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節：虎困甘竹灘

自西向東而去的西江水，突然在江門鶴山、佛山南海、順德三地交界處，出現了一個讓人驚嘆的小拐點——其中一條支流直穿入順德的杏壇、龍江方向，這一拐點就是聞名於外的甘竹灘。甘竹灘口有兩米的江水落差，因為地處三江交匯之處，甘竹灘「灘石奇聳，聲如雷霆，江水、海潮互為吞吐，邑之巨觀。」來往船隻十分危險，稍不小心，就遭觸礁沉沒之災。流經此地的西江水由於河道變窄，礁石密布，而剎時焦躁起來，水流湍急，巨浪翻騰，民諺說：「甘竹灘，鬼門關，船過要沉，艇過要翻，鷯哥飛過要兜彎」。甘竹灘是西江主航道，它一頭通往廣州，一頭連接西江。此處商船雲集，灘墟繁盛。從西江進順德的大船可以直接躍過兩米的落差進入富饒的桑蠶之鄉，而從順德而出的商船則需要近百名強壯縴夫的拉引，越過這兩米的天險，從而駛向珠江出海口，開始一段黃金般的海上絲綢之路。

「但是，因為這兩米的水位落差，我們的潛水重炮艦無法進入西江，而且甘竹灘口門多礁石，內河炮艇也不敢靠近，入他娘！朱鳴夏那小子帶著老子的部隊都打到梧州了，卻派老子來打這勞什子治安戰！今天進個村子明天破個寨子、天天的不是團練的農夫就是餓得半死的土匪，他奶奶個熊！你說說這有什麼好打的？」伏波軍混成第二旅旅的指揮部，游老虎正在煩躁的大聲咆哮，把旁邊的副官嚇得噤若寒蟬。

游老虎很鬱悶，非常的鬱悶，作為伏波軍的第一猛將，打肇慶這樣的硬仗早就讓他熱血沸騰了，可是誰知道華南軍總部居然臨陣換將讓他跟朱鳴夏對調！現在眼看著朱鳴夏從肇慶一路打到梧州城下，可是他游老虎卻只能廣州城外待命。待命，待你娘個頭！游老虎實在無聊就以火力支援的名義隨著國民軍在廣州周邊打起了治安戰。可是則治安戰實在沒什麼打頭，對手太弱啊！好不容易聽說佛山旁邊出了個硬骨頭，游老虎帶著一個營興沖沖的趕過來卻發現隔著個險灘部隊上不去，把個游老虎氣得每天繞著江邊直打轉。

「報！旅長，有元老來了！」勤務兵來報，

「是誰？我要的火箭炮到了？」游老虎大喜。

「不是火箭炮，好像是群道士。」勤務兵遲疑著回道。

「道士？我操，崔漢唐，他來幹什麼？」游老虎撓了半天腦袋也沒想到緣由，乾脆一擺手，：「先請進來吧。」「是!"勤務兵轉身離去。

不多時崔漢唐當先晃了進來，後面跟著杜易斌和一個面生的元老，何青辰政務繁忙卻沒有跟著。

眾人打過招呼游老虎直入正題：

「崔胖子，你來幹什麼？」

「哈哈哈，老虎啊，我幫你來了。」

「切！就你這個神棍，還有這幾個小子有什麼用？老子要的火箭炮呢？」

「就這麼幾個毛賊，要啥火箭炮啊？現在朱鳴夏正在打梧州呢，火箭炮都運到他那去了，哪有多餘的給你？」

「這摳門的企劃院，軍火的事也要管！什麼時候軍火由我們軍隊直接調撥就好了！」

「做夢呢你！我手下這麼幾個道士就有人惦記著說我要單飛，你們軍隊掌控了軍火就有人睡不著覺了，哈哈哈。」

「狗屁，這幫孫子整天疑神疑鬼的，老子真要造反一個基數的彈藥照樣做了他們！」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旁邊的幾個年輕人被這兩個強人的對話雷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杜易斌連忙出來打岔：「我說二位咱不帶這麼開玩笑的行不？過了，過了啊！」說著還衝著袁工的方向努了努嘴。崔漢唐連忙附耳過去悄悄介紹了此人的身份。

原來，袁工是王洛賓手下的一名質檢工程師，因為不擅長交際，做工程師多年沒有提拔，時間長了真名反而沒人叫了，大家都叫他袁工。現在元老院攤子大了難免出點安全事故啥的，很是傷了一些人。於是在一線幹了多年的王主席就提議新成立了一個安監局，主要負責巡查工礦企業和造船廠的施工安全檢查和預防工作。 袁工在王主席手下幹了多年，工作十分認真負責，於是被任命為安監局的局長。袁工好幾年沒出海南島難免靜極思動，於是以視察廣州城基建施工安全為名到廣州散心，不，是巡查來了。

游老虎和崔漢唐大大咧咧口胡慣了，一時沒注意，現在想起還有個「天子近臣」在旁難免頭上冒了一把冷汗。

兩人連忙轉換話題。

游老虎乾笑了兩聲：「老崔啊，多日不見，你家傳的刀法可還練著？」

崔漢唐也把絡腮鬍子一捋：「咱現在是道士了，玩刀太俗，已經換成劍了。」說著從背後抽出那把雙手劍來亮了亮。

游老虎一把搶過來，耍了個刀花，還在手裡掂了掂，隨手扔還給崔漢唐搖頭道：「太輕了，使不慣！」

崔漢唐手忙腳亂的接住：「這你就外行了吧？劍走輕靈，當然不能太重。」

游老虎一聽不樂意了：「吆呵，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怎麼著，不服？不服出去比劃比劃！」

崔漢唐想到游老虎耍刀兇悍的樣子有點怯陣，嘴上卻不服輸：「比就比，不過可不能用真傢伙，傷著你可不是玩的，得帶上護具，用木刀。」

「得性！都依你行了吧！警衛員，拿兩把木刀過來！」

不多時木刀帶到，兩個人在院里翻翻滾滾鬥了起來。游老虎雙手持刀兜頭罩臉猛劈猛砍，崔漢唐也雙手持劍，卻不硬接，只是不停游斗，利用長度拉開距離點刺游老虎手腕和上身。杜易斌和袁工看不出好壞，為了照顧兩人面子只得不停叫好。

一開始，崔漢唐利用長度優勢頻頻得手，可是游老虎全然不顧，他動作迅猛，勢大力沉，滿場追著崔漢唐大砍大殺。不多時兩人滿頭都是汗珠，崔漢唐動作開始慢了下來，不得不開始招架，可是游老虎越戰越勇，好像永遠不知疲倦似的。隨著時間推移崔漢唐越來越慢，漸漸被逼到牆角，游老虎一聲大喝跳起兩尺多高手中刀高高揚起沖著脖子狂劈而下，崔漢唐躲閃不及，也吐氣開聲雙手持劍往上迎去，只聽咔嚓一聲，木劍被從當中一劈兩節，崔漢唐連忙一偏頭用肩膀挨了這一刀。

游老虎哈哈大笑：「你個死胖子，終於被俺一刀給剁了！」

崔漢唐不服道：「你還不是被我捅了幾個透明窟窿！」

「吆...呵！怎麼的？不服？不服再來！」游老虎不依不饒。

「算了算了，不打了，再打不累死也得熱死。」崔漢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心想就你這沒輕沒重的，要不是道爺躲得快頭上還不得砸出個包來，誰跟你打誰倒霉。

杜易斌和袁工也上來打圓場，恭維道：「將軍乃是軍中公認的第一猛將，老崔體力不行，再打下去怕是要累趴下了........」

游老虎見崔漢唐服軟，多日的鬱悶終於得到發泄，得意的哈哈大笑直呼痛快。

眾人回道廳中落座，游老虎問道：「老崔，你不在五仙觀里享福，跑這裡幹嘛來了？」

崔漢唐道：「說來話長啊，兄弟本來暫代廣府宗教事務，可是就因為看不慣白多祿那幫假洋鬼子，駁回了他們在廣州新建教堂的申請，被他們鬧到了何影局長那裡，何局長派了他的兄弟兼秘書來把我這代理教宗給頂了。官面上沒了差事，這觀中事物事務又有小道士們打理不用我來費心，所以兄弟到羅浮山視察了一番沖虛古觀的修繕工作，沒想到劉翔那小子嫉妒老道能到處走動，跑到文總那裡打小報告說我閑著沒事幹，到處旅遊影響其他元老的工作激情。文總聽信他的鬼話硬安了我一個「統戰」工作，這不我聽說有個名人叫陳邦彥的在順德這邊「隱居」，就帶著兄弟們到這來搞「統戰」工作來了。」

袁工不明就裡笑而不語，杜易斌心中腹誹：「明明是你這死胖子為了救那什麼「嶺南三忠」自告奮勇來搶我們的風頭嘛，現在反而把黑鍋扔給了劉翔，還真是夠無恥的。」

游老虎聽說過崔漢唐抓鬼嚇唬劉翔那檔子事，所以信以為真，心道：「劉翔這傢伙心眼還真夠小的，崔胖子也沒怎麼得罪他，就這麼揪著不放，以後跟他打交道可得提防著點。」嘴上卻問道：「那你不在城裡「統戰」那些大戶，跑到這窮山惡水的地方幹嘛來了？這裡可是黃區，前幾天還有個北上幹部被水匪綁架了呢！」

崔漢唐一臉不爽的道：「別提了，我接到徒子徒孫們的密報，說陳邦彥那老小子不好好教書，帶著幾個學生密謀造反。我可憐他「嶺南三忠」的名頭，覺得一條硬漢子被你們軍部的人殺了可惜，就帶著「統戰部」的幾個兄弟去錦岩山找人，想要「統戰」了他，可是那老小子也不白給，居然被他聽到風聲提前跑到西江的「龜洲」上來了。我費了好大勁才打聽到這破地方，這次哥幾個非把他找出來「統了」不可！」

游老虎冷笑道：「呵呵，跟我搶買賣來了！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甘竹灘」是一夥水匪的地盤，領頭的傢伙叫做余龍，專門打家劫舍，那個龜洲就在甘竹灘對面，那裡水流湍急、旋渦、暗礁密布，沒有熟悉本地水路的老船工領著根本上不去，再說了島上有水匪潛伏，你上去也是送菜！」

崔漢唐低頭想了想，然後向門外走去，邊走邊說道：「無妨，俺別的長處沒有，就是徒子徒孫夠多，等我去找幾個帶路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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