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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過去了,我才能說

今年的三月份,我和朋友去了佘山,都已經到了夜幕四合的時間了,我們數著玉蘭花瓣沿著石階走上山,在山頂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簡訊,一個人要來上海看我,我心中驚雷滾滾,我已經意識到在人生未來的某一個階段,我要成為一個壞人了,我並不想回答,就和我的朋友坐在欄杆上,樹的枝椏從牆邊串起月亮,高聳的教堂就在我的面前,我看到魔鬼駝著天堂石柱,我看到天空墨蘭,星星忽隱忽現,我聽到飛機遙遠的大氣呼吸,我聽到安靜的雷聲,正從未來的某一天趕來,夾帶著氣勢萬鈞的震動。在生命的盡頭,審判我的將是愛,我不曾真的愛過,我渴望著愛,無論是什麼樣的愛,我渴望的是愛,我不想因為世人的眼光,從此書寫平庸,我很想勇敢一次,我很想真的愛過,我不願書寫平庸的生命,哪怕它是偉光正的,是乾淨漂亮的,但為了真實的我,我願意身敗名裂,我願意失去一切,我不願書寫平庸。所以在知乎上,我屬於三觀相對大家而言,並不是很正統的人,我看到劈腿的事情,我知道劈腿的人,也下了很大的決心邁出這一步,我看到結婚後出軌的人,我知道他的婚姻並不是很愉快,當初在一起也有很多實屬無奈,我看到很多悲慘的渣男綠茶的故事,我知道他們並沒有互相辜負,只是人生追求的單純選擇,我並沒有忽視每一個人的小小抗爭,微弱的被輿論聲討掩蓋的心理活動,我知道壞人做壞事,也是哭過的,也是流過眼淚的,也是深夜中掙扎痛苦過的,越過大海,我看到所有人的悲歡喜怒,我可以為傷害過我的人祈禱,祝福,希望他或者她不會因為我的苦難而悲傷愧疚,哪怕他已經原諒了自己,或者從未有過關心,一點點懺悔與感動都沒有,我依然祝福著他,或者她。生活里,誰沒有苦衷呢,何必苦苦掙扎,咄咄逼人呢,我總願相信人是可以解讀的,人是善良的,哪怕是無藥可救的人,翻開他人生最初的開始,也是天真無邪的,一定是哪裡出錯了,才會讓人改變的不再像自己,如果我們拯救他,對於我一個人而言,需要的成本近乎無限大,簡而言之,這不是一個人可以改變的,這是所有人的覺悟,所有人如果都能懂,都能理解,都能體貼,那樣近乎無限的成本,就可以分攤到每個人身上幾乎為零,就可以避免這樣的問題出現了,只是那樣無限大的成本,從沒有人想要承擔,從沒有絕大多數的人,有足夠的意識去溫和處理。

我繼續望著天,身邊的朋友對我說,山頂上太冷了,我們下去吧。那一刻,我十分享受那樣的寒冷,因為未來會有我難以接受的事情發生,未來會有讓我感覺不到心跳的那一刻,而山頂的寒冷彷彿永恆的歲月,無窮無盡的圍繞著我,供我逃避世界,我可以通過寒冷,忘記現實。我抬頭看著天空,看著塔尖,眼淚慢慢慢慢就流了出來,在眼睛裡打轉,眼前模糊成了光線,在眼睛裡打轉,心沉重的已經輸給了遠方還未到來的驚雷,我想我註定是要做壞人了么,我只想做個好人,我只想做個好人,我只想做個好人。朋友問我說什麼呢,我說,恐怕我做不了一個好人了,我知道未來我會變成一個壞人的,他說你現在多好啊,還想什麼呢。我強顏歡笑了半天,我對他說:「你知道,欠別人太多,就會感到自己罪惡,人生就是越活越罪惡,而我只想做個好人,可我不想孤獨終老。」這時候,我總會想起來一個朋友,在我高中時,他哭著打電話給我說,他愛上了一個已婚的女人,當時三觀很正的我,拒絕聽完這些故事,只感覺出去讀高中的人,好複雜,而後來我才明白他的心理,儘管我從未愛過已婚的女人。後來那位朋友,已經不知去向,以他的性格,可能已經死掉了,他有極其失敗中學時光,全班似乎只有我為他說話,儘管他不需要我為他說話,並且對我嘲笑,譏諷,刻薄,甚至還打過我一拳,或者兩拳,後來我考上了省重點,他去了另一所高中,愛上了已婚的女人,從此以後杳無音信。我在惶恐中打給他電話,再也沒有了聲音。我一整個被荒蕪辜負的中學時光,有他的天真陪伴,我才沒那麼狼狽。我總是想到他,幾段荒唐的感情,我也是這樣的荒唐,一場單戀持續了不知道多少年,大夢初醒的時候,已經是寒冬臘月,我握著一把的冰糖葫蘆,坐在路邊看人來人往了。夢中我看到了我在《霍亂時期的愛情》里,為了寂寞吃過大把大把的葯,我看到了鸚鵡飛過來,不斷重複著那幾個音節,我看到了他被人愛,看到了時間雕刻出的傑作,精美的造化弄人,我看到了無數只鴿子從天而降,和平的令人恐怖,窒息,那一如往昔的生活,猶如牢籠困頓打轉。只是我還沒有再見我的達薩,她為了另一個人,變成了另一個人,就像我乘著船前往彼岸,當失去了彼岸的目的,我甚至無法根據彼岸,再找回出發地在哪裡。失去了對映參照,我看不清楚自己曾經的模樣,宛如一段人生遺失了,我知道它就在那裡,可是再也找不到了,我只有安慰自己,丟在自己的家裡,應該,不算丟吧,儘管夜裡我還是會因為害怕而不能瞑目。

人生最精彩的兩年,是在12年,到13年,當習慣成為自然,絕望成為金科玉律,最壞的結果永遠是可以預料的正確答案,痛苦也可以忍受,幸福已經是奢求,肉慾的快樂,物慾的虛榮,盤踞著我的軀體,頭腦,窮奢極欲的夜裡,我再也躲不過對愛的嚮往所帶來的審判,它讓我無法安眠,我作息毫無規律,像是吸毒了一樣,晝伏夜出,只為清醒的時候,能在夢裡相見,一遍遍刷新著,玩味著,記憶里的訊息,被神拋棄的積水潭,暴雨將至的玫瑰花園,高山上影影綽綽的呼喊,幾個光年外曾經的我的影像,還在太空中重演著一切尚未發生的模樣。最終我的身體終於垮了,變的臃腫肥胖,眉眼裡都是心事,變成了一個冬天的胖子,我的無奈成為我的自在,我開始不再想念愛情,不再想念無主的青春,過於孤獨的人,總能看到很多動物,我給很多動物拍下了照片,我能透過我的手指,看到螞蟻組成的血液,我學會了從山山水水裡尋找安慰,一路上躲避石子,躲避貨車這樣簡單的困難,帶給我莫大的滿足,我愛上了自然,我的眉眼開始舒展開,我漸漸變瘦,我恢復了健康,只要沒有人愛我,只要被世界憎恨著,我就可以不涉足人類的生活,像個原始人一樣自得其樂,畢竟山川,大地,包容我的站立。只要沒有人愛我,就一切都好。有人來愛我的時候,我會凝視終點,將這份愛推向終點的告白。夜裡我常常想,反正還有一生可以浪費,反正還有一生可以浪費,我就把我的一生浪費給一個錯誤的決策上,正因為我得不到,所以才有想像中的萬般美好,才會有一個純粹的永恆,在陰影之外的世界裡,不敢觸摸,只允許想像,我的世界得以幼稚的保全。我反正有一生可以浪費,就去浪費吧。

我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天一片漆黑,在樹林中走路,看不清楚台階,我就唱著陳奕迅翻唱的《約定》,唱的心如冰封,又心如刀割,好像是一個冬天,冰屑瀰漫,大雪紛飛,沿路一起走半哩長街,我看到街燈照出一臉黃,我忍住眼淚才敢細看。朋友跟我一起唱了起來,一路唱著歌,坐地鐵回到了高安路的家,在洗臉的時候,發現窗台上有一枝花,車輛開過,玻璃杯里有一輛車從相反的方向開過。我輕聲說:「就算你壯闊胸膛,終究也是敵不過天氣啊」,在窗戶邊心中堵出一個死結,陰鬱難解。

如今已經有四個月過去了,是夢匆匆,幾度煙火黃,只是時光難消亡,滾滾雷聲已經過去,我曾經失魂落魄的唱著這首《上海三月》,在人群中挽著花腔,哭的如同打哈欠,這大城市裡,小市民的情感生活,前前後後都一樣,中間心如驚雷,但人生如故,苦已經不苦了,苦只是習以為常的乏味,所謂苦中作樂,就只剩下無聊中的咎由自取,無聊中的尋開心,油鹽醬醋茶的墳墓,是我中毒已深的房屋,屋裡那一沓沖洗出來的照片,還有繩子綁著的信紙,密密麻麻都是我愛你,不想去看了,這個季節,我們北方的紙,正在上海的雨季里發霉腐爛。

而我打算閱盡人間煙火後,回去讀一個純藝術的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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