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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下了十四天的雨,外頭濕,屋裡悶。
人也憋得煩悶的很,手裡冒著熱氣的黑咖也是提不起半點兒精氣神。我這昏倦欲睡的狀態,也是不能好了。簡直要裹著床小毛毯,蜷縮在沙發上,披頭散髮,不修邊幅,孤獨而自在的喪。
最好不要有人來找我,誰也不想見。回家未及半月,來個喘息的緩衝也好。
坐著久了,聽著雨滴答滴答打著落葉,眼皮也是撐不住了。
那日也有雨,在上海,陪一個朋友看心理醫生。
朋友名喚顧未聆(化名)是某大學漢語老師,人長得溫婉非常,個子足有168公分,一頭及腰的黑長直,素日好穿連衣裙,縱是寬寬鬆鬆的版型也藏不住玲瓏的身段。我與她熟識倒是頗有些淵源,在此不加贅述了,以後便也有些故事。
再說回顧未聆,她的人生可謂順風順水,從學業到事業到家庭到兒子,無不惹人眼熱。奈何這樣完美的人生外殼下,卻始終鬱鬱不樂。旁人自是不懂,以至於後來她身體不堪傷神辭職,還激起了周遭頗大的影響。
我坐在一間封閉房間的外室里,透過百葉窗小小的縫隙,隱約瞅見屋子裡面有一張可以摺疊的沙發床,幽暗的環境里,顧未聆靜靜地躺在那,眼皮合著,接受催眠。
這是她丈夫費盡關係找到的人物。
她說:
「那時候我好像頭突然很重,暈暈的犯悶,不一會兒眼前就像電視機無信號的雪花一般噪。
遠處迷迷濛蒙的泛著霧氣,什麼也看不真切,唯有腳下不聽知覺的朝前,一刻不怠,雙手撲騰著要撥開這層層紗幔似的礙物,就如此胡弄了一番,誰知陡然清晰了。
再看這面前好大一條河,好粗的一顆柳樹,那盤踞在土面上的根絡比之條條黑龍也不為過,這時候的自己鬼使神差的蹲下身,一根根數那根藤,算之蔓延到那水中的一條,足有九根之多。
再沿著粗大的根藤去向那水邊,明鏡照光似的湖面,叮咚,落下個什麼東西。圈圈的水波紋越擴越大,岸邊右方兩小兒相對嬉笑,手舞足蹈。都穿著年畫上的紅色小襖,戴瓜皮小帽的是小子,梳羊角小辮兒的是丫頭。兩個糰子似的背影,配著迷濛的水汽,心下歡喜,卻感覺自己無法再上前,腳步死死的釘住一般。
嘴巴叫了聲,那瓜皮小帽回了頭,真是可愛非常。那丫頭卻始終背身,羊角小辮兒高沖著天,一隻小肉手又擲了顆東西去往湖裡。
顧未聆額上一層細密的冷汗,我遞給她一張面紙。問道:「所以,那個丫頭,就一直沒轉頭嗎?」
「是也不是。」她嘴巴緊抿了口茶。
「這又怎麼說?」
「我後來催完眠出來那會兒,你還記得嗎?」她看著我問。
這我記得非常清楚,那日我在外室等了許久,醫生出來了,她還躺著沉睡。我問那醫生怎麼了,那醫生留下句不痛不癢的話就走了。
「他說,等你自己醒。」我心下想著,倒是把這句說了出來,聲音不大,顧未聆卻入了耳。
「等我自己醒。。。自己醒。。。」
「不提那故弄玄虛的話,你方才要說什麼?」
她回過神來,「哦,方才?對,其實那日稍晚些我在催眠室接了個電話。說是學校里老師組織一起周末去做公益,我當時沒問什麼就跟著去了。一路上都是些破舊的老房子,有的紅色圈裡寫了個大大的拆字,有的倒了半面牆,眼看離開車站徒步了近兩個小時,才柳暗花明的有一排完整的矮房。院子不大,門口貼對聯的方位寫著』腦癱兒童康復所』正是目的地了。
我們的志願活動很簡單,就是把帶來的玩具吃的給孩子們。我和同事們分頭進入了不同的活動室,準備和孩子們一起好好玩一天。最鄰近門口的小姑娘吸引了我,她可真是漂亮,小小年紀就有一雙能說話的大眼睛,她安靜的坐在小板凳上。
我朝她走過去,她就笑了,太可愛了。我拉起她的小手,肉肉的,很舒服。我把她抱在懷裡同她說話,她支支吾吾講不出來,我拉著她走,她一瘸一拐的跟著,我才反應過來,這麼漂亮的小丫頭是腦癱患者,我的眼淚當時就止不住了。
背過身去擦眼淚,你知道嗎?她竟然小肉手拿著我給她折的紙星星遞給我,她什麼都懂!
我同她要好了好一會兒,她才被護工接走去按摩室。天也不早了,大家也準備回學校了。我可真是捨不得她,站在門口,看著護工抱著她越走越遠,忽然又見她頭髮散開著,就又追上前去,用手給她抓了兩個小辮兒紮起來,兩隻小羊角朝天高,她的小肉手握住了我,緊緊地,可有勁兒!我捨不得她,和她說,下次來找你玩,她就笑了。那時同事催的急,也只好轉身回去了。
我倒是忘了一件事,醫生和我提過,讓這幾天最好不要出門。」
「嗯,這我倒是聽人說過,催眠有利有弊,若是昏迷狀態里看見些蹊蹺不熟悉的畫面,那後面幾日最好不出戶為宜。」我打斷了她。
「若是早些知道倒好了。我那日從那兒回來的路上,好好的突然崴了一下,再後就暈過去了。醒來也是整個腿痛的厲害,去醫院卻說無大礙,骨頭略有些裂紋,這膝蓋中間不供血,得好生養著。
學校的課停了,好生養著。偏又出那事。」
「究竟怎麼了?」
「在床上躺了快三個月也不見好。閨蜜來照應了我幾天。那日大白天的我躺在床上,靠窗戶的地方,天光亮著,床上垂著簾帳子。我忽然感覺周身被束縛不能動,掙扎不得,嘴巴想喊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汗層層滾下來,衣服全濕了。帳子外面,還能看到閨蜜握著水杯來床邊飲水機倒水的輪廓影子,就那不到半米的距離,我使勁渾身力氣掙扎,閨蜜卻毫無察覺,倒完水又徑自離去。
一雙小手忽然抓住了我,可有勁兒。一遍遍的質問:你怎麼還沒來找我玩。。。我嚇得眼淚飈出來,手腳並用的掙扎,拳打腳踢的咆哮,小肉手還是緊拽著我,我真恨不能死去。
直到虛脫無甚氣力,才勉強強的起身,再看那紗幔已被風吹亂了,窗戶開著,天色漸晚,涼意的很。閨蜜從門口進來笑著說,還真能睡,這一整個下午,我可無聊死啦。你這會兒醒了,晚上可還睡不睡了?
我恍覺方才原是大夢一場,卻又懷疑非常,脫口問她,你下午來過床邊倒水嗎?(我想起客廳就有飲水機,一般完全不需要來這房裡。)」
她回我:「還說呢,我特意來你房裡看你,順便倒了杯水喝。你這睡得香,平躺著一動不動,實在沒趣啊,我又出去看書了。」
這一番話聽得我是冷汗直冒,心裡沉重的緊。閨蜜果真來過,果真倒了水,還留意了我的狀態。那時間我正手腳並用的掙扎,我甚至能看見閨蜜的行為,可她眼裡的我卻在熟睡!可能性大概只有一個。。。」顧未聆瞳孔陡然大了一圈的看我,我們異口同聲說道:
「那不是夢!」
「對,那不是夢。我清晰記得那小小的肉手和那孩子的質問。可那康復基地我是再不敢去了,這腿也是恢復的慢的緊,一緩再緩的直拖了有一年半。期間,又經歷過幾次類似的,最可怕的是一回,我那時腿差不多好了,下地活動了一會兒。一個人去護城河邊散步,越走就感覺身上越輕快,只覺得要把這許久的修養的老筋骨都鬆動鬆動,可這不知覺就天晚了。
回行的路上,偶見一黑犬,毛色發亮,漂亮的緊,卻盯得人心裡直發毛,那黑犬迎面沖著我狂吠不止,四下無人,我更是害怕死了。可也無他法,只耐著膽子向它看去,卻對不上視線,那雙眸子和犬吠的方向卻是直衝沖向著身後。我玄即回頭,空無一物。無盡的黑色里,亮亮的犬眸子發亮,吠著不可名狀的東西。
我幾乎要暈厥過去,正前方有一身影出現,近前發現是一女子。雖是女子,當下卻覺得安全非常。果真那犬再不叫了,女子走近前,同我說話,好一會留下八個字:子物離身,夢影未真。我也不知後來如何回去的公寓,著急忙慌地拉著閨蜜一同去卧房,讓她和我一起把屋子翻了個底朝天,快要絕望的時候,她卻大聲說,噯!我說你可真行哈,也不是小孩子了,枕頭下藏著這個小玩意兒玩啊,小星星?哈哈。。。
她說的戲謔,關切的很。我一把奪過那紙質的星星,越瞧著就越熟悉,再一想,竟是那日催眠所見丫頭投擲湖中之物。隨後趕緊用火燒了,沒過幾天,這腿腳就徹底好了。也沒甚蹊蹺的事情纏身了。」
「那護城河邊的女子你可還記得?」我問她。
她說:「這哪能忘?具體樣貌,唉,說起來方才還很熟的,這會子又模糊起來了,明明也沒過去多久的事兒。我這腦子啊,你別介意啊!」尷尬的沖我一笑,又開口道:「我倒是記得她姓梅。」
「姓梅?」
。。。
這雨倒底何時是個頭哇,「叮叮叮」一陣門鈴聲傳來,我懶洋洋的睜開雙眼,踏踏著拖鞋移動門邊,是你?
廬山結識的姑娘正微笑著看著我,我脫口而出:「梅小姐,你怎麼來了?」
等等,梅小姐?
對了,姑娘姓梅,姓梅,怎麼好生熟悉?
我也笑看姑娘,將她請進門問道:「這雨下的,你過來有要緊事兒?」
她倒是樂了,直指門外:「哪裡來的雨,晴天白日,我看你是聽故事聽傻了吧?」
「什麼故事?我好生蜷在這沙發上,聽雨聲入眠來著,誰同我說過什麼故事么?」
「你是真不記得?我倒要說個名字讓你想想呢——顧--未--聆!」她眼瞧著我的臉色微變。
這,我原是陡然想起我的朋友顧未聆那許多蹊蹺事兒,等等,我的朋友。我何來一位名喚顧未聆的朋友?
我眨了眨眼,看向梅姑娘。
她沖我笑笑說:「哈,知你晴天懶睡,到同你講個故事助你入眠。方才顧未聆的故事,可聽得有味兒?」
「好呀,原是你在作怪呢。故事嘛有味兒是有,卻是差點兒意思。我問你,這戛然而止的,那顧未聆確有其人否?結局又當如何?」
梅姑娘拿起我的黑咖,毫不介意的抿了一口,說:「你倒是有癮了,我同你講那青面狐狸的事兒,可曾有半點謊話?當然是真事,我這人可學不會假話。你還起了懷疑,倒是長本事了。」
「你快同我說說那結局吧!顧未聆現在如何了?怎麼會有那些事兒啊?難道就是催個眠?」我問道。
「顧未聆啊,她原先未嫁前就生過孩子,是個女兒。先天的小兒麻痹,那年顧未聆才十九歲,也是未婚先孕,名聲上難聽的緊,她母親在她產後昏迷的時候,謊稱孩子死了,其實私下送到了鄉下康復所託人養著,反正他們有錢,人家等於是做個護工罷了。
等到顧未聆醒來,知道這事兒倒是鬆了口氣。折了些星星給放到了孩子的墳邊。那日風大,這星星隨風吹散,倒一氣兒撒到湖裡去了。幾年以後,顧未聆嫁了個大她八歲的富家子,婚後育有一子美滿的很。可她心裡總有些說不上來的事兒,就也在無人的地方鬱鬱不樂。人前歡笑的面具戴的久了,始終得摘下來喘口氣不是?
催眠後那事兒以後,她們資助了一家鄉下腦癱康復所,還領養了個小丫頭。身體也漸漸好起來,不胡思亂想了。這時候,她到也算是勉強自個兒把自個兒喚醒了。」
「恩,你是說她自己終於從催眠幻境里醒了啊?可她女兒呢?她還是不知道嗎?」
「說起來,她那母親是個狠角色,在她嫁富家子的那會兒子一氣回鄉下先掐死了孩子,又自盡了。說來也是好笑,她那母親投胎為犬,那日顧未聆在護城河散步,被女兒困住,那黑犬還吠叫驅趕呢!」
「原來如此,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啊!」我也笑了。
轉頭再看,梅姑娘哪還有方才喝咖啡的影子。她一溜煙的跑到門口去了。我邊追她邊問:「這回人都親自來了,一個故事完就跑啦?」
她轉過頭遠遠地回我:「下回的,下回的啊!我下回倒是同你講個和你祖上有關的故事!」
「我?」
恍覺間,姑娘的影兒也不見了。這麻利的速度!
我站在馬路上,眼望晴空,蔚藍一片,空山雨後的清新滋味,舒服的緊!
- 故事嘛,且聽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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