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考內幕調查:藝考生是怎麼落榜的?
「藝考內幕」的爆料者來自一位培訓老師,他發現自己的學生為了能來上課,還要額外給高中老師指定的培訓機構交齊學費才能出來。
南方周末記者經過一個多月的暗訪、明訪、調查發現,藝考產業鏈上,存在各種「黑幕」和「謠言」……而在整個過程中,無論學生是否參與其中,他們都學會了人生最重要的課程:潛規則。
被採訪的人里,有學生、老師、機構負責人、考官,然而很少有人願意公開自己的真名,用爆料老師的一句話:「我希望社會進步,但我犯不著為了社會的進步,讓自己粉身碎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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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記者採訪中了解到的情況。
經過一年的不懈努力,山東青島藝考生李舒終於在2016年高考時落榜了。
當大學新生陸續走進校園時,李舒又回想起自己一年前的那個選擇。當時,李舒升高三的模擬考試成績,足夠考上二本高校。為了衝擊一本,她報了校外培訓班,成為一名播音藝考生。這種選擇,被高中生稱為「曲線就學」——藝考生的高考文化分數線,要比普通高考考生低得多,同樣的分數,前者能上更好的大學。
李舒的「曲線就學」計劃最終破產,她開始復讀。「吃了一年的苦頭,浪費了一年的時間。」她嘆了口氣,對南方周末記者說。
2016年,全國大約有十萬人參加播音藝考,淘汰率高達80%以上。李舒心有不甘:「大家選培訓機構的時候,一定要擦亮雙眼,我不希望再有人被騙了。」
播音主持藝考至今沒有全國統一教材,也沒有絕對客觀的評判標準,大部分需要主觀判定。李舒接受南方周末記者採訪時,比她低一屆的藝考生正湧入大大小小的培訓機構,包括「騙」她的兩家。新一年的藝考故事,又似曾相識地開場了。
把高分學生的信息拿來冒充一下
李舒選擇藝考,是在學校里的一場「講座」上。學校要求所有高二學生參加「講座」。在學校禮堂的主席台上,當地一家藝考培訓機構的負責人熱情宣講,向李舒們推介藝考這條「高考捷徑」。
這樣的「講座」,李舒此前已經聽過三場了。每個機構負責人為了展示實力,都要秀出他們往屆考上「中傳」「浙傳」等播音名校的學員榜單。李舒聽完心動了,上網搜索,發現北京還有實力更強的藝考機構。李舒看中了一家,告訴班主任,暑假自己想去北京培訓。班主任連忙勸阻:「網上的很多都是騙人的。」同時成功說服了李舒的父母。
北京的機構的確騙過人。某藝考生2015年同時達到中國傳媒大學播音主持、文藝編導和電視編導三個專業的錄取分數線,最終被錄取。此後,北京的兩家藝考機構都宣稱該考生是自己的學員。
這兩家機構中的「中影藝考」在宣傳海報上印出了該考生與該機構校長的合影。另一家藝考機構則在校區大廳掛出了號稱是該考生父親的書法作品,這家機構多位招生老師告訴南方周末記者,「中影藝考」的人是後來托關係讓該考生來合影的,學生是在他們這裡學習的;而「中影藝考」負責人則拒絕對南方周末記者回應。
類似的事情不是少數。四川一些藝考生考上名校後,被多家成都藝考機構宣稱是自家學員,甚至曬出了考生的准考證。
劉婧曾在成都一家培訓機構任教,熟悉其中套路。當年出藝考成績時,機構領導曾讓她聯繫考得好的學生,讓對方把信息借來用一下,冒充自己機構的學員。劉婧告訴南方周末記者:「查也沒有用。我說你在我這兒學了一天,那也算是我的學生,對不對?」
黑龍江某藝考機構2014年的兩位學員考取中傳播音主持專業的全國第一和全國第三,招生負責人耿林發現,這兩位學員的信息隨後出現在山東一家藝考機構的宣傳板上。「名字沒有換,名次沒有換,把省份給換了,他說是山東省的。」對方受到口頭警告後撤下了信息。
給高中回扣,把學生一車車拉來
去不成北京的李舒,在第四場「講座」之後交了學費。因為聽起來這家機構比前三家都厲害,而且現場交學費有6000元的優惠。
李舒後來發現,她的班主任跟這家機構的負責人在微信上互動:班主任在對方的朋友圈狀態底下發了個笑臉。
一些中學與機構的互動遠不止於微信上的笑臉。「北廣之星」負責人張軻老師告訴南方周末記者,一些中學每向機構輸送一個學員,能獲得該學員學費總額的四到六成作為回扣。培訓班種類繁多,一個完整備考周期的學費平均在兩萬元左右。按照北京藝考培訓的市場價計算,每筆回扣上萬元。
收到回扣的中學老師會誘導甚至強制考生選擇某個藝考機構。四川考生劉婧,因為想報的培訓機構不是她所在高中指定的那家,就受到過班主任威脅:「老師說,如果你不去這家機構,我就不能准你的假,也不能讓你參加藝考。最後,是我爸媽給這個老師送了幾瓶瀘州老窖,請他吃了幾頓飯,包了點紅包,才把這個事情給搞定的。」
中學老師說能「不讓她參加藝考」,確實是真話。各省的藝術聯考報名和高考前填報藝術類,通常會經過班主任。
劉婧大學畢業後曾在一家藝考機構任教,她到中學招生時,給對方塞了紅包,請了幾頓飯之後,「一張臉都笑爛了」。她對班主任當年的態度恍然大悟。
「回扣的行業統一規範最低30%。給誰呢?校長,副校長,年級主任和班主任,一層一層地刮。」成都某藝考機構負責人張雷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中學老師協助藝考機構招生,既能收到回扣,又能保障班級的高考升學率,因此許多老師會積極遊說班上成績不好的學生報考藝術生,輕鬆、好玩,又能走捷徑讀大學,是說辭的核心。
劉婧去的高中,每個班平均會有兩三個學生被說服,有時候一個班招來十個。整個學校招到的考生,被機構「一車一車拉過來」。劉婧最近回瀘州老家,發現鄰居家一個話都說不清楚的孩子,也被學校慫恿著去學了播音。「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基本上是沒有老師同意的:你怎麼去唱歌跳舞?你怎麼要去主持?你不能去,你這要耽誤學習的。現在為什麼老師都願意了?他又不傻,沒有錢,他願意幹嗎?」
如今,成都一些培訓機構發展出更「文明」的做法,行內稱為「養豬」。這些機構從學生高一時就進駐中學,每周開一兩天藝術課與學生培養感情。等到這些學生高三時,自然而然會來機構學習。
更和諧的合作,來自類似成都錦江區某藝考機構的方式:他們與四川某縣級中學等高中合作了六七年,每年這些中學把全校的藝考生送到成都去學習,學費先被中學扣下。中學與機構簽訂協議。「他們要成績,比如一個高中給我們簽訂合同,藝考生上線率至少要達到92%,達不到,少一個點他們從學費裡邊扣多少錢。像這類中學,我們要把學生教出來之後,他們才把學費打過來。」該機構招生負責人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要賺的不是學費那點小錢
機構付出了高額回扣,他們靠什麼賺錢呢?方法很多。
南方周末記者採訪的多家藝考機構都要求學員同時學習播音、編導和表演的培訓課程。「你到時候是跟考官面對面地考,不是說你的語言條件好了就能考高分了,還牽扯到好多東西,比如你整個人的形象氣質,比如你的情感,那這些課程不僅僅是播音主持培訓,還有形體課、表演課,這些都得上。」成都「大地金玉」的招生老師如此向考生灌輸觀念。
大多數藝考機構都會同時開辦播音主持、編導和表演三個專業的培訓班,這些機構負責人通常用上述理由勸說播音藝考生,讓他們再報一些播音主持以外的課程。還有許多機構的負責人直接說服考生同時報考三個專業。如此「捆綁銷售」,學員要交的培訓費自然也從一份變成了三份。「等於你花了三份時間,做了很多的無用功。你說學播音的人,學壓腿幹嘛?」劉婧說。
壓縮成本當然也是必不可少的。「播音主持專業考試考三個項目,應該上哪些課呢?首先是最基本的語音、語調、音準。然後是朗誦課,稿件播讀、新聞播讀。主持課,主持人得走台,要有颱風。形體課得上,要見人的。寫作課你得上吧,你得寫東西,自己寫稿子之類的。這麼算下來是不是應該請五六個老師?」他所知道的小機構為了省錢,全職、兼職加掃地阿姨都不到十個人,「一個人教好幾門,上午教你朗誦,下午教你語音,晚上教你主持,全部教完,然後還當班主任。」
劉婧在機構任教時發現,當自己班上的學生超過5個的時候,她就無法照顧好每個學生、做出針對性的指導,而機構領導給她每個班15-20個學生。結果劉婧沒法針對性地指導,每次上課只能給一段文字,讓每個人讀熟,她挨個聽一遍,摳一些細節。一堂課下來,每個學生只能輪上一兩次
老師選上,大學生是最廉價的勞動力。劉婧剛畢業在機構任教時,帶著20個學生封閉式培訓一個月,只有幾千元收入。機構對劉婧的教學要求很低,機構負責人讓她試講了一段,覺得沒問題,就讓她來講課。「上課上得不好,讓你問前輩們就行了,不會給你進行集中培訓。」劉婧說,「我現在挺不贊成讓這些剛畢業的出去教學生的,自己都還是半斤八兩就去教別人,誤人子弟。」
成都的「翔雲大河」等機構更狠,給中學的回扣高達100%,他們要賺的不是學費。「成都有幾家機構,房地產老闆來投資。把學生圈起來,吃飯、住宿全都在我這兒,住宿費我收,飲食費,平時喝的水、抽的煙都得從我這兒買,掙這個錢。」成都藝考培訓從業者包子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包子見識過自己機構學員的消費能力,他上課前收學生手機,每個班有一半以上的人用的是最新款的iPhone。學生宿舍里,有的學生穿耐克、阿迪達斯的限量版球鞋,七八千一雙,放了一鞋櫃。這些機構不僅默許學生抽煙,還主動向學生賣煙。一盒煙的利潤從五毛到五塊不等,一家擁有兩三百個學員的中小型藝考機構,每個月靠賣煙就能賺數萬元。「住宿費一個學生一個月收五六百塊錢,住的條件很好,有空調;吃飯要花一千塊錢左右。加起來最低一千五,刨掉成本五百塊錢,一個學生一個月最低的利潤是一千,大型藝考機構有五百人,一個月的食宿方面的純利潤就是五十萬。」一些藝考生也更樂意參加這種封閉式培訓。「很多人不想再在高中了,覺得只要出了這個學校大門,走到哪兒都比這個強。機構跟著就會去遊說家長。」劉婧說,「脫離校園生活。以犧牲文化課做代價,風險是很大的。」
2015年11月,李舒在培訓機構集訓一個多月,拋下了文化課的學習,2016年的高考,她的文化成績比一年前還低,沒上二本。
成都的一些高中開始意識到這個問題,從2012年起,成都西北中學每年向主管的武侯區教育局申請專項經費,把培訓機構的老師請到學校里,給所有藝考生上課。藝考生不用出任何學費,因此也很少有學生再去校外上付費的培訓課。西北中學藝體衛處陳主任告訴南方周末記者,西北中學每年的本科上線率在90%以上,很少有學生把藝考作為升學砝碼。通過在校培訓,近年西北中學的播音藝考生也能考上浙傳這樣的播音名校。
「最硬的關係就是這些考官教過你」
「去中傳轉了轉嗎?」面對暗訪的南方周末記者,北京某藝考機構周老師這樣開場,「中傳的南門隔著京通快速,天橋過去有個小區,叫珠江綠洲,小區裡面有大大小小的藝考機構。現在守著中傳的,有靠近雙橋這邊的「北廣之星」,原來他們在中傳裡面;往中傳的西校區走,那邊去年有很多機構,再往西,還有。」
2015年底,李舒覺得自己的播音培訓毫無長進,她終於來到北京。
在中國播音主持最高學府中國傳媒大學附近,藝考機構扎堆,它們的賣點,是「考官班」。「中影藝考」的招生負責人告訴前來諮詢的考生和家長,該機構有一半的老師來自「中國傳媒大學和眾多傳媒學院的在職教授」。
該負責人向暗訪的南方周末記者播放了一段教學視頻,其中出現了播音、編導、表演、舞蹈等各學科的名教授。「錢學閣,他是泰斗級的,張藝謀等一批導演都是他的學生。王江,趙薇黃曉明的老師。這是麻淑雲老師,在中戲她是非常說得上話的,她是系主任。」視頻里還出現了中傳播音主持專業的退休教授杜青,這些老師都曾經擔任藝考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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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2015年被媒體曝光過之後,這些視頻就沒有出現在學校公開招生的材料里,只有實地詢問時,他們才會拿出來。「我們有一半的課都是他們教的,」「中影藝考」的負責人點明考官班的玄機,「走藝術這一塊,之前就有很多民間傳言說是不是要花很多錢。五六年前是有這種,就是在考場裡面老師說你給我一百萬我就讓你進去。但是現在反腐一直保持高壓態勢,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了。他如果做了這件事,他飯碗就沒了。所以現在最大的關係其實就是這些老師教過你,看過你。因為競爭很激烈,同等條件的學生肯定我更傾向於一個我教過的,我眼熟的,我看過的。」
鄰近「中影藝考」的「北廣之星」則是在考前兩個月請來考官。「中傳、中戲、北電、浙傳、中華女子學院等七八所院校的考官,嚴格模擬考試流程,比如說中國傳媒大學的初試、複試,他給你的分數基本上就是你去中國傳媒大學考試的分數。」該機構招生負責人楊老師告訴考生和家長,「我們考上中傳的學生都是上過考官班的。你上過考官班的,大家多少會混個臉熟,如果一個學生可以給90也可以給95,臉熟的話我就給95,他有個印象分。」
「考試必然有其規律、甚至有一定的『捷徑』。」張軻是從事美術藝考培訓工作的一名老師,他認為其中考官班的套路如出一轍。美術藝考的畫作,考生名字全貼在背面。十幾年前,一位考官自己辦培訓班的時候,讓自己的學員參加色彩考試的時候全部用一種特殊的畫法。當年,他的學員大都順利過關;而往後,這個老師不再擔任考官了,還在模仿這種畫法的學生,就很難再次獲得成功了。與美術藝考不同的是,播音藝考是面試。「這些評委和考官來上課不是一次兩次地上,都是一直上,記住一個人很難嗎?」張雷分析其中的操作空間,「衣服是自己搭配的,對不對?沒有明文規定不能戴錶戴首飾,這些都是可以做標誌的。」
一些培訓班總要把本年度可能成為考官的人請來。「你看我們連考官都請來了,考官是給你上過課的。現在中國小孩在上高中的時候,對潛規則就有認識了,他認為他被考官看到了一眼是極其了不起的事情。」考官尚小良也被成都某藝考培訓機構請去上課,他向南方周末記者感嘆。
「北廣之星」的普通班學費12800元,考官班學費是24800元——只有普通班的一倍不到。每年的考官班只招12個學生,由普通班學生參與考試角逐名額。「我們有的學生考兩次考官班都考不上。你零基礎的話,人家根本就不教。」
考官班真的存在嗎?
那麼,「考官班」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培訓學校拿來騙人的?
請考官做培訓屬於違規行為。根據教育部辦公廳2015年12月發布的通知,「嚴禁開展特殊類型招生的高校、內設學院(系、部等)及教職工組織或參與考前培訓、應試培訓」,通知中提出建立違規評委黑名單通報機制,「一旦進入黑名單的考評人員,終身不得參與各省(區、市)和高校組織的特殊類型招生考試工作」。
吸引高校考官進機構的,是豐厚的報酬。
「他們在學校掙不到太多的錢。我們給他們一個小時五六千。」「中影藝考」招生負責人對考生和家長說。
「我在大學裡上一節課是65到70元,在機構會給到200元。它占我收入的大頭。」成都某高校播音主持專業講師尚小良也在成都藝考機構任教,他知道,有四個同事自己在校外辦班。
「如果有20%的利潤,資本就會蠢蠢欲動;如果有50%的利潤,資本就會鋌而走險。」「北廣之星」老師張軻引用馬克思的名言,「這個行業的好壞更多取決於運營者的追求方向。」中國傳媒大學的一位畢業生在母校附近辦了一家藝考機構,他每年會請中傳的老師到機構交流。「我是中傳的老師,學校不允許我去,我不在那兒上課,我去看看我學生可以吧?如果這個學生專業課不錯,讀一段我聽聽,沒毛病吧?很多東西就是這樣,民不舉官不糾,他們來的時候我們也盡量低調。」該機構招生負責人耿林對南方周末記者說。
「中影藝考」播音主持培訓原來放在中戲附近,2016年校方決定把播音主持做大,在中傳附近開闢新校區。「調到中傳附近,也是方便老師過來。」「中影藝考」的招生負責人說。
「考官其實是一個噱頭,我們拿這個噱頭來唬你們不懂的人。把整個學費抬高。」北京「奧爾藝考」招生負責人周老師對南方周末記者說,「這些老教授們,是在最後一試,但你如果初試、複試都過不了,就算跟他們混臉熟了,那也沒用。」就算考生進了終面,認識一個臉熟的教授,也只是四五個考官之一。
成都高校的考官普遍參與藝考培訓,卻鮮有媒體報道。「你捅到學校去,他是系主任,你能有什麼辦法?你捅到媒體去,成都電台、電視台、報社雜誌,有一大半都是這些學校出來的,你捅過去是捅自己的老師。」張雷對南方周末記者說。
四川屬於播音藝考的大省,這樣的省份會組織考生在本省先進行「聯考」。對於單獨組織招生考試(即「校考」)的高校,聯考成績是錄取的參考;對於不安排「校考」的高校,聯考成績就是錄取的唯一依據。「如果沒有我們這些老師上課,誰來教他們?」四川傳媒學院教授趙剛多年公開在四川各地藝考機構培訓播音、編導、表演課程,他反問南方周末記者,「據我了解,很多考官和大學裡高級職稱的老師都在上課,這是把閑置的資源給社會提供。你不能說培訓上了課的人就一定會腐敗,你也不能說這個人沒有給藝考培訓上課他就一定清廉。」
每年藝考都會流傳的「換分」故事
2016年3月,李舒在聯考和校考中表現平平。這時,機構向她拋出了最後的「機會」——花錢漲分。
南方周末記者採訪的高校考官和多家機構負責人都認為,交錢買分基本屬於欺詐的說法。各省聯考都對考場舞弊有監督和防範。2015年,安徽省歷史上第一次組織播音聯考,尚小良是考官之一。當時考官的生活起居全程有武警陪同,考場上的交流也被嚴格禁止。
安徽省聯考直接由考官在電腦上打分,四川省聯考的考官打分後則會在分數上貼透明膠或者蓋公章,防止篡改。
然而每年藝考還是會流傳「換分」的新故事。
2016年參加四川省聯考的肖瑾發現,同一個機構有兩位平時特別優秀的同學最後只考了190多分,而他們平時的模擬考試成績是240多分。肖瑾有個從沒學過播音的同學,當時報名考著玩,最後成績是197分;而機構里那位專業、外貌、身高都比較出眾的女生,只考了192分。與此同時,與肖瑾同機構的還有一個長得挺白的男生,語音基礎特別不好,說話的時候有一股方言,最後考了246分。
個人當然沒法判斷「換分」是真是假,就著這個傳言,多家藝考機構老師會欣然推出「提高分數」「包過線」的服務,當然,你也得再多交幾萬甚至幾十萬元。對於已經付出了兩三萬元的學生和家長來說,更多會選擇「寧可信其有」。
「其實我相信在藝考過程中,不會有什麼特別大的貓膩。真正的貓膩在培訓機構那兒,要是哪個老師跟他的學生說,你的分數被換了,他的分數到底有沒有被換,沒有人知道。」劉婧認為,機構老師很樂意傳播「換分」的謠言,相信的人,可以多賺他們的錢;不相信的人,如果考試失利,機構也可以為自己的教學失利卸責,「現在就是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的分數被換了,每個人都對藝考失去了信心,都想著去拿錢,這個就是一個惡性循環。」
「我難以想像有人會如此無恥地把潛規則當做規則來向考生宣告,他面前的是一個高中生,法律上面還屬於未成年人,這些影響對未成年而言是挺可怕的。」尚小良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最終,李舒沒有交錢。而跟她同機構的一個男生報了學費28萬的「直通班」,最後考上一所河南高校,在某些省份的錄取線是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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