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裡，熬阿膠

過好年的天氣一路奔著春暖花開而去，溫暖和煦，春天已然在那了。這兩天來了個意想不到的大轉彎，劇烈降溫。持續著寒風瑟瑟，細雨淋漓，朋友圈則被北京雪景圖刷屏。無處可逃的寒氣，原來冬天還沒過完，又何必著急春天呢。這時，想起我那罐阿膠膏了，多日未問津，已快給遺忘了。取出幾片，就著溫水，咀嚼起由阿膠的黏性而混合住的芝麻核桃紅棗。溫性厚味的食材，溫性粘滯的阿膠，伴著隨之化開的黃酒，一股從內而來的溫暖力量，衝破冰涼無力的寒氣。

說不上每年，冬天裡，我總覺得女人該給自己熬罐阿膠膏。

阿膠，里是有陳貨的，因為多年前曾一時興起買過幾盒，當時還未飛漲，很平價，阿膠還是越陳越好。有時是翻箱倒櫃的搜羅出來，有時是在某個角落意外偶得幾塊，黑亮鋼硬，先得用黃酒泡上好一陣。我是不喝酒的，但作為浙江人總還是有點黃酒情結。所以很享受去超市挑選一瓶上好的紹興加飯老酒。搬出陶罐，放入塊狀的阿膠，再倒入黃酒，將阿膠完全浸泡著。這時，黃酒是黃酒，阿膠是阿膠，無甚相關，姑且泡著吧。

完成這步後，天反正不會一直冷著，其中哪段又暖洋洋起來，冬天似乎又走遠了。南方與北方的冬天在這點上是很不一樣，北方的冬天是不會被誤會的。南方冬天雖然冷起來寒徹骨，卻時不時會暖上一陣，讓人誤解為其他季節。這時，我就容易忘了那罐泡著阿膠的黃酒了。

只有等天又連續的冷上一陣，讓我知道冬天是真來了，我才會想起它來。搬出陶罐來細細的看看，會發現原來堅硬如石塊的阿膠軟了些，濕潤些，邊角處甚至有點烊化在黃酒中了。而原來清亮的黃酒則變得有點渾濁厚重起來。這時我就想熬阿膠了。只是做阿膠膏的其他材料還沒準備好，得等哪天有空了去備置齊全了。

阿膠膏的主材就是阿膠和黃酒，也是其溫熱補血效果的源來。不過既要成膏，還是要一些相宜的輔材。首先是冰糖，足夠的冰糖才有最後成品甜甜的口味。一般選黃冰糖，粗黃色，大塊狀。反正最後都要加入黃酒中一起熬化的，也就不用再敲打細碎了。另外就是核桃，芝麻，紅棗，都是葯食同源的溫性食材。也只有冬天才能這麼吃，不然熱性太強。一般只有女人吃，男人不吃，特別適合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懼寒的女子。另外，小孩子也是不給吃的，小孩子體旺，內在的生命之火正在熊熊升起，哪需要如此重陽之物。

芝麻下鍋略炒制一番備用。新上市的大核桃，剝出後也下鍋略炒制一番。紅棗我喜歡選滄州的金絲小棗，去核備用。總覺得新疆大棗過大而失去了棗的精華。這些準備齊全，要花上一段時間，通常是這天逛菜場時帶回一樣，哪天超市裡又順回一樣合適的，慢慢的才把它們都湊齊。

材料齊全了，也還是不急著動手。中間還會反覆幾番抱出陶罐，看看阿膠在黃酒里浸泡的如何了。阿膠會漸次失去堅硬變得柔軟，失去黑亮，與黃酒混出渾厚來，兩者越來越有水乳相融的意味來。

如此反覆幾次，終於在哪天下定決心要熬阿膠膏了。肯定是數九寒冬里的某一天，被綿綿不斷的寒冷逼的無路可逃。終於在某個晚上，甚覺聊賴後，開始動手了。

捧出泡了數月的陶罐子，最好有個小爐子，點上火，調到小檔，慢慢煮起來。一邊煮，一邊用木筷子慢慢的攪動起來。阿膠整個的慢慢變軟，先是邊緣，再是一直到中心都軟化。但整個融化似乎還早。 嫌煩了便搬來張合適的椅子坐在旁邊，慢慢來，急不得。漸漸的偶爾會有冒出點微波，酒香開始飄出。仍時不時攪動一番，這時阿膠開始打散開來，分化成各種片段。酒則開始微沸，有溫度的紹興老酒飄溢出來。繼續小火熬著，慢慢的阿膠全化開，與酒相溶而混成一體，隨著攪動而熬出膠狀。保持微沸狀態，看著黑色的膠狀物微沸著，越來越稠厚，將阿膠吸入融入後慢慢的往外發散，整個人被哪種微醺的空氣包圍著，全身暖暖的。這也是我最為享受的一段熬阿膠的時光。

文/勞拉 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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