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 噩夢

這裡很暗，我很怕，我抓緊了媽媽的袖口，身子緊緊靠在她身邊，像溺水的人抓緊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天花板上吊著幾個落滿了灰的燈泡，本來就很微弱的燈光明滅不定，我抬了一下眼鏡努力看著這間說不上是廢墟還是教室的房間，還是看不清前面黑板上的污濁的紅白痕迹到底寫的什麼，只是覺得十分不詳。

我提起膽子，撥開也許原本是窗帘的破布，一股混著腥臭的霉味嗆得我想哭。

我擦擦眼淚，小聲地去和屋裡聚在一起的四個女生去搭話。

「你們都一起來的嗎？知道怎麼出去嗎？」

那四個姑娘似乎沒有看到我一樣各顧各的，似乎全部心思都放在她們中間桌上那塊花花綠綠的寫字板上。

我順著她們的視線低頭看下去：「呲…不就是筆仙嘛。」我忽然想起了那些搞笑的恐怖電影，但背後還是一陣陣的發緊，我拉緊了媽媽的手。

「筆仙筆仙，你來了嗎？」

我不再理會這四個姑娘，轉而去研究那扇打不開的門，試著把卡住門的石頭磚塊挪開。

「哇啊啊啊啊啊啊！！！！」

這怎麼剛開始玩就尖叫了，我回頭看過去的一瞬間，燈徹底滅了，我的心臟似乎都緊縮了一下。模模糊糊的視線里，似乎看見整個教室的天花板上，有一大團粘稠的黑色正不緊不慢地壓下來、擴散著，那四個女孩已經尖叫著分開，只能看到桌上那根沒有人拿著的筆，正瘋狂地在寫字板上某個位置胡畫著，舞動著。

我看不清到底那根筆畫了些什麼，只是模模糊糊似乎聽見一個嘶啞的聲音分不出男女，在耳邊低低地嘶吼：

「你們全都去死」

我全身的汗毛都在一瞬間立了起來，我沖著沒清理完的門口就是一大踢把門踹開，門開的一瞬間，一個女生比我還快地沖了出去，緊接著我拉著我媽就往外跑，剛邁出去，身後屋裡就是一陣尖利的慘叫，我拉著我媽跑得更快了。

我不知道在這條沒有盡頭的走廊跑了多久才回頭，我想蹲下喘口氣……

我媽呢？！

我明明一直拉著她的啊！我媽呢？！怎麼會不見了？！！！

我顫抖著，不敢相信地看向我手中那一小塊袖子的碎片。

我怎麼會把我媽弄丟了？！

你去哪兒了？

我回過頭看向剛才跑過來的走廊，灰濛濛的寂靜，竟空無一人。

我邁出發抖的腳，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腿抖得像篩子，但還是堅定地往回走。

你去哪兒了？

我一路沿著走廊往來處走去，嘴裡哭喊著不明意義的辭彙，就像剛被逐出巢穴的幼狐，走著，左右顧盼著，希望能看到那個熟悉了二十多年身影。

你去哪兒了？

走廊左右兩邊有幾個教室，似乎都是沒有燈的，我偷偷往裡瞥去，剛才空無一人的教室居然出現寥寥幾個穿著破爛校服的學生坐在黑暗的教室里看書，一個個面色慘白，表情木然，就像葬禮上燒的紙人。一個扎馬尾的女生似乎感覺到了我的視線，突然脖子扭過來看向我，慘白而麻木的臉上，原本該是眼睛的位置，兩個杯口大的黑洞直勾勾地鎖定了我的位置，然後站起來，向我走來。

我腿一軟險些跪倒，我用盡全身力氣扶著牆站起來，嚎哭著喊著我媽的名字在樓道里奔走。

你去哪兒了啊？！

在極度的恐懼里，我已經忘了我是怎麼跑過來的，我像無頭蒼蠅一樣，只是有路就跑，有樓梯就三階四階地往下跳，在絕望中嘶吼著想找到我媽，就像小時候第一次走失那樣。

無路可逃，我腳下一軟，一頭撞進了一個軟綿綿的懷抱。

「嬌嬌？咋了？」我抬頭，看見是我姥姥，旁邊站著大舅。

「我媽不見了啊！我把我媽弄丟了…嗚嗚…姥姥，我找不到我媽了，姥姥你幫幫我，怎麼辦怎麼辦啊……嗚嗚……」

「什麼啊？什麼你媽？」姥姥皺了一下眉頭。

我愣了：「就是我媽啊！高X！我把你女兒弄丟了…我們在一個學校里走散了，我找不見她了！」

「什麼啊，哪有這個人啊，燒糊塗了？」

我心裡一陣不詳，淚水鼻涕又流了下來：「我說真的！您怎麼能不真的啊！我…我這也解釋不明白，我媽肯定沒事…她肯定沒有事，我回去找她回來……姥你別拽我啊！我求你了你讓我去找我媽！姥你讓大舅陪我去求你了姥……我求你了姥……」

「嬌嬌？你這怎麼了？」

「姨！老師！你是我媽同學你倆關係最好，你說你記不記得我媽…我沒說夢話，就高X啊！我媽啊！你們怎麼能忘了啊！求你們讓我去找我媽，誰幫我去救救她啊……你們怎麼能忘了啊……啊啊啊……」

你去哪兒了啊？！！！

噩夢系列未完待續……

最近忽然想寫點什麼，以前喜歡寫點恐怖小故事，被我媽斥責為「心理陰暗」，現在就從噩夢系列開始，撿起來再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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