挑選,其中有設在8萬人體育館一企業的總經理和一家都市類報紙的副總編輯等,我都沒有接受。後來,顧行偉覺得我對藝術品感興趣,就讓我創辦一家網上畫廊,我也沒有答應。俗話說,不作死不會死。結果我還是死在了自己「行俠仗義」的致命弱點上。
2010年,我已經50歲出頭了,有一天在朋友的聚會上,朋友的一席話讓我茅塞頓開:「你工作了一輩子,再過幾年就要退休了,拿什麼來證明你曾經是職場上叱吒風雲的『拚命三郎』呢?」而這個「拚命三郎」恰恰又是時任《新民晚報》黨委書記兼總編輯丁法章「冊封」的。於是,我寫信給集團黨委,要求恢復我原來的副處級別。當集團紀委書記李瑞祥看到我的履歷和材料之後說:「這個人能力很強,我是有印象的。」
原來李瑞祥曾經在市委宣傳部擔任過領導職務,1994年他帶隊對上海媒體發展三產進行調研。當時的新民晚報三產無論投資規模還是經濟效益都是同行業中的佼佼者,給他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於是便有了後來李瑞祥和《文匯報》黨委書記兼總編輯吳國平在集團黨委會上的強力推薦。但是,受限於當時的幹部政策,超過45歲的基本不考慮處級崗位,而我已經53歲了,屬於破格提拔,但必須履行程序。競聘的那一天,集團黨委委員全部到場參加我的競聘演講。結果無一例外地在競聘表格上的「優秀」選項上畫了圈打了勾。
應該說事情到此可以完美收官了,但是,磨難又來了,我所競聘的崗位太過敏感和複雜,時任該報主編放出話來:「這個人太厲害了,來了之後,你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鼓動報社記者和編輯集體到集團黨委上訪,阻止我到這家報社任職。再說當時的集團領導一看這副架勢,誰還願意做「出頭椽子」呢?值得欣慰的是沒過多久,《文學報》的主編陳歆耕發簡訊給我,讓我去《文學報》當副主編兼總經理。但是,由於當時《新聞記者》雜誌社的經濟效益也不理想,我還要兼顧《新聞記者》的經營。因此,我所在的系列報刊黨委沒有批准我去《文學報》任職,給出的理由也很簡單,「你不要去!你屬於系列報刊的,不是文學報一家的。」
匆匆幾十年的職業生涯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做過工人、當過記者、管過企業,也長時間在領導崗位上沉浮;最戲劇性的是從同時管理七八百號人的五家企業,到最後成為「光桿司令」,實在令人唏噓不已。俗話說,性格決定命運,不同的性格自會上演人生歷程的不同版本,其結果一定也是截然不同的。
但是,話也要說回來,任何事物都有正反兩重性,人的性格也不例外。現在想來可能也是我的性格幫了我的大忙。假設一下:我出道那麼早,曾經權重一時,如果學會了做人世故圓滑、說話拐彎抹角,如若再貪腐一點,也許現在已經人身不自由了。因為,曾經高居廟堂之上,如今成為階下囚的人多了去了。而且,現在的幹部確實經不起查,甚至一查一個準。單就這方面,我得感謝性格養成。
「如果人生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選擇哪種性格?」我朋友《大話西遊》看多了,正拿著「月光寶盒」問我呢?
「假如人生可以倒退,我寧願活在六百年以前……」我直截了當地把這種無厘頭搞笑的假設懟了回去:「我依然喜歡大器、爽快、不羈的性格,毫不吝嗇與性格相近的人相處。這樣的人沒有心眼、不會算計;這樣的人仗義疏財、率性而為;這樣的人簡單善良、俠骨柔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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