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單|聽膩了南方姑娘和遠方,你可以試試這些西北民謠
說起民謠,可能很多人會想到前段時間很火的趙雷,以及之前很火的馬頔宋冬野之類的,誠然這些都是可以稱得上現今民謠的代表人物。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幾年的民謠里大都是「南方 姑娘 流浪 理想 故鄉 遠方」這樣的意向,似乎筆畫間充滿了美好的意象,讓人浮想聯翩。
不過呢,今天我們不聊南方姑娘也不聊故鄉和遠方,我們來聊聊民謠的根。有人說,西北是中國民謠的根。對此我很認同,與溫柔婉約的南方相比,蒼茫雄渾的西北似乎更適合誕生民謠歌者。他們用對故土和生命的關懷,將民謠與傳統民歌結合,使得西北民謠既有地域性,又有生命力。
西北這塊厚重的土地有太多養分,那裡的人們簡單幹凈,那裡的民謠粗糲溫暖。
01
黃河謠
野孩子樂隊
」黃河謠張瑋瑋;郭龍 - 你等著我回來
野孩子樂隊無疑是中國新民謠的先驅。1995年由兩個蘭州孩子小索和張佺組建,「野孩子」這個名字讓人想到的是中國西北廣闊的土地和當地粗獷的民歌。同年他們沿著黃河徒步旅行,四處採風,西北豐富的民歌資源為他們提供了發芽成長的養分,他們從民間音樂中追尋到了「更強的音樂生命力,有根源的東西」。
那些來自民間的音樂是青天黃土孕育的聲音,樸實的詩歌,乾燥溫暖,濕潤悲涼,直擊心臟。「我最喜歡西北民歌的樸素和簡單",張佺這麼說。
在我看來,野孩子給我的感覺就是簡單、直接、深情,近乎完全不插電的風格,配以獨特的合聲和民族樂器,獨具風格的濃郁民族風格的唱法,歌詞又源自生活。他們的音樂是來自生活中的吶喊,是一種自我的探索,來自民族的真實。
野孩子的聲音是帶著泥土氣息的,就像西北土地上剛刨出來的花生,灰頭土臉卻果實豐厚,在大西北風沙的浸染下流露出內在的飽滿,聽他們的歌從來不會覺得單薄。不管是哎依呀依呦的方言吟唱還是民族樂器的使用,使整個編曲更具節奏感和共鳴感,他們音色乾淨像西北的風沙,而節奏迷人像驛站的舞蹈,比如這首《黃河謠》。
民謠應該是流傳而不是流行,流行的東西很快就會過去,而二十年後你再回頭聽聽,也只有這些有著深厚積澱的西北民謠能留下來了。
野孩子經歷了2004年樂隊解散,直到2011年重組。重組後的「野孩子」由張佺、張瑋瑋、郭龍、馬雪松、武銳組成,五人陣容堪比樂隊鼎盛時期。磨合了近兩年時間,2014年在雲南發行了新單曲《敕勒川》。這首古老的歌謠本只以文字的方式流傳,但野孩子借鑒民族歌謠,將其復活,新曲與原有風格如出一轍。
去年的10月,「黃河謠」野孩子20周年紀念音樂會在工體舉辦。萬曉利、小河、周雲蓬、吳吞、胡德夫、謝天笑等相繼登台,這些經典的聲音,熟悉的面孔彷彿把人帶到十幾年前,那個屬於民謠的「黃金時代」。
張佺就坐在那裡,靜靜的由短髮少年變成花白頭髮,猶如一個抱著冬不拉的俠客,內心狂野卻靜靜生長。這首現場版的《黃河謠》,更像是一個珍重的儀式,五條漢子,放下手中所有的樂器,雙手扣在膝蓋上,挺著脊樑,莊重地清唱著。
「如果不提二十周年,我真的沒有意識到有一件事情讓我身在其中那麼長的時間。所有過去的失敗和驕傲,所有的聚散離合,就像是發生在昨天。和很多人一樣,我也奢望下一個二十年後我們還能坐在台上,像我年輕時總會想起的詩句那樣。光陰如水,光陰如火,我們
在大地上只唱一生。」
02
小花花
低苦艾樂隊
」小花花低苦艾樂隊 - 花草樹木
說蘭州是西北民謠的搖籃一點也不為過,蘭州大地蒼茫山河雄闊,有西北漢子的俊實硬朗,同時還有母性的溫馨少女的嬌柔,這是一個簡單直接,率性而為的城市。
奔騰流淌穿城而過的那條黃河給了西北人不一樣的情懷,創作出不拘泥於城市文化的音樂,奔放不失細膩,熱烈不失深情,豪爽不失人文。除了上文提到的先驅者野孩子,還有一支蘭州樂隊值得一提,就是低苦艾樂隊。
樂隊前期成立於99年的蘭州城,取名為「唇銹」,後經過一些變動,在2003年重組,更名為「低苦艾」,意為荊棘叢中背芒而生的苦艾草,生長在低處,離土地更近。就和樂隊的名字一樣,低苦艾樂隊紮根黃土,一直堅守著自己的風格,做最真實的自我,做最真誠的民謠,在繁華而浮躁的年代裡用真實的情感持久的關懷著漂泊的靈魂。
低苦艾樂隊的歌,有不羈的搖滾精神,也有質樸的民謠精神。兩者結合,產生了奇特的化學反應,樂隊的主體風格偏向低調迷幻,同時又有很強的實驗與民族色彩,再加上悠揚的口琴、懷舊的吉他,把歌詞中的白塔山、五泉山、黃河等唱醉了心。
低苦艾樂隊最著名的一首歌,應該就是表達對離家漂泊的人再也回不去的鄉愁訴說的《蘭州蘭州》了(之前的我們也推薦過)。「走出去的人在領教了其他所謂繁華都市之後,反過頭來對這個城市卻有了極深的眷念。這樣的思念、這樣站在遙遠的他鄉回首故鄉的情懷充斥在耳熟能詳的音樂里。」可能是對於這首歌最好的註解。
這首歌蒼涼而生硬的西北風氣質,像是一口剛烈的西北老酒,一口入喉,灼心割肺;兩口入喉,肝腸寸斷。如果說低苦艾之前的歌都像《蘭州蘭州》一樣那麼厚重那麼硬,到了《花草樹木》這張專輯就更偏向於民謠的風格了,比如這首《小花花》里唱著「我不在這裡望,就在前方等待,等待我那已失去的溫柔,我不在撒哈拉,就在塔克拉瑪干,尋找我那已失去的歌謠。」,用陪伴喚醒這個快時代對慢等待的嚮往。
這些歌曲既延續了低苦艾樂隊對於西北民謠的定位,且略帶有回族花兒的腔調讓她們沒有喪失自己的風格,同時又把之前推廣度不夠的西北民謠帶到了公眾視野里。
「 再不見俯仰的少年各自襯衫一角揚起,從此寂寞了的白塔後山今夜悄悄落雨。」 低苦艾的歌本身算不上精緻,但是流露著簡單與率性,讓人感受到一種稀缺而久違的真誠與質樸。生於土地,根自然植於土地,空氣中全是泥土芬芳的味道。
就像劉堃自己所說的:「我們的音樂元素可以很豐富,但有一個內核就是貼近土地、貼近生命,要關懷身邊的人、關懷內心的那個我。」最後我們再來重溫一下這首《蘭州 蘭州》吧。
03
長在銀川
蘇陽
」長在銀川蘇陽樂隊 - 賢良
說起西北民謠,除了蘭州,還有一個城市被稱為西北民謠的心臟,那就是寧夏了。在西北,有一種傳統民間歌曲形式:花兒。這種起源於甘肅臨夏的歌曲形式被稱為西北民歌之魂。在寧夏,許多民謠音樂人正是借鑒了花兒的創作方式,讓傳統民歌再一次迸發出生機與活力。
而蘇陽就是其中一位把傳統的花兒與搖滾民謠等現代表現形式結合得天衣無縫的音樂人。第一次聽蘇陽的歌是朋友推薦的《賢良》,我承認並沒有被這首歌所貫穿的氣場震撼,但隨著單曲循環後的不斷重複,我聽到了濃濃的西北花兒的味道,聽到了一個西北漢子最真實的吶喊。「蘇陽的音樂在很大程度上是中國西北版的另類搖滾,以煤油爐式的、以紅辣椒式的分散與跳躍性手法,結合西北民歌宏大與蒼茫的音律雜交的母語搖滾。」
蘇陽,這個出生在浙江的歌者,8歲來到銀川。16歲在西安上學。94年到北京學習吉他,彷彿命運是註定好的,他從出生就開始了漂泊,所以他更像一個游吟詩人,這也就不難解釋他對家鄉的熱愛和對安定生活的嚮往了。
因此,當你努力地深入感受蘇陽的歌,你能感受到一個生活在西北的男人內心的真實流露,感受到一個出走者的悲憫,更感受到他的倔強與反抗。
蘇陽其實屬於寧夏的「土根階級」,所以他的音樂你也可以認為是「土根搖滾(民謠)」:絕大多數都來自於最底層。曲,多用西北民間秦腔、花兒小調兒;詞,表達的也是大眾的市井生活。
《賢良》,《長在銀川》都是很好的例子,從文化切入,秉承了西北千年民歌的精髓,字裡行間都包含著遠離家鄉的赤子對故鄉風沙與鄉土的眷顧。熟悉的生活圖景直接進入了他的音樂,在《長在銀川》中,他唱「我的家住在同心路邊上,那裡有我的爹和娘」,結合了當地地域文化聽起來不僅讓人對銀川充滿了嚮往,也讓人想起了家鄉的味道。
「樂隊里的每一個成員都在倍感驕傲地用母語歌唱著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鮮花、愛情、勞動人民。其中的情感使得他們可以突破搖滾的界限,與民族音樂交相輝映。」可能這才是真正所謂的」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吧。
04
丟
布衣樂隊
」丟布衣樂隊 - 那麼久
同樣是來自寧夏,布衣樂隊成立於1995年,是一支地道的寧夏樂隊。成立這二十年來,布衣一直保持著旺盛的創作能力,在搖滾,商業、民謠之間遊刃有餘。作為唯一走出寧夏並較有知名度的布衣樂隊,他們被主流媒體評價為最被人關注以及最優秀的民謠搖滾樂隊。
不過一提起布衣樂隊,應該很多人都會想起那首《羅馬錶》——這首位於中國搖滾圈十大神曲榜首的歌曲。抄襲的節奏、爛俗的歌詞、痛快的國罵,當這些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居然還挺好聽。
旋律簡單直接,歌詞鄙俗,唱腔粗獷,戲謔里透著悲傷,謾罵里都是無奈。男人沒有了物質,女人沒有了美貌,愛里不曉得還剩下什麼。就像主唱老吳曾經在長江迷笛說的那句話:「搖滾樂拯救了整整一代的社會流氓,我們放下砍刀拿起吉他為你們唱歌。」所以沒必要去批判這首歌,樸素的樂隊,直白的抒情,粗鄙卻不低俗,唱到心裡那就足夠了。
但說起來是挺有趣的,你很難想像一個唱《羅馬錶》的樂隊,竟然還有像《丟》,《三峰》,《秋天》等這樣乾淨又帶點柔情的民謠,主唱粗獷的寧夏口音再配上布衣流暢的編曲,簡直是鐵漢柔情,不得再次感嘆西北漢子做音樂都是那麼踏踏實實用心做的。
很遺憾至今還沒有看過布衣樂隊的現場,但是豆瓣上一位朋友對於08年布衣樂隊首張專輯發布現場的描述,使我再一次對西北民謠肅然起敬。
「今夜的風兒已聊醉,划出了你我的余微,歌聲穿過這夜空,穿過了你我的心扉,風兒吹動了帆,船兒推開岸」,當吳寧越念出這幾句歌詞時,我把手攏在嘴邊,和眾人一起大聲歡呼,身旁那一直拿著的白領男也終於沒拿住地大喊著跳起。前奏起,紛亂的人聲瞬息安靜,《三峰》的前奏便有此般魔力。這樣的歌,稍不留神,便成了一曲嚶嚶我我的調調,俗濫矯情,動不了人心。
它是如此的直白,乾淨明了,不論是歌詞還是嗓聲。吳寧越站在那裡低吁高唱,古箏像山風一樣吹過山谷,吹過樹林,吹皺湖水,吹入人心。碎鑽般閃爍的星子,甜蜜親愛的戀人…..
相信在很多樂迷的記憶里,那晚更像是一場「喝也喝不完的酒」——醇厚、綿長、後勁猛烈,那一晚大家真的是醉了,醉倒在布衣醇美的音樂中,醉倒在西北漢子的豪情中。嗨,可否把你們比作一個春日?而你們比春日更美。若可以,便一直這樣唱下去吧。
結語
民謠往往代表著悠長的地方性回憶,那裡可能有你的青春,有你忘記在城牆下的夢想,因此民謠總有一種讓人放不下的遺憾。
我們的民謠不是只有情愛,南方姑娘和理想;還應該有山河和故鄉,天蒼蒼野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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